14位华侨还原小人物抗战史

从抗战爆发到1940年，南洋华侨共为祖国捐赠飞机216架，救护车1000多辆，坦克23辆，物资不计其数，激励了国内抗战热情，也促使国民政府其后在南洋招募3200多名机工回国抗战。至今，这批人仍有14人健在。

早报记者 黄小河

1939年至1942年间，3200多名从世界各地归国的华侨，放弃了优越平静的国外生活，补充了国内紧缺的汽车司机和修理工，在被称作“死亡公路”、“抗战生命线”的滇缅公路上大规模运输抗战军需物资、抢修运输车辆，为保障滇缅公路的国际运输线做出贡献。他们当中，有1000多人为国捐躯，1000多人复员返回南洋，1000多人居留国内，至今健在仅14人。但他们并不像飞虎队那样被世人知晓，这群被遗忘的爱国志士，就是“南侨机工”。

今年是南侨机工回国参加抗战75周年，也是抗日战争爆发77周年。由昆明市委、市政府和中央电视台联合摄制，历时两年拍摄的6集高清纪录片《南侨机工——被遗忘的卫国者》已于7月7日在央视纪录频道首播。纪录片共6集，内含1940年一位南侨机工的私人日记、2000余张首次面世的私人照片、美国制作的60分钟无声彩色滇缅公路纪录片、14位近百岁老人的刻骨回忆，以“参战”、“新兵”、“浴血”、“求生”、“离合”、“回家”六个主题再现了70多年前那段同仇敌忾抵御外敌入侵的普通人的抗战史诗。

“大哥不抽烟、小妹不抹粉呀，省下钱去打日本”，这样的口号激励着华侨将筹款、救济品送回中国，从抗战爆发到1940年，海外华侨共为祖国捐赠飞机216架，救护车1000多辆，坦克23辆，其他物资不计其数。南洋华侨的爱国热情给了国民政府极大信心，1938年12月，国民政府正式电请陈嘉庚，在南洋代为招募机工回国抗战。

从纪录片对老人的采访我们得知，很多老人出于种种原因都在报名前改了名字。现居中国海南的94岁老机工吴惠民，原名吴中彪。在应招前并不懂得驾驶，但是“打日本，我得去啊”。他便租了一辆出租车，突击学习了一个星期后去报名。租车学驾驶在当时要花一大笔钱，这笔钱来自吴惠民的叔叔，但叔叔的条件是“不打走日本鬼子就不要回来”，于是吴中彪将自己的名字改为吴惠民。

现居马来西亚、1918年出生的黄铁魂，原名黄乐垣。祖籍广东，随父亲来到马来亚（马来西亚当时叫马来亚）打拼。老人保存了很多当时的照片、信件、资料。他出发前收到的临别赠言中有这样一段话：铁魂赳、赴远征、气概昂、少年头、沙场澎、为乐地、精神奕、愿牺牲。1939年，黄乐垣瞒着家里，改名黄铁魂，报名回国参战。这一年，他21岁。在危机四伏的滇缅公路上，他曾近距离遭遇日本飞机。他说，日机距离他们很近，甚至可以看到飞机里的飞行员，他还亲见自己的战友被炸弹炸死。黄铁魂至今还保留着他们当年的薪水单，上面记录着每月36国币的收入。这些钱，要比他们在南洋时收入少了五六倍。1945年抗战胜利后，黄铁魂在印度做了水手，走过世界很多地方。最后，漂泊许久的黄铁魂终于回到马来亚，先是做了巴士司机，后来承包了2000多棵橡胶树，生活还算充裕。至今，开了一辈子车的黄铁魂仍旧喜欢开车。

改了名字的还有陈介文。陈介文原名陈恩求，学得一手娴熟的汽车驾驶和修理技术，收入不菲。1925年，陈恩求和马来亚当地的一位华侨姑娘结婚，过上了幸福的生活。1939年，陈恩求看到了南侨总会第六号通告后很想报名，这时的陈恩求已是4个孩子的父亲，他走后，家里将失去主要的经济来源，妻儿老小该怎么办？国难家业摆在面前，陈恩求犹豫再三还是报了名，为怕家人得知后拖后腿，他把名字改为陈介文，出乎他意料的是，妻子坚定地支持丈夫的选择。陈介文就此离开妻儿，谁知一别竟是诀别。1942年，马来亚沦陷后，南侨机工的亲属被日军视为“敌侨”，陈介文的妻子遇害，被抛尸荒野，在亲友帮助下才得以掩埋。而他的4个子女，年幼弟妹只能在14岁姐姐的带领下艰难度日。抗战胜利后，陈介文因种种原因错过回马来亚的机会，这时马来亚的报纸已登出了机工回国的消息，每当有船到来，4个儿女都要到码头去接父亲，但他们等来的，只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1984年，离别45年的陈介文一家才终于在香港团聚。

纪录片导演陈晓卿在微博中力荐此片：“在很长时间里，这些故事无人提及，南侨机工也成为被遗忘的群体，摄制组用大量第一手资料图片和影像，客观地复原了历史，全片细节丰富，哀而不伤。”据悉，该片在央视纪录频道首播后，还将于央视一套播出3集精编版，每集30分钟。同时，该纪录片也将在新加坡、马来西亚等地展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