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座反应堆埋入梦剧场

麦卡

范加尔世界杯后执教曼联的官方消息放出，曼联的股票却没有应声而涨，反而出现小跌。以范加尔的资历，在曼联可以争取的主帅名单中已是翘楚，但是，范加尔在梦剧场的前景，仍然充满变数。

在过去的执教生涯中，范加尔已经足够成功，他拿过欧洲两大杯，并在执教过的所有俱乐部都夺得联赛冠军，而总共19座奖杯虽然比起爵爷还是差了不少，但已经较前任莫耶斯多了18座。

只是，范加尔更大的成功，却不能体现在奖杯上，而是往往等他离开球队之后才开始显现。夺得欧冠的“阿贾克斯系”虽然受到博斯曼法案的冲击而风流云散，它的主要成员却成为各大欧洲豪门的核心人物，在其后十多年间继续深刻影响着世界足球的进程。两度执教巴萨，他先后提拔了年轻的普约尔、巴尔德斯、哈维、伊涅斯塔这些后来梦二和梦三的台柱；在阿尔克马尔期间，最多时这家小球会有多达21人进入各级国家队；在拜仁，穆勒、巴德斯图贝尔在他的手上点石成金，阿拉巴改打左后卫，更是成为近年来最成功的足坛转型。

巴萨和拜仁两届“宇宙队”均受惠于范加尔，连最抢手的两名少帅瓜迪奥拉和穆里尼奥，也与范加尔颇有渊源。瓜迪奥拉在巴萨的队长袖标，来自范加尔的力排众议，而瓜帅后来执教巴萨和拜仁，无论阵容和战术，都有范加尔“隔代遗传”的影子；狂人曾是范加尔的第三助教，虽然在这个控制狂手下穆里尼奥干得很不爽，但他后来也承认，自己安排训练与管理球队的心得正源自这一时期，两人后来也有着不错的私交。同样桀骜不驯的他甚至连首次履新切尔西主帅时的开场白，都与范加尔在巴萨更衣室里说的如出一辙，“我已经有了很多冠军，而你们什么也没有！”……

范加尔有识人的慧眼，更有欧洲豪门主帅中罕见的用人魄力。在这一点上，他非常符合有着优秀青训体系和年轻人上位传统的曼联的口味。同时，范加尔对进攻的偏好，也比他的前任更符合红魔的定位。

范加尔就像是一个反应堆。一方面，那些被他发掘的少年天才和受他点拨的少帅，如同无数个裂变链式反应，直接或间接地为俱乐部和整个欧洲足坛带来巨大的能量；但是，与此同时，他也是一个非常不稳定的存在，经常把自己和周围的世界卷入混乱之中。

无论在巴萨还是在拜仁，范加尔都与大牌球员摩擦不断，当年里瓦尔多因为不愿意踢边路，以世界足球先生之尊被他扫地出门，因为风格不合，里克尔梅在他麾下也备受冷落；而在拜仁，他和卢西奥、范博梅尔、托尼等人公开交恶，里贝里更是大骂他是“狗屎”。纵然范加尔以威权压制，一旦球队成绩出现滑坡，来自球员和舆论的质疑，就会对他无情反噬。他离开这两支球队时，无不是众叛亲离，最终竟然只有承蒙知遇之恩的哈维和穆勒执手相送。

作为8月8日出生的标准狮子座，范加尔是一个对他人控制欲极强、同时又对自身情绪控制欲极弱的人。他曾经拽住托尼的衣领，从餐桌上一把将这个近两米高的大个子甩出座位，只是因为他用餐时没坐直；为了鼓（kong）励（he）全队，他还曾当着拜仁全队的面脱下自己的裤子，以最“形象”的方式告诉球员他们的主帅足够“有种”……

范加尔需要绝对的权威，在阿贾克斯和阿尔克马尔这两座“小庙”，他呆了足够久，但在巴萨和拜仁这些大神林立、“婆婆”遍地的豪门，哪怕夺得联赛冠军，范加尔的执教个性，仍然让他从来没能坚持超过三年。

此行老特拉福德，同样有此隐忧。一方面，合同为期仅三年而非五年，显示出管理层对于这一任命的信心并非满格；另一方面，吉格斯退役之后担任助教，颇有立储的意味，范加尔断不乐意主帅坐席之侧有这么一个人脉如此深厚、未来可能取而代之的助手。而在球员方面，无论是刚刚重金续约的本土旗帜鲁尼，还是他的老乡范佩西，个性均非易与之辈，战术改造和队长人选足够令人头疼。此外，如果卢克·肖、克罗斯、卡瓦尼、胡梅尔斯乃至罗本真如传闻的那样驰援梦剧场，按照范加尔大刀阔斧改造阵容的套路，更衣室里恐怕又是血雨腥风。

1994-1995赛季，在阿贾克斯对阵AC米兰的欧冠决赛上，由于对德塞利飞踢抢球的危险动作不满，范加尔在裁判眼皮底下凌空飞起，以如出一辙的一脚表示抗议。20年来，这个“飞翔的荷兰人”到哪里都不会缺少八卦话题和视觉爆点，他来曼联，是英超球迷和媒体之福，而他在老特拉福德的前景，有些令人遐想无比，有些则让人“细思恐极”。

现在，一座反应堆已经埋进了梦剧场。是福还是祸，且留给时间来定夺。

（作者系资深媒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