植物大战僵尸

路德维柯

原本火星撞地球的比赛却演变成了一场“植物大战僵尸”。对不起拜仁，被植物各种虐待的僵尸角色献给你们虽非实至名归，但也恰如其分。

正如贝肯鲍尔赛后对皇马的评价：“他们显然是更好的一支球队，因为更有活力。”这句对皇马的恭维一语中的，而德国足球皇帝对拜仁的分析同样一针见血：“他们的比赛太乏味，让人昏昏欲睡。”充满活力的皇马犹如被阳光哺育出各种勃勃生机的植物，而让人昏昏欲睡的拜仁和一步三停顿的僵尸又何其相似！

一支控球率超过70%的球队，一支让皇马在伯纳乌都一直疲于奔命的球队，居然还被形容为“乏味”，那就一定是乏味了。乏味在哪里？贝皇有一句潜台词没有说出来，因为之前已经说了很多遍：“越来越像巴萨了。”

瓜帅时期的那支巴萨是一座让人高山仰止的丰碑，每每能踢出教科书般的经典战术。但形容拜仁像这支巴萨，不是恭维。四年内三次杀入欧冠决赛、两回合7比0横扫巴萨，以及上赛季史无前例夺得三冠王的拜仁不需要用巴萨和巴萨式的足球来给自己脸上贴金，贝皇只是在用幽默来遮住怒其不争的老脸。

除了幽默，贝皇用来遮脸的还有从来都没人见过的胡子。这对德国人的震撼和0比1的结果是同一个量级。据他妻子海蒂说，这是两人在南非过复活节时的突发奇想。胡子颠覆了贝皇几乎与生俱来的高大上形象，但也说明了：连贝皇的形象都在求变，那足球场上还有什么是不可以变的？可恰恰是瓜迪奥拉没有变，所以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在伯纳乌输了。

瓜迪奥拉在巴萨取得的辉煌成就前无古人，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也会后无来者。他在那段时间的足球理念虽达不到真理的高度，但作为“公理”而被写入教科书还是绰绰有余的。所以，这几年很多球队都在模仿和学习。就像是钱锺书在《围城》里所说，教授变成名教授有两个历程：第一，把讲义当著作；第二，把著作当讲义。

巴萨让瓜迪奥拉从“教授”升华为“名教授”，他在巴萨摸索出的足球理念也就成为了瓜式足球教科书。现在到了拜仁，瓜式教科书自然也就成了他的讲义。但再高明的教授也应懂得因人而异，因材施教，否则就会如《围城》中的名教授一样贻笑大方。尽信书，不如无书。太过迷信瓜式教科书的瓜帅，失败又岂能避免！

瓜迪奥拉的教练水平确实很高，这毋庸置疑。虽然在拜仁还没有待满一个赛季，但已取得巨大的成功——创纪录地提前7轮赢得德甲冠军并打入德国杯决赛以及欧冠四强，在更衣室里建立起自己的权威，最重要的是让这支拜仁打上了瓜式烙印。但恰是这个烙印的瓜式痕迹太重了，一颗善意的种子却结出了“恶之花”。如果恶果再接踵而至，那种子的善意与否还在两讲之间……

海因克斯离别时的致辞语重而心长：“我留给瓜迪奥拉的是一支近乎完美的球队。”也许是德语水平刚刚起步，所以瓜迪奥拉并没有完全领悟海帅的心声。球队的实力算得上欧洲最强，瓜帅不用海帅寄语也会心知肚明，但既然球队近乎完美，那对此做的任何改动都需慎之又慎，这正是海帅寄语的内核。如果小富即安，那就修修补补。如果志存高远，那就大刀阔斧，但底线是改革而非革命。将拜仁的“made in Germany”标签改为“made in Spain”，实在有些矫枉过正。

不幸的是，瓜迪奥拉在拜仁就是这么干的。所以，伯纳乌的拜仁成了四不像。纪录就是用来打破的，偶像是用来超越的，教科书也是用来完善的。可瓜帅也许太醉心于自己的“宇宙流”了，所以会固步自封，会墨守成规，最终就是僵化守旧，在锐意进取的皇马面前举步维艰。

瓜帅此前率领巴萨时创下的伯纳乌7场不败纪录停在了拜仁身上，而安切洛蒂却率领皇马将对拜仁的不败纪录由6场改写为7场。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安切洛蒂能从多特蒙德3比0完胜拜仁的比赛中汲取到灵感，而瓜帅却继续沉浸在已成历史的教科书中。所以植物战胜了僵尸。

（作者系德国足球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