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兰素史克中国涉贿案侦查 终结：“非法所得数十亿元”

早报记者 闫鹏飞

葛兰素史克（中国）投资有限公司（下称“GSK中国”）涉嫌商业贿赂案侦查终结，已移送检察机关审查起诉。

5月14日，新华社报道援引湖南省长沙市公安局的消息称，历经10个多月的侦办，GSK中国涉嫌对非国家工作人员行贿、单位行贿、对单位行贿等案已侦查终结。侦查机关现已查明，2009年1月犯罪嫌疑人马克锐（Mark Reilly）就任GSK中国处方药事业部总经理后，先后组建和扩充了多个销售部门，将贿赂成本预先摊入药品成本，并组织各部门在虚高药价条件下，通过大肆贿赂医院、医生、医疗机构、医药相关协会组织等医药销售相关部门及其所属人员推销药品，牟取非法所得数十亿元。

昨日，GSK中国发表声明称，当天，公安部已向GSK中国方面通报了调查进展，公司会严肃对待这些指控，全力配合政府部门。GSK中国透露，公安部已将该案移交给湖南省长沙市人民检察院，检察院正在对此案进行审查。

去年6月27日，GSK中国4名高管被曝遭中国警方带走调查，GSK在华涉嫌行贿案发并持续发酵，随后，中国警方指控GSK中国向旅行社等机构转移30亿元人民币，以便向医生和官员行贿。

案发后，负责GSK中国区业务的英国人马克锐在当年7月初离开上海前往伦敦，理由是“例行出差”，根据GSK当年10月时的说法，马克锐后来“自愿”返回中国协助政府部门的调查，从未被采取强制措施，马克锐会继续留在中国，以在有需要的时候进一步协助调查。

该案亦为英国政府所关注。英国每日电讯报曾披露，2013年10月15日，在华访问的英国财政大臣乔治·奥斯本（George Osborne）和中国政府部门讨论了GSK的事情。

个人行为还是公司行为？

新华社昨日援引侦查机关的说法称，马克锐的行为是为了完成GSK总部下达的高额销售增长指标，全面倡导“以销售产品为导向”的经营理念，强调“没有费用，就没有销量”的销售手段，并得到时任GSK中国副总裁兼人力资源部总监张国维等人的支持。

关于贿金来源，上述新华社报道援引侦查机关的介绍称，GSK中国在中国销售的药品大多冠以海外原研药名义，在药品进口前通过转移定价的方式，增高药品报关价格，在将巨额利润预提在境外的基础上，设定高额销售成本用于支撑贿赂资金。

另据去年7月中国公安部的通报，GSK中国还存在采用虚开增值税专用发票、通过旅行社开具假发票或虚开普通发票套取现金等方式实施违法犯罪活动。

上述新华社报道称，GSK中国药品的价格远高于在其他国家的价格，最高的达到其他国家的7倍。另外，马克锐等组织其财务部门，将在中国境内的绝大部分违法所得作为采购成本转移到境外预设的公司结算。而GSK在中国的销售额由2009年的39亿余元，增长至2012年的69亿余元。

马克锐等人还有其他涉案行为。新华社报道显示，多地工商部门接到GSK中国涉嫌商业贿赂的举报并立案调查。2012年，马克锐、张国维、时任GSK中国法务总监赵虹燕组织人员成立危机应对小组，通过行贿的方式阻挠检查。

不过值得注意的是，去年7月份，公安部对外的表述是，对GSK中国部分高管涉嫌严重经济犯罪依法立案侦查；而昨日，新华社报道的表述为，GSK中国涉嫌对非国家工作人员行贿、单位行贿、对单位行贿等案。

据英国金融时报报道，昨日在北京召开的一次情况通报会上，警方表示已找到了葛兰素史克以公司身份“大规模”行贿的证据。

事发之初，GSK中国有过表态：公司对于此案是否为员工个人行为，不作评论。

路透社援引知情人士的说法称，目前马克锐仍在中国，而英国驻上海领事馆发言人表示，该领事馆正在提供相关的领事协助。葛兰素史克的中国总部位于上海。

“GSK医药代表大量被裁”

对于此案的行贿链条，上述新华社报道称，侦查表明，GSK中国采取多种方式鼓动销售员工“轻合规，重销售”，不但向员工提供高额销售费用，还制定了奖惩制度。GSK中国下属企业、经营部门全面参与，建立五条“贿赂链”，贿赂销售行为涉及全国各地。

在具体案例上，新华社报道以肝炎药“贺普丁”为例称，2010年以来，该药专利药资格到期、大量国内仿制药即将大量上市，GSK中国行贿数千万元，并明确要求不得采用国产同类药品，使不少医院不再采购贺普丁国内同类药品，“通过贿赂设置排他性障碍。”

值得注意的是，去年12月，GSK改变其销售策略，当时称未来不会对销售代表设置个人销售目标，而是根据销售代表的技术知识、为患者提升治疗效果的服务质量，以及公司全球业绩来计算报酬。与此同时，该公司将终止向医疗工作者提供财政支持——以便能在开处方或影响处方决定的听众面前为产品代言。

不过，由于销售策略的改变与内部合规审查，GSK中国的医药代表已经出现大量离职局面。

一位近期离职的GSK中国员工告诉早报记者，在GSK中国案发后，一线的医药代表被内部审查是否合规，在合规性上出现问题或有较大疑点的员工被清退，清退集中于今年3月份，而且数量不在少数，从基层代表到区域经理都有涉及，之前因不合规的花费而产生的费用也出现不予报销的情况，这些被清退的员工也曾到GSK中国进行抗议。

另据英国金融时报报道，两周前，葛兰素史克发布的盈利报告表明，中国方面的调查已为该公司在新兴市场的销售带来了损失。一季度该公司在华销售额（其中包括该公司知名品牌）跌至1.37亿英镑，比上年同期下跌了五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