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阿水
5月22日至5月30日的九天时间,香港红磡体育馆被“相信音乐”包场。
对“相信音乐”这个由前滚石嫡系一手创立的唱片公司一直有敬意。他们认真带新人,从总经理艾姐(谢芬芝)开始事事亲力亲为,依然相信老派的一站站唱、慢慢打天下的“笨方法”:放手让会写歌的艺人唱自己写的歌,尽管效果可能不及邀歌好,也不让旗下的年轻歌手参加“速红”的选秀节目,宁愿让他们由“五月天”带着到处登台。然而对于一家唱片公司来说,由“大哥”带弟弟妹妹的方式,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周日晚上的那场叫“我相信”的拼盘演唱会,红磡体育馆三层只开了两层。先出场的严爵唱得卖力,他的小情歌们浅薄却上口,帅帅的青年坐在钢琴前且弹且唱,几乎每首歌都以一阵扫弦加大臂一挥结束,赢得台下姑娘们的尖叫。
然后是白安。小姑娘深得李宗盛赏识,过去的半年跟随他天南地北巡演,声音别致又会创作。可惜的是这位鼻音浓重又固执地平翘舌不分的小才女,写的歌极简又缺乏流行特质,除了《是什么让我遇见这样的你》和《寻找精灵》等老歌,她的新歌抛出来,台下的人大都接不住。
才子李剑青与李宗盛合作《怀珠》和《匆匆》,唱功虽然和杨宗纬不是一个级别,却难得质朴情深。还没听够,电音摇滚组合“MP魔幻力量”来了。
这个由六个好朋友组成的双主唱乐团有着准偶像团体的外表和全创作的内核,相比师兄“五月天”温情脉脉的励志,这支乐团更年轻、更狂躁、也更无畏。开头一首《神射手》用强劲的鼓点和天马行空的电音迅速炒热了全场的气氛,毫不意外地受到了年轻人的欢迎。
然而说到底,这些对于从上周四到周六连唱三场的五月天来说,只是一个休息的机会罢了。他们第九个年头的香港“五月之约”才是高潮的回归。
相隔一天的周一晚上,红磡的场馆满座,连温度都比前一日高了不少。无论在哪里,五月天的歌迷都那么年轻,以至于很难相信成员们已经快40岁。
青春不老不是真的,阿信看上去有点憔悴。好在大屏幕上一帧帧老照片、一段段陈年视频搭起通往昨天的桥。即使不听歌光看这些影像,青春的姿态也让人快乐。人心变幻,世界也在变幻,五月天却还能以校园乐团的姿态在台上卖力唱歌,以记性只有七秒的“金鱼佬”作梗互相调侃,本身也算是青春童话的一部分。
从《第二人生》、《你不是真正的快乐》、《最重要的小事》,到《孙悟空》、《疯狂世界》,耳熟能详的词曲,身边平素在现场冷静无比的资深记者们也一个个摇头晃脑忍不住站起来,以蓝色荧光棒海洋为背景比个V字疯一把。
曾经一本正经去问五月天身边的工作人员和歌迷们,试图理解他们为何能够红那么多年。答案林林总总,比如曾经一天一个城市的密集巡演,公司专门的“舞美部”不惜血本做出好看的现场,甚至他们的怀旧,从初出道到红透来上海都惦记着“小肥羊”。当年最终给出的形而上的答案现在看来难免矫情,大意是:在我们这个经常会被问及“你幸福吗?你快乐吗?”的社会,风光地活着与内省、思辨很难同生,于是不具严肃思考和批判的五月天成为了时代的宠儿。五月天代表的那种“对明天的希望和追求梦想的勇气”,其实是放在健康社会,根本不需要花费那么多年、那样用尽全力地呐喊。在这个时代,因为稀缺,所以得人心。
但其实,音乐就跟青春一样,哪里需要那么多解释。就好像阿信唱成什么样都没有关系,现场的尖叫声永远会震破耳膜。就算歌迷渐渐老去,依然会有一茬茬更年轻的人被他们吸引,遭受挫折也相信“在这里我最快,最趴,最大”(《轧车》),并且永远怀念当年的“猪朋狗友”。
仔细想来五月天的现场其实很相似。比如总会有那么一段忆苦思甜的桥段,在上海是回忆初来时候的无人识无人问,在香港是回忆第一次去电台录音,费了很大劲学用粤语说“大家好我们是五月天”;比如《笑忘歌》、《突然好想你》时候的全场合唱,静谧场馆里歌迷们的人声总是特别动人。
周一晚上的那场演唱会,五月天唱到十二点。在很多歌手拿“我的演唱会不会少于多少时间”当作值得骄傲的资本的时候,“五月天的演唱会不会少于三个半小时”的常识却早已深入人心。一直没机会知道他们为何会如此拼命,大概如鼓手冠佑所说他们真的很留恋舞台和掌声。又或者因为他们成名太早,1997年组乐队,1998年8月28日就已经在台北市立体育场举办第168场演唱会,成为台湾首个在体育场举办演唱会的乐团。如此的际遇让他们在青春热血凉掉之前好像掉入保温箱,并一路保持沸腾,音乐中的纯真、热血、梦想在这个崇尚成功者的时代让拥簇者感到真实可信,于是愿意一场一场地追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