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众商品里的大秘密（图）

上海海关查获香道文玩商品系列走私大案
　　
　　图为：上海海关查获香道文玩用品 曾姝/摄
　　
　　图为：上海海关查获香道文玩用品 曾姝/摄
　　说起熏香，时尚小年轻平时在家里点一支香、倒几滴精油的大有人在。然而说起“香道”文化，普通人就不那么了解了。其实近年来，香道已渐渐成为一种小众的文化潮流，受到一些高收入人士的追捧。这些进口的香料、香炉看似不起眼，价格却千差万别。近日，上海海关就破获了一系列低报价格走私进口香道文玩商品案件，截至5月8日，共立案6起，案值逾1.54亿元，抓获犯罪嫌疑人9人，目前还有1名主要涉案人员在境外。
　　
　　一个电话引出的大案
　　
　　今年2月，一份源木公司的进口报关单引起了海关人员的注意。这家公司向上海吴淞海关申报进口一批熏香及铜质香炉，品名笼统地写为“熏香”和“香炉”，申报价格分别仅为1923日元/公斤和423日元/公斤。 “熏香产品种类繁多，不同的材质价格差异应该很大”，海关审单人员下达了布控查验指令。
　　
　　海关查验关员陈捷接到指令后他按照工作习惯翻阅了税则书，做到心中有数，然后就去现场了。“当看到实物时，我的第一印象就是包装精美，比如一套 香辞典 打开能看到里面是各种沉香，而香炉都附有制作者证书”，陈捷说：“此时一丝疑问涌上心头，这么精美的东西报价这么低？”正巧已到午餐时间，他推说需要再点一下数量下午再查。到办公室后，他在电脑上找到了经营单位的网页，看到有销售热线，他就以一个消费者的身份咨询了“香辞典”的价格。“ 25万元一套。”对方的报价令他吃惊，这套产品公司向海关的申报价格仅为8000日元。可能是低报价格走私！他立即向科长汇报。吴淞海关稽查部门也立刻展开调查，调取了公司进出口数据，逐一分析比对。这起低报价格走私进口香道文玩商品大案初露端倪。
　　
　　源木公司显然也对这次被海关查验非常重视，查验当天下午老板的哥哥祝某即前来了解情况。陈捷表示：“没什么大问题，可能外方发货数量搞错了，你们回去整理一下清单，明天再来核一下数量就可以了。”
　　
　　第二天早上，海关人员来到源木公司，发现了正在查验的这批货物的实际价格。而此时，祝某正在查验现场“核数量”。“这批货物源木公司的申报价格是8000日元一套，但实际上200套的总价高达2700万日元，我们反复数了几次 〇 ，简直不敢相信。”海关人员小管说道：“但当时我们没有露声色，一边随意看材料一边等祝某回来。”当祝某核完数量，以为蒙混过关，放心地回到公司时，看到没通知就来的海关人员，不由地也感到有压力。
　　
　　海关人员对祝某表示此次前来是为了解行业情况，令对方放下戒心。
　　
　　谈话在比较轻松的气氛中开始了。开始只是问问公司经营情况。祝某表示这几年经营很吃力，积压多，销路不好。当海关人员提出似乎今年进货量不少啊，祝某连忙表示还是有利润，所以一直坚持。2010年他的弟弟，也就是源木公司的老板，在日本拿到了日本香堂的中国代理资格。
　　
　　“既然是贸易调查，询问价格是很正常的程序。我们就从最近的一票单子问起”，关员小管说：“祝某开始时比较镇定，但我们说到价格问题时他开始紧张，手会时不时抖一下。”
　　
　　正是在看似轻松随意的“闲聊”过程中，祝某一步步显露出了破绽。海关人员漫不经心地提起最近这票单子好像价格不对呀，祝某回答：“呃，可能是低了一些，也就差了一两倍。”关员继续追问：“不止吧，差了挺多。”此时祝某已经开始擦汗，沉默的时间越来越长，他隐约觉得海关已经掌握了很多信息，心理防线已经开始溃堤。一番较量后，海关一举查获其伪报价格的走私证据。
　　经查，本案进口熏香的实际平均单价为每千克200美元至3000美元，香炉的实际平均单价为每只150美元至2000美元，而该公司通过制作假发票，仅以实际价格10%左右的金额申报进口。这样的低报幅度在伪报价格类走私案件中也是较为罕见的。
　　
　　初战告捷，海关稽查和缉私部门继续深入分析，迅速锁定上海烟波致爽阁百货商行等3家企业同样具有走私进口熏香、香炉以及其它高档“香道文玩”类商品的重大走私嫌疑，连续作战，一举突破。3月3日，专项行动小组分成四个行动小队同时行动，在烟波公司主要办公地点发现关键证据，分别至烟波致爽阁办公地和仓库、法人住所、经营单位（外贸代理企业）办公地、报关企业办公地，四个小队同时行动。最终在上述公司主要办公地点均发现关键伪报证据。由于证据充分，侦查严密，在强大的攻势下，烟波公司法人唐某于3月3日当夜10点投案。
　　
　　通过缜密分析、追踪突破、迅速扩案和有效打击，从2月19日至4月1日，上海海关在打击走私“香道文玩”商品专项行动中，共立案5起，案件总案值超过1.5亿元人民币。 5月8日，海关再次查获一起该类商品的走私案件，案值逾人民币380万元。
　　
　　“香道”受追捧，暴利程度令人咋舌
　　
　　本案所涉“香道文玩”商品，均从日本进口。无论从用品的工艺造诣、设计理念、选材精致等各方面都已达到极高的境界，中国的该类产品无论从工艺及设计理念上尚有一定的差距。因此发展至今，日本的“雅道”商品在中国已经成为一种“文化奢侈品”。
　　
　　日本香道文化起源于中国，但是经过历史的传承，加之日本政府的大力扶持，现正作为一种“高品味文化输出品”出口我国。现在国内玩香道文玩的人士大部分以日本香道文化为先，所以日本“香道文玩”用品正成为国内许多财富人士才能玩得起的一种游戏。
　　
　　熏香因其用料和产生方式的不同，价格具有极大的差异性。如果熏香中含有沉香的成分，其价格更是极其昂贵。香炉的材质有铜、铁、瓷、铜镀银、锡镀银、熏银、纯银。其一大特点为手工制作，最低价格也在数千元以上，最高达到数十万元。
　　正是因为这类商品使用范围较之普通消费品受众面较小，商品的属性认知度及价格水平透明度均较低，海关对其价格审核的依据有限，犯罪分子利用这一点进行笼统申报，其向海关申报价格仅仅是其在国内售价的几十分之一，从中牟取巨额暴利。
　　
　　通过“洗钱”方式向外商支付实际货款
　　
　　由于向海关申报的价格与外商的实际成交货款差幅达数十倍，嫌疑公司无法按合法途径完成外汇的正常支付，于是，以“洗钱”的方式通过各种非法途径来完成差额付款。海关调查显示，嫌疑人通过多人次的场外地下外汇交易，不断兑换足额外币现金，由实际控制人自行携带或通过至亲携带，在国内其它口岸，通过频繁出境以交付进口货物差额货款。由于货款额相当巨大，犯罪嫌疑人的至亲曾某次携带超量货币出境而被国内其它口岸查获。此种方式由于通过现金洗钱，极为隐蔽，对国家进出口及金融管理带来极大危害。这也从侧面反证海关查缉个人超额携带外币出境十分必要。
　　
　　日本政府对“香道文玩”出口的扶持
　　
　　从主要嫌疑人的供述中了解到，日本政府对于类似“香道文玩”商品采取高退税率、高端定价的政策来扶持其出口。
　　
　　日本政府鼓励具有悠久历史的生产香道、茶道、花道器具的手工作坊，以高价行销国外，打出日本文化产品价位高、历史长的“软实力”品牌，不断强化日本作为东方文化杰出代表的领先者形象。
　　
　　由于日本生产类似商品多为民间规模较小的手工作坊，定价极高，市场销售回笼资金的压力不小，日本政府给予此类商品的出口以较高退税率。以缓解高价带来的出口滞销资金压力。据了解前两年此类商品的出口退税在7%－9%左右，今年已调至10%－12%，充沛的退税资金给作坊企业解除了极大的后顾之忧.日本的退税政策给日本企业带来的绝不是为了降低出口价格赢得低价竞争优势，恰恰相反，他们对于因高价而带来的可能滞销毫不在意，因为雄厚的“退税”资金，是其待价而估的坚强后盾。
　　
　　“香道文玩”以“保值收藏”为卖点，使销售方为其高定价打开了空间。日本的“香道文玩”已成为中国国内的一种“文化奢侈品”，但在其国内却是普通日常用品。而我国国内追捧外国商品、高价商品的畸形消费观也让犯罪分子有峙无恐。
　　
　　“一时侥幸，逃之夭夭”，但终究“法网恢恢，疏而不漏”，任何走私犯罪必将受到法律的惩处。
　　（金懿/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