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能场
4月17日公布的《全国土壤污染状况公报》所爆出的数字令人大吃一惊，我们在前两期谈到了：1）样品超标率不等于面积超标率，2）标准合理是科学判断土壤超标率的前提。为正确理解土壤污染与人体健康的关系，我们需要了解曝露途径。
一个污染事件需要污染源、受体和曝露途径三者的共同存在。土壤污染资料逐步解密，人体自然是最令人关心的受体。这两者已经是客观存在，因此曝露途径便是人们最关心的内容。而土壤修复技术便是通过阻隔技术切断“污染源-曝露途径-受体”链或者通过物理、化学或生物的方法去除土壤中的污染物或改变污染物赋存形态，降低其溶解性、毒性、迁移性和累积性，满足相应土地利用功能要求的技术和工艺方法。缺乏曝露途径，即使污染再严重，也难以影响到受体(人体)，那么污染其实没有任何关系。
土壤与人体之间，存在着多条曝露途径。
一、食物链途径
民以食为天，自然食物链途径是影响人体健康的最重要的途径。土壤污染影响人体健康的活生生案例莫过于发生在上个世纪初并延续到中叶的日本神通川的痛痛病了，当地的稻田所用的灌溉的河水被来自上游矿山流出的废矿水所污染，土壤中被重金属污染了，稻米中积累了高量的镉，长期食用这个“镉米”导致了肾功能损伤，乃至骨头的钙被镉所替代，带来痛不欲生的后果。当时来自稻米的镉可以占日本人摄取的镉总量的一半以上，稻米的镉污染成为影响人体健康最重要最隐蔽的一条途径。
中国恩施的土壤是全世界硒含量最高的地方。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由于居民习惯于用硒含量很高的石煤熏火土或用煤灰作底肥，所种植的玉米硒含量超标多倍，在食物结构单一的情况下，曾经发生硒中毒和死亡事件。
至今为止，由于土壤污染导致人体健康受损的元素主要有硒和镉。在《全国土壤污染状况公报》涉及的八种重金属中，镉在土壤-粮食中迁移能力最强，也因此镉构成了对国人健康风险很大的一个因素。
中国1992年和2000年膳食研究表明，大米、蔬菜、肉类和鱼类这四样食品是人体镉最重要的来源。其中在1992年，来自大米的镉占镉摄取量的50%以上，来自蔬菜的镉占20%以上，到了2000年，其来自大米的镉的贡献率大幅度降低到32%左右，来自蔬菜的镉也有所降低，到20%左右，而来自鱼类和肉类的镉则有大幅度上升。可见对于一般市民，由于生活质量的改善，食物的镉的摄取源发生了较大的变化，而对于污染区和贫穷的弱势群体，可以预计大米和蔬菜依然是摄取镉的主要来源。
二、土壤途径
或许你身处在大都市的空调室中，认为几乎没有机会对土壤进行直接的接触或者摄入，但事实上，处于大地上的我们，每天或多或少都会接触到一点点土壤，这个土壤可能通过：1）土壤颗粒在室外或者室内的吸入，2）土壤颗粒的食入，3）在室外或者室内与土壤的直接接触等途径。在一些土壤接触的健康风险评估中，通常会设定人体每天食入一定的土壤的量来加以评估（如日本二噁英的健康风险评估以每天摄取15毫克土壤进行估算）。
在土壤污染的条件下，土壤颗粒的食入越来越受到关注。其中一类人是食土癖，在南美和撒哈拉以南非洲，“吃土”曾经是个普遍的现象，尤其是怀孕和哺乳期的妇女。怀孕期平均每天吃土可达44.5克，到了哺乳期每天也会有25.5克。在这些不发达的地区，吃土可能有下面的作用1）土壤吸附毒素，如酚类和次级代谢产物；2）土壤中摄取具有抗酸作用和调节肠道pH值；3）土壤作为一个止泻剂；4）土壤抵消体内寄生虫；5）补充营养贫乏的饮食；6）在高海拔地区提供额外的铁。目前食土癖的现象因为土壤污染而慢慢减少了。
研究表明，对于很多城市或者矿区，土壤接触往往是小孩铅超标的一个较为主要的来源。
三、气体途径
污染土壤通过有毒气体的挥发在室内或者室外来作用于人体。场地污染未进行到位的土壤污染治理而进行住宅建设，气体途径便是一个最危险的陷阱。很多有机工厂、农药厂则是这方面的例子。前不久杭州农药厂治理过程中搭帐篷的图片在网络轰动一时，其目的就是防止治理过程中有机气体毒物的扩散而采取的临时对策。至今已经有数起在场地治理过程中工人因为有毒气体挥发而晕倒于现场的案例。未曾进行土壤治理而直接建设住宅，导致住宅存在有毒气体污染的例子也为数不少。对于挥发性有机毒物，气体途径不可忽视。
四、水途径
此外，污染土壤中的污染物质可以溶解于水，再通过饮用、洗澡接触、洗澡时蒸汽吸入等途径来影响人体。
随着人们对土壤污染与人体健康关系认识的提高，土壤污染对人体的曝露途径的研究和认识也逐渐深入。早在上世纪80年代，国外就开展了人体总曝露研究。今年初，“中国首次开展人群环境曝露行为模式研究”的新闻一度成为人们关注的焦点。
人们已经深深认识到，土壤污染直接关系着人体的健康，这个关系中具有多条的曝露途径。每个人都有必要分析一下所处的环境中污染土壤影响你健康的曝露途径有哪些，并力争通过污染源控制、曝露途径阻断、受体防护等方法保护自己的人体健康。世界可持续农业协会主席J.P Madden曾经说过：“只有健康的土壤才能生产出健康的食物，进而造就健康的人群和健康的社会。”
土壤污染会有多种途径影响我们的健康。保护健康，让我们从保护土壤开始吧。
（作者系广东省生态环境与土壤研究所研究员）
本文来源：东方早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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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晓易_NE001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