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外经贸部副部长龙永图
作为新一轮改革的试验田，上海自贸试验区被寄望甚高。
4月11日，博鳌亚洲论坛“制度创新：从中国（上海）自由贸易试验区看中国改革的未来”分论坛上，原外经贸部副部长龙永图说，上海自贸试验区在为将来体制上的一些重大改变做准备，尤其在投资体制等方面。从某种意义来讲，上海自贸试验区为中国达成中美和中国－欧盟的协定做准备，自贸试验区先行一步，以准入前国民待遇和负面清单作为基础，建立自贸试验区内部的投资体制。
龙永图是在回答“自贸试验区和全国改革关系”的提问时，作出这一表述的。
为中美投资谈判试水
龙永图曾参与中国入世谈判。
在他看来，上海自贸试验区建设，与中国重返世贸组织，具有很大的内在联系。中国入世某种意义上来讲，就是以开放促改革的形式，推动了中国经济贸易制度的创新。中国加入世贸组织以后引进的国际经济贸易体制中最基本的原则，比如说最优国待遇原则、国民待遇原则和透明度原则等等，这些都成了这些年来中国经济体制改革最基本的基石。
不过，中国入世的制度创新方面也有一定局限性。龙永图认为，中国现在搞上海自贸试验区，实际上也是通过开放来促进新的体制改革，不过这次体制的重点不是贸易，更多要涉及金融体制和投资体制，这两个体制的建立在中国入世时，只不过是蜻蜓点水般触及到一点，“我们在入世协议书中，承诺的还是比较低水平的。”
“所以我觉得，我们现在期望，上海自贸试验区能够在投资体制和金融体制上有新的创新发展，从而实现李克强总理4月10日讲的，中国要有更高水平、更高质量的对外开放，以实现习近平主席提出的，要使中国的对外开放有一个全面的局面。”龙永图说。
尤其是当下区域自贸、投资谈判风生水起。
据龙永图介绍，中国正在和美国、欧盟进行双边投资协定的谈判，中国和美国投资协定的谈判在去年取得了重大的突破，总体框架就是准入前国民待遇和负面清单。
“我们接受了准入前国民待遇，实际上就接受了现在全世界最规范的投资规则体系。”龙永图说，负面清单是可以谈判的，但负面清单不会很长。一旦中国和美国的投资协定签字，就会变成中国必须遵守的法规，这不仅仅是在上海自贸试验区的几十平方公里的土地上遵守协定，而是在全国范围内遵守协定。
“从某种意义来讲，上海自贸试验区为我们达成中美和中国-欧盟的协定在做准备，它们先走一步、先行一步，以准入前国民待遇和负面清单作为基础，建立自贸试验区内部的投资体制，这为我们将来中美达成投资协定以后，全国执行中美投资协定的相关条款做准备。”龙永图说。
“中央政治决断做出后，相关部门必须服从”
不过，改革向来不轻松。
4月11日，在前述分论坛上回答现场提问时，龙永图直言，叫一个官员、政府机构放权，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这就是为什么负面清单会这么长，负面清单缩短的过程，是和机构、利益集团做斗争的过程，“这个过程我认为会比较痛苦。”
不过，龙永图也说，现在和十几年前中国入世时的情况已经不一样了，“中国入世给全国上下一个很重要的经验，开放不可怕，只要有好的管理。只要能够加强监管，我觉得开放并不是一件坏事。”
眼下，龙永图的判断是，只要中央能够下大的政治决心，各个具体的部门在放权的问题上会从大局出发的。
“而且现在整个开放形势和过去也不一样了，再说国际上正在进行那么多的谈判，包括TPP谈判、WTO框架下的谈判，包括亚洲经济一体化当中的RCEP的谈判，等等，都在倒逼中国政府机构放权。”龙永图特别提到，和海湾地区的自由贸易谈判，肯定涉及大的石油公司，涉及垄断企业的利益问题，和澳大利亚的自由贸易区谈判肯定会涉及到农业部门的放权。和这些国家和地区达成自由贸易协定，是中央的政治决断，中央政治决断做出以后，这些部门必须要服从。
“好的是，中央直接领导这些谈判，比如说中国和美国的投资协议谈判，我们的官员在很长一段时间，绝对不会同意准入前国民待遇和负面清单的理念，因为从根本深颠覆了中国的投资体系和行政管理体系，但我知道，我们同意的这一条，是在中央一位很高（级别）的领导人的决策之下才做出的。”龙永图说。
这是龙永图的经验之谈。
“参加这么多年的世贸谈判，我对于中央在一些关键时刻对重大问题做出重大决策的决心，很有信念，这也是中国入世谈判的成功关键。”龙永图提到，无论在全球多边贸易谈判，还是20国集团之间的谈判，大家讲得最多的，就是各国领导人必须要有政治意愿，而政治意愿在中国就显得特别重要，“因为我们的很多官员和大的国有企业领导人，他们最重要的价值观就是讲政治，这一点我还是有信心的。”
再加上目前行政体制改革，已成为中国这一轮改革的核心问题。龙永图认为，在能不能放权的问题上，已经不是一个技术问题，而是对于中央整个改革方案的态度问题，“我觉得形势还是不错的。”
有限牌照银行
“不久会落地”
作为中国新一轮改革的一块试验田，上海自贸试验区的一举一动都备受关注。
上海自贸试验区管委会副主任朱民介绍，2014年版负面清单主要是进一步提高透明度，2013年版有20多条没有写清楚限制措施，这里面确实有难度。另外，还会进一步扩大开放度，要和国际惯例进一步接轨，包括表达方式。还有制造业、服务业，包括农业的结构，都会进一步向国际接轨。
“初步的方案在进一步讨论，因为我们要广泛征求各个方面的意见，包括企业、协会和有关部门的意见，我们争取在上半年推出。”朱民说。
据他介绍，上海自贸试验区挂牌半年来，扩大服务业开放方面推出的23条措施中，有22条措施已经落地，“还有1个措施正在推进之中，不久也会落地。”
这条尚未落地的措施是“有限牌照银行”。（编注：据一位银监部门人士解释，按香港的《银行业条例》，持牌银行包括“银行”、“有限制牌照银行”和“接受存款公司”三类，其中后两类接受存款的金额和存款期限都受到限制，有限制牌照银行仅可接受公众人士50万港元及以上的存款，存款期限不受限制。）
“设立有限牌照银行，是银行体系分类监管方式的转变。”朱民介绍，目前上海自贸试验区正在结合设立民营银行，推进这条措施的落地，它也是现行银行监管体系里从未有过的业态，所以也需要非常完整、复杂的体系设计。
据朱民称，上海自贸试验区正在积极推进的自由账户体系，市场期望值很高，但难度比较大，因为牵涉到金融风险的防范，“我们会尽快推出。”
在回答现场提问时，朱民还谈到，上海自贸试验区正在探索和国际高标准的投资和贸易规则接轨，有很多的确需要调整现行的法律法规，在自贸试验区设立的时候已经调整了一部分，还有一部分，就是现有法律建设里还是空白的。“比如说跨境这一块，我们在抓紧推进。”
“相关的部门和人大都非常支持自贸区的工作，相关法律的调整还要根据进一步探索的需要进一步完善，需要一定的时间，但节奏还是比较快的。”朱民说。
录入编辑：李琪
本文来源：东方早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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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晓易_NE001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