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铁逃票在纽约是犯罪行为

林广

美国号称是一个“汽车轮子上的国家”，几乎人均一车。可是，我们在美国生活了一年，并没有买车。许多朋友对此很不理解。其实，道理很简单：我所在的纽约市，其地铁四通八达，出行方便、快捷，因而不需要买车！

纽约地铁的历史悠久。1904年10月，纽约市第一条地铁建成通车。经过一个世纪的扩建和延伸，纽约地铁已成为全世界最高效运营的地铁系统之一。目前纽约地铁拥有约30条线路，469个地铁车站，车厢6400余节，轨道长度达1000多公里，日客运量约为500万人。

我对纽约地铁的最深印象就是高效、便捷。纽约地铁按阿拉伯数字排从1到9共9条线路，按英文字母排有A、B、C、D等17条线路，以不同颜色组合标注。地铁站内线路相联，从曼哈顿向外延伸，五区一体，换乘极为方便。例如4、5、6号三条地铁线相互换乘时，乘客在42街地铁站下车以后在原地就可完成；如从4、5和6号线换乘A、B、C线，只要在第42街站乘地下短驳车即可到达，在51街乘E、V线也可完成换乘。另外，纽约地铁有快车和慢车之分，即使同一条线路，也有快慢车。乘客根据自己轻重缓急选择快车或慢车。同时，地铁与地面公交系统可谓“无缝衔接”，几乎每个地铁站出口都设有公共汽车站，乘客出了地铁站就能很方便地换乘公共汽车。地铁线与火车站、飞机场也有机相联。因此，纽约地铁将地上公交和地下通道连接起来，形成上下立体的公共交通系统，再加上全天24小时运营服务（高峰期3至5分钟间隔），大大方便了人们的出行。

另外，纽约地铁票价低廉，2006-2007年我在纽约访学时，地铁单程车票2美元（现为2.5美元）约合人民币16元。纽约地铁实行一票换乘制，地铁和公共汽车之间，在限定时间内可以免费换乘一次，即上下班单程只需2美元。相对于纽约市民平均3000-4000美元的月收入，2美元的价格还是非常低廉的，比伦敦、巴黎、东京等大都市都要低。如果乘客购买周票和月票，在规定时间内无限次乘坐，不限定使用人，那样会更加经济实惠。65岁以上老人和残疾人一律半价，无论他们是本地人还是外地人。所以，纽约人，无论是医生、律师、演员，还是教师及华尔街的股票经纪人，大多数都选择乘地铁上班。由于纽约地铁快速便捷，准时安全、票价低廉，纽约人出行首选的工具就是地铁。

在我的观察和感受中，纽约地铁管理非常严格。我曾在第42街站台内，亲眼看到警察用手铐铐了一个乘客，原因是他把吃完食品的纸袋子连同香蕉皮似的东西踢到站台下面。那位乘客一边嗷嗷大叫，一边又似乎解释什么，但一切都无济于事。据统计，2008年，警察拘捕的乱扔垃圾的案例达到534起。为了防止逃票，地铁站内设有安全门警戒系统，闭路电视监视系统，有时工作人员在场监督查票。同时，对逃票者每次罚款100美元，以提高犯罪成本。此外，根据纽约州的法律，逃票行为属于“窃取有价服务”的一种犯罪，记入个人诚信系统，它将会影响逃票者的入学、就业、房贷等。这就是传说中的：“你要逃票，我就让你找不到工作，买不了房子。”正是在监管和处罚双重作用下，纽约地铁逃票率很低，每天平均只有7人。据《中国轨道交通网》报道，2012年上海地铁每天逃票者达万人，每年造成1000多万元的经济损失。如果上海地铁也采取纽约地铁的管理措施，那就可能在很大程度上杜绝逃票现象。

朋友说，纽约地铁在逃票者中还发现一个命案要犯。1996年初夏的一天，地铁检票口行人川流不息，一位乘客没有刷卡就直接从检票口闸机上翻越过去，被一名交通警察当场抓个现行，并罚款。在查询逃票者个人信息时，警察发现此人名叫约翰·罗伊斯特，是一个在逃的抢劫犯，几个月前还在中央公园重伤一名妇女。警察抓逃票者不仅避免了地铁的经济损失，而且可能阻止其更严重的犯罪。事实上，纽约地铁自开通以来一直是打击犯罪分子的重要场所。

纽约地铁管理部门服务周到。几乎所有地铁站点都有地铁线路图供乘客随意领取；如遇地铁维修造成换车地点改变时，管理部门也会及时贴出告示，并标出到新的转换站的路线图，还派工作人员为乘客指路。地铁站的人性化管理也令人称赞。有一次，我妻子要到学校去听课，匆忙之中拿了一张地铁卡乘地铁，进站刷卡多次都通不过，因为地铁卡读不出钱数。可是她那天身上又没带现金，这可怎么办呢？她只好向地铁站工作人员求助，工作人员了解情况后并没有为难她，让她进站，同时给她一只有收件地址的信封，让她把问题卡寄到“客服中心”。

纽约地铁最令人诟病的是站台没有护栏，每年都会有上百名乘客跌落站台导致伤亡（2013年52人死亡）。其中多数是被他人无意中挤推下去的，少数为精神病人和犯罪分子所为。1999年1月3日，精神病人安德鲁·戈尔德斯特恩将正在候车的肯德拉·韦伯德尔小姐从第23号大街的地铁站台上推下去导致后者死亡。为减少此类事故的发生，纽约交通运输管理署曾考虑设置站台护栏，同时也设想运用激光传感器让列车自动检测等技术手段来保护乘客安全，但两种方案均因资金短缺而受阻。

我一直乘地铁出行，但偶尔也会坐朋友的车出行，过一把“车瘾”！可是，有时车瘾没感觉，我倒是尝到了“开车难”的滋味。高峰时期，曼哈顿公交车速度约6公里，私家车也快不了；而泊车就更难了！有一次，我乘坐朋友车到第110街一家犹太人开的医院去办事。结果，车到医院大门口时找不到停车位。没车位就不能乱停车，否则将遭到上百美元的罚款。正当我感到有点着急时，朋友却习以为常说“有办法”。他开车继续前行，然后左转弯前行，再左转弯前行……原来他就围绕这所医院一边兜圈子，一边搜寻路边的空车位。最后，我们的车围绕医院“写”了几个大“口”字之后，在离医院300多米外的地方泊车了，然后再步行到医院去。朋友说“这种情况很正常，有时转了20分钟才找到车位”。每次7.99美元的停车费（月费为300-400美元）也不便宜！所以，纽约人当中只有25%有驾照，而真正开车上路的不到20%。

在纽约生活一年，我对纽约地铁最差的印象是设施陈旧。地铁站台安全设施不够，车辆运行不太平稳，设施比较陈旧，接触式地铁交通卡不如非接触式交通卡先进，站内候车处没有空调，地面轨道噪音扰民，车站墙体污垢较多，部分轨基存留垃圾和积水，老鼠成灾等。这些问题都需要纽约地铁管理部门花力气来解决。但是，作为公共交通的主体，纽约地铁以快捷、准时、安全、方便的服务，成为全球最高效的地铁系统之一。如果没有高效运营的地铁，每天会有更多的车辆进入曼哈顿，人们的日常生活秩序将受到很大的影响，生活成本会大幅度地上涨，纽约人生活质量就会下降，那么纽约——这个当今最有影响的国际金融中心就会黯然失色。

（作者系华东师范大学中国现代城市研究中心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