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里斯
知道爱德华多-加莱亚诺,当然是因为那部著名的《拉丁美洲被切开的血管》,委内瑞拉总统查维斯曾举着它在美洲国家领导人会议上极力推荐,让它在世界上一红再红。他被视为拉美最重要的左翼记者之一。作为拉美人喜欢足球,或写足球评论,都没什么可奇怪的。让人惊叹的,是他在《足球往事》里写下的那些精短篇章。
在《作者自白》里,他写道:“像所有的乌拉圭孩子一样,我也曾想成为一名足球运动员。我的球踢得不错,事实上是非常棒,不过那只是在晚上,当我睡着了的时候。到了白天,我在球场上就像木桩一样,成为家乡踢过球的小孩中最愚钝的一个。……时光流逝,我最终学会了接受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是一个精彩足球的乞讨者。我行走在人世间,双臂张开,在球场中间向上天乞求:给我一个漂亮的足球动作吧,看在上帝的份上。”即使不是球迷的人,也会被这样的句子深深触动的。这是爱。
他对足球的历史做出了极为精确的概括:“足球的历史是一段从美丽走向职责的伤感历程。当这项运动变为一项产业,绽放在玩耍乐趣之上的足球美丽之花便被连根拔起。”当那些第三世界国家都以开展足球职业化为荣时,又有几个人会有兴趣去琢磨他这段话的沉痛意味?
他能把一次伟大的进球写出类似于寓言故事的效果。比如《尼尔顿的进球》:“1958年世界杯,巴西队正1:0领先奥地利队。下半场开始之后,巴西队的后防中坚,尼尔顿-桑托斯,因为广博的足球知识而被人们称为 足球百科全书 ,只见他离开了后卫位置,带球冲过中线,闪过2名对方的防守球员继续向前。巴西队的主教练,文森特-费奥拉也随着他在边线上奔跑,大汗淋漓地叫嚷: 回去!回去! 然而尼尔顿依旧从容不迫地继续朝着对手的禁区挺进,肥胖的费奥拉绝望地抱住了自己的脑袋,尼尔顿没有将球传给任何一名本队前锋,他打算一个人单干到底,最终这场个人表演以一个华丽的进球而达到了高潮。这时兴奋的费奥拉指手画脚地说道: 你们看到了吗?我早就告诉过你们,这家伙真的做得到! ”
而在那篇《幸福》里,他对于让人联想到1936年希特勒打造的柏林奥运会和1978年阿根廷世界杯的尖锐批判可谓力透纸背。“……处于军事统治下的国家人民幸福的微笑应当被传播到天涯海角。与此同时,组织世界杯的达官贵人们继续实施着他们的灭绝计划,或是因为战争,或仅仅是为了以防万一。他们不留痕迹地谋杀了成千上万的阿根廷人,把这叫做 最终解决方案 ——到底有多少,永远没人知道:谁要想知道,就把他活埋了。好奇心就是不同政见,就是质疑,就是颠覆破坏的绝对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