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报记者 陈华
自1994年开始，上海私人汽车牌照拍卖机制已经实施20年。2012年年中开始，上海车牌价格曾一路飙升至9万余元。今年以来，“警示价”新政阻挡了牌照价格的快速上涨，可是参拍人数激增又让中标率每月创出新低，让诸多拍牌者望“牌”兴叹，期待上海车牌拍卖机制进行变革。
那么，作为全国惟一一座完全依靠拍卖方式来分配私人汽车牌照的城市，上海应该效仿北京将拍卖改为摇号，还是效仿广州推出一半竞拍一半摇号的方式？
这一问题多方都在寻求答案。事实上，受上海市有关部门的委托，复旦大学、上海交通大学、上海财经大学等数所高校均早已对上海车牌拍卖机制的改革方案进行相关研究。早报记者获悉，其中，上海财经大学市场机制设计与信息经济研究中心撰写的一份《关于改进上海车牌拍卖的建议方案》（以下简称《建议方案》），提出上海可采取“含保留价格的拍卖及摇号混合机制”。
早报记者日前获取了这一《建议方案》的完整内容。该《建议方案》研究团队人员包括上海财经大学经济学院和高等研究院院长田国强、上海财经大学经济学院经济学系系主任孙宁、上海财经大学高等研究院副院长林立国。该《建议方案》已于2013年6月30日完稿，今年年初已上交上海市发展和改革委员会。
“摇号获得车牌者
需支付保留价格”
上海财经大学在这一《建议方案》中首先分析了现存上海车牌拍卖机制的问题，认为上海车牌价格高企一则严重影响了普通家庭购车；二则使得小排量、低油耗、低污染车型的价格吸引力大打折扣，严重扭曲了购车选择；此外，多轮竞价的机制使得整个拍卖机制相对复杂化，买家往往将竞价事宜委托给中介，由此就要支付上千元的代理费，加重了买家的负担。因此，上海车牌拍卖机制需要进行相应改革。
在《建议方案》中，上海财经大学的研究团队讨论了北京、广州以及新加坡等三座城市车牌分配方案，认为它们均存在一定问题。在这些方案的基础上分析利弊，上海财经大学提出了“含保留价格的拍卖及摇号混合机制”，具体操作流程分为六步（见附表）。
就上述具体的六步操作流程，《建议方案》举例说明，这一机制的具体改进细节为：假设有10000张牌照和30000名潜在的牌照需求者。事前政府公告：将5000张牌照用于拍卖，5000张用于摇号，拍卖和摇号的保留价格为5万元人民币。假定有1/3的牌照需求者估价低于5万元，那么剩余的20000名牌照需求者将申请参加该月的竞标和抽签。于是在接下来的拍卖中，20000名买家竞逐5000张牌照，所有人的报价必须不少于5万元；拍卖结束，前5000名竞价最高的竞标者获得车牌，每人支付第5001高的竞价（如：7万元）；没有拍得牌照的15000名竞标者继续参加摇号，分配余下的5000张牌照，抽中者支付5万元。
减少竞拍复杂性
也保障财政受益
上海财经大学的研究团队认为，这一改进方案具有保证基本拍卖收入和分配效率、减少拍卖复杂性、使收入不高的普通家庭获得更多机会等三大优势。
具体分析，首先，把歧视性价格拍卖转为单一价格拍卖，减少了竞价策略的复杂性，避免了赢家支付悬殊的不公平情形；其二，取消了竞价信息更新，减少了竞价策略的复杂性，减少了对竞价中介的需求；其三，引入摇号，使收入不高的普通家庭获得了以较低价格得到车牌的机会；其四，在有买家预算约束的条件下，增进车牌配置的有效性；其五，政府能够通过调整保留价格来影响拍卖的价格；其六，政府能够通过调整拍卖和摇号的牌照分配比例来影响拍卖的价格。
其中，最大优点是减少了拍卖中竞价策略的复杂性。《建议方案》称，“按照拍卖理论，我们的拍卖机制是事后说真话的，所有竞标者报自己的真实估价是弱占优策略，消除了信息更新的必要，也杜绝了任何暗箱操作的可能性。”
不过，上海财经大学的研究团队特别表示，需要指出的是，这一机制无法确保拍卖阶段的成交价低于纯拍卖机制（即上海现有的拍卖机制）下的成交价。按照他们的理论结果，引入摇号后，由于存在通过摇号获得车牌的机会，买家竞标时会减少竞价，这会减少成交价；而另一方面，拍卖获胜者的减少会增加成交价。最终成交价是上升还是下降依赖于具体情况。然而，与现存的机制不同的是，无法接受高价的居民现在有了摇号的机会，高成交价对他们的损害会大大减轻。
总体来说，相对于现有的机制，上海财经大学的研究团队认为其所做的改进可能损害一部分估价在中间的竞标者（即在原来的机制下，排名较后的获胜者），而使估价较低的多数竞标者得益，也不损害估价最高的那一部分竞标者的利益。
在对北京、广州、新加坡限牌政策的分析中，上海财经大学的研究团队认为广州车牌分配机制效果最好，但是未必适合上海，因此《建议方案》在借鉴广州拍卖和摇号混合机制的同时，又增加了“保留价格”，即便是摇号成功，也不能免费获得牌照，还是要支付一定的基准费用。该研究团队认为，相对于广州车牌分配机制，他们所提议的方案可以保障基本车牌配置的财政收入，有助于补贴公交和轨交建设；其次，比通过摇号即可免费获得牌照的方式更能实现车牌配置的有效性。
保留价格如何设计
是一大难点
一位长期关注上海车牌拍卖的二手车经销商向记者表示，这一《建议方案》听上去比较合理，但是并非没有问题。最大的问题是如何设定保留价格，假如说保留价格设定在5万元，那么对于之前以超过5万元拍下牌照的竞拍者来说，非常不公平。即便保留价格设计为目前的警示价，那么外界可能还会存在大量争议，为什么北京、广州、天津都是摇号免费获得牌照，但是上海偏偏要收那么高的费用？
这位人士认为，目前上海车牌拍卖机制所存在的主要问题，还是对参与竞拍者的资质限制不够严格，导致不少人存在投机心理——希望利用拍卖价格和二手车牌价格之间存在的数万元价差，来赚取高额利润。据介绍，他身边有不少认识的朋友，家中已有车牌，但是现在又加入了车牌竞拍的队伍，希望拍中之后出售旧牌盈利，“如果出台一些政策，或者将一些已经出台的政策真正落实，比如一户家庭只能拥有一张车牌，以及没有驾驶证者无法参与竞拍等，是不是能够更好地解决目前上海车牌竞拍存在的问题呢？”
上海汇盈咨询汽车策略分析师高深认为，如果一定要坚持限牌政策的话，一半摇号一半拍卖的机制较为合理，而无需设置所谓的保留价格，摇得到号就免费得到牌照，想要付钱的就按照纯市场化拍卖方式“价高者得”。高深称，保留价格还是一块“遮羞布”，依然会备受争议。
上海财经大学的研究团队认为，其所设计机制的一个主要特点就是包含了两个参量：（1）政府的保留价格；（2）拍卖和摇号的额度如何确定。通过合理设定这两个参量，就可影响拍卖价格，实现政府的调控目标。如何设定这两个参量是一个重要的问题，希望相关部门能提供较为精细的数据（例如现有机制下车牌竞标的完整数据），使其能进一步完善这一机制，并且可以通过模拟的方法来分析这两个参量与拍卖结果的关系。
除了以上的拍卖与摇号结合的机制，下一步上海财经大学的研究团队还将进一步研究将二手车牌纳入拍卖池的双边拍卖机制，并研究如何设定一个最优的牌照使用期限，取代现有的无限期使用的所有权，以及研究是否可以通过设定有效期限来遏制投资等。
本文来源：东方早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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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晓易_NE001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