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坛“网络空间的行为准则与国际合作”文字实录

主题：网络空间的行为准则与国际合作

嘉宾：傅聪，外交部网络事务协调员

Steve HOWARD，全球基金会秘书长

郭又铨，ICANN亚太区副总裁

A.Didar Singh，印度工商联合会秘书长

邬贺铨，中国工程院院士兼中国互联网协会理事长

傅盛，金山网络CEO

沙祖康，联合国前副秘书长

沙祖康：各位嘉宾、各位观众，下午好！欢迎大家参加博鳌亚洲论坛分论坛，这次分论坛的主题是“网络空间的行为准则与国际合作”。我是联合国前副秘书长，秘书处邀请我担任本次分论坛的主持人。网络空间的行为准则和国际合作是这次会议的主题，在这个主题下我们将讨论三个问题。第一，在网络空间方面国家和企业面临什么挑战？第二，网络空间的行为准则与国际合作。第三，下一步我们应该怎么办？就是我们平常所说的路线图。

沙祖康：关于ICT技术的作用大家都知道，ICT是推动人类文明建设方面已经发挥了空前重大的作用，同时也带来了许多威胁和挑战。最近发生的事件引起了各方的关注，大家都在讨论，并且通过讨论也认为应该制定一套国际行为准则。今天我们邀请到的嘉宾有政府官员，也有学者、企业家，我做一个简单的介绍。外交部网络事务协调员傅聪先生；全球基金会秘书长Steve HOWARD先生：ICANN亚太区副总裁郭又铨先生；印度工商联合会秘书长A.Didar Singh先生：中国工程院院士兼中国互联网协会理事长邬贺铨先生；金山网络CEO傅盛先生。

沙祖康：我们相信通过今天的讨论一定会为应对网络威胁和安全打开一条新的思路。这次讨论采取互动问答的形式，我将提出一些具体问题，嘉宾们可以通过举手示意的方式发表见解，之后我留出20分钟的时间请现场各位观众朋友和嘉宾进行对话，你们可以提问题，也可以发表你们的看法。下面我想邀请专家、嘉宾谈第一个问题，也就是关于国家与企业所面临的挑战问题。关于国家和企业面临的挑战，我认为由两个方面造成，一个挑战是因为技术所引起的，第二个问题是由人为造成的威胁和挑战。为了便于讨论，我想先请邬贺铨院士和金山网络的傅盛总经理，首先从技术层面谈一下所面临的挑战。

邬贺铨：谢谢主持人，分论坛的题目围绕Cyber Space，这个词翻译成网络空间，我觉得含义更宽，按我的感觉至少三层：第一层是传统的网络安全，也就是基础设施的安全，第二层次是数据和内容的安全，第三层次是利用信息技术控制整个电力、轨道、市场、智能机器的安全。基础设施的安全是政府关心的，因为会涉及到是否会瘫痪，企业怎么保证研发、生产的东西是安全的，第三个数据和内容是政府关心的，数据不泄密，信息不泄漏。还有运行的电力系统、银行、航空等信息化系统是否受到影响。这些影响有技术不完善带来的问题，还有黑客、人为等恶意原因带来的影响。

傅盛：金山网络有一款产品做了金山毒霸，做了十几年的杀毒和安全，最近今年安全形势变化非常快，前两天不知道大家关心没有，刚刚有一个非常著名的漏洞是“心脏出血”，其实是基于互联网上最基础的安全协议，就是加密的安全协议，你上银行或财富软件都会用到这种协议，本身是加密的，但是发现巨大的漏洞，任何人都可以通过漏洞在没有更新的服务器上拿到用户的数据。我们有几个感受，第一感受是由于网络和人越来越密切，我们10年前做好反病毒就够了，今天从反病毒到服务器安全、协议层安全都有巨大的安全隐患。因为整个互联网在几十年前完成了基础构架，那时候互联网只是简单的信息传输，今天互联网变成一种生活方式的时候，原来的构架是否能够受得了大规模的应用产生的安全冲击？这是第一方面。第二方面是全球一体化在移动互联网时代变得非常、非常明显，我们以前可以发现有很多中国特色的病毒、木马，我们只需要关注这一块就够了。现在全球一体化的安全问题非常严重，手机上有软件查杀手机安全的问题，我们要分析几百万款APP才知道哪一款出问题，一旦爆发起来流行速度会比以前更快。作为一家立足于当地的公司怎么在全球范围内发现更深层次的问题。第三，由于互联网和经济越来越相关，从业者越来越多，使得以前只有少数黑客卖弄技巧的安全问题变得少了，和经济利益相关的安全问题大规模出现，尤其对单点的攻击。以前安全软件解决一个面就能解决大规模传播，今天由于更多从经济利益上着眼的黑客出现，使得更多的单点问题层出不穷，光靠一个软件很难解决。大家知道前不久比特币的交易网站受到冲击，造成大量的比特币丢失。我认为第三个问题是由于点对点的攻击增多，使得以前简单的安全解决方案很难真正奏效。

沙祖康：谢谢傅盛先生，技术问题、技术而导致的威胁和挑战和人为带来的威胁和挑战有时候是交织在一起的，为了讨论的方便，我们想请傅聪先生谈一谈关于人为挑战方面的问题。

傅聪：我来自外交部，所以我讨论网络安全问题更多从国家和国际层面来谈一谈，我觉得现在各国所面临的网络安全方面的问题。我觉得可以归纳成几个方面，一是大家都谈到了网络犯罪，就是黑客利用互联网的基本漏洞来谋取私利。国家层面上有一些国家凭借自身的技术优势对其他国家的国民，甚至一些领导人和机构进行大规模的监听，这是刚才沙大使也讲到，这是对技术的一种滥用。还有一些国家，现在国际上出现了网络空间技术化的现象，现在有40多个国家建立了网络部队，一些国家还在开发网络武器，这对网络的使用今后构成巨大的威胁。还有一种也是现在国际上大家普遍关注的，就是恐怖分子利用网络里传播恐怖信息，组织和策划恐怖活动，这也是一个方面。还有一个方面我觉得跟这个也密切相关，少数国家由于垄断了互联网技术的关键设施、关键技术，能够使他们从事一些侵害其他国家主权和个人隐私的活动，这个的基础实际上是某些国家对全球网络资源的某种垄断，使他们能够有这种手段从事这种活动。我觉得同样对关键技术和资源的垄断也是构成对网络空间和平发展面临的重大挑战。

沙祖康：谢谢傅聪，下面请Steve HOWARD谈谈，Steve HOWARD先生是一位非常谦虚的人，我知道你懂的很多，可以说是ICT的专家，具有丰富的经验，请Steve HOWARD先生讲一讲ICT的滥用这个问题。

Steve HOWARD：谢谢沙大使，你说得那么夸张，我可能达不到你的要求啊！我不是这方面的专家，刚刚讲到最新的病毒，的确带来很多问题，其实我对这方面是乐观的，虽然我们还不理解着方面的情况，我觉得更多是人为的威胁，而不是技术带来的威胁。我20岁的儿子在网上订饭，运用得非常熟悉，我们有时候因为不了解事情，所以变得非常害怕，这可能是我们面临的一个问题，这是新的组织事情的方式，确实有一些问题，带来网络空间的犯罪。但我觉得我们应该集中的看正能量，就是颠覆性的业务模式，无论是网上卖画的企业还是网络银行，颠覆性的模式在扁平的世界用任何方式，而不受任何巨头的控制而组织商务活动，我们必须根据扁平的世界进行思考，有时候不要反映过度。我们要小心，但不能够反映过度，在经济上来说，有一个研究在荷兰做的，荷兰的一项研究显示网络产业对GDP的影响是负面的，而不是正面的，待会儿再讲网络治理问题。在过去光靠政府来管控，好日子已经过去了，我们需要采取新的原则和新的规则来欢迎好的东西，规避坏的东西，而且我们还要避免主权的条块分割。不是说每个国家退缩下来，在网络上划分国界，相反是全球携手，统一国界，一起维护网络安全，在这个问题上应该采取平衡的态度。

A.Didar Singh：首先我要祝贺博鳌亚洲论坛能够探讨非常、非常重要的问题，这是标题性的问题，而且在博鳌亚洲论坛年会上就这个问题进行专题讨论，电子商务是非常重要的产业，各位都理解电子商务的重要性，因为这是全新的领域、全新的话题。我也要祝贺、赞赏博鳌亚洲论坛能够把这个重要的领域发现出来，并且作为专长讨论。就这个问题我想谈两点，第一，当我们看互联网，我们看通信和信息技术，我们看到ICT，技术有很多好的益处和好处，让全世界每个人都上网和获取信息。我们知道全世界有很多人没有办法从ICT当中受益，没有办法上网，所以不是每个人都受益于ICT，因此数字鸿沟仍然存在，尤其在发展中国家、新兴市场国家还是这样，每个国家政府要确保信息通信技术能够为社会最底层的人群享受和享有。第二，企业和互联网已经成为非常大的产业，网上的产业一定会继续不断地壮大，现在在中国网上产业、电子商务取得了巨大、辉煌的成功，这就彻底改变了人与人之间通信交流的方式，所有这一切都必须要通过安全来确保，没有安全所有这一切都会崩溃。所以我们必须要确保所有这一切是基于互联网来进行的，使如此顺畅、如此成功的产业为全世界人民享有和受益。最后还有一个问题，我们是不是要有网络空间的行为准则？如果需要有这套准则，应该由谁制定，谁来实施？我感谢博鳌亚洲论坛能够把重点放在这个话题上。

沙祖康：是的，我非常同意，我们把重点放在网络空间和网络安全，我们必须要看到网络既有积极的，也有消极的一面，我们要趋利避害。我们要把话题做成吸引眼球的话题，我们可以讲是不是A国家和B国家马上在不久的将来就会有一场网络战争呢？把这个话题拿出来必须吸引眼球，但我们在安静的环境当中探讨这个非常复杂而重要的话题，谢谢大家的发言，看看其他的嘉宾有没有需要补充的？如果没有我就切换到下一个话题了，就是网络空间的行为准则，有关这个问题我认为网络空间的行为准则，我想问一下各位嘉宾，这套行为准则应该有哪些指导原则？以什么样的原则作为基础制定网络空间的行为准则？大家应该都是一致的，这应该搞哪些原则呢？另外，有了原则我们怎么处理我们的模式呢？第三，我们怎么具体讨论这个问题。在这个问题上首先请傅聪先生谈一谈应该遵循的原则。

傅聪：我说英语吧，照顾国外的参会代表。我代表中国政府，中国政府的立场对于网络空间行为准则的态度非常清楚，我们确实要制定一套国际的行为准则来管理网络空间。互联网网络空间既有好的东西，这是为什么我们在第一部分谈到了各种挑战，那就是要铺垫道路来促进网络空间行为准则的制定。因为我们现在面临着挑战，所以我们必须要更好的规范网络空间的行为，这样才能确保网络空间的正常运转。而且我想回应一下刚才Singh博士的一番话，博鳌亚洲论坛第一次做这样的专场讨论，我希望这样的讨论取得巨大成功，我们在未来几年才能讨论这个问题。

傅聪：网络空间的行为准则应该有四个元素：首先第一条是和平原则，刚才我也讲了有些国家正在积极的发展网络武器，这些国家甚至是在开发网络武器，而且用于军事用途的网络武器，这样就使得网络空间充满了危险、危机，所以中国政府倡导必须维持和平的性质，所以我们反对开发网络武器，而且我们反对专门为网络武器所做的各种筹融资活动，我们绝不希望看到网络空间成为未来冲突的战场，这是第一条原则。第二条原则对我们来说是主权的原则，为什么我必须要说英语？因为这会引发Steve HOWARD先生的反馈和反应。谈到主权的问题，国际关系当中网络空间的出现，我该怎么表达呢？网络空间的出现并不会使得《国际关系法》的基本原则不再适用了，比如说不干预他国内政和主权，这依然适用于网络空间。所谓主权原则就是一个国家能够有管辖权，就是对一个国家国界之内的网络基础设施有管辖权，这是第一个层面。第二个层面，每个国家都有这样的主权，每个国家都应该自主的决定国家的公共政策，就是有关网络空间的公共政策，我觉得这是非常重要的要点。因为每个国家有不同的文化、不同的历史，有不同的道德准则，所以在我看来每个国家都必须要相互尊重彼此的主权，每个国家都应该自主的决定各自有关网络空间的公共政策。第三条原则，每个国家都应该避免运用网络空间来干涉他国内政，我觉得这一条原则是无法得到西方国家的欢迎，这条原则我们中国认为是符合每个国家利益的一条原则。

傅聪：第三条原则是联合治理的原则，因为我们讲的是全球性网络空间，任何全球性的空间都必须要建立全球的治理结构，因此每个国家都影响在全球网络空间治理当中有发言权，尤其是全球互联网当中有发言权。第四条我们倡导是普惠，刚才你讲到的数字鸿沟，Singh先生所说的，中国和其他国家一样是坚持不懈要缩小数字鸿沟，我们也认为我们谈到了互联网能够为普通老百姓带来很大的福祉，我们都知道尤其是一些欠发达革命数字鸿沟还是很大的问题，所以通过倡导普惠的原则，我们倡导发达国家应该帮助欠发达国家建立基础设施，让欠发达国家的人民能够用上互联网，照顾欠发达国家的经济增长，而且也让欠发达国家的人民能够上网，从互联网当中受益，这些原则应该包含在未来的全球网络空间行为准则当中。

沙祖康：非常感谢傅聪先生，您实质性介绍一下从您的角度行为准则应该包含哪些基本原则，您刚才说Steve HOWARD先生肯定会质疑你、挑战你，请Steve HOWARD先生讲一下，然后请其他嘉宾分享一下你认为的网络空间的行为准则怎么样。

Steve HOWARD：我不是不同意你的原则，你讲得非常好，我想提出另外一个问题，就是如何建设全球治理结构？今天早些时间讲了APEC，听到了中国财长在讲中国要建设一个覆盖全亚洲的投资银行式的机构，而且专门做基础设施投资的，这就是联合主权的形式，不光是一个主权国家，而是由多个主权国家采用跨国界、跨主权国家的方式进行合作。另外讲到网络空间我还想讲第二点，公民越来越多会把自己看成是世界的公民，而不是某一个特定国家的公民，这彻底创造出了全新的模式、全新的范式，在这样全新的世界里光靠一个国家的政府从上到下的管理网络空间是不够的。我自己来自民间社会，从基层社区发展起来的，我觉得基层社区应该参与起来。所以我们对于网络空间的责任和义务应该大家都要参与，不光是个人层面，集体层面都要接受网络空间的行为准则。如果我们能够理解一个公民不仅作为一个国家的公民，而是全世界公民的权利和义务，我们就能做得更好。

Steve HOWARD：在我看来国际金融管理，在这个领域我们看到很多套利活动，很多套利的投机分子就是在各个国家之间进行套利。我不是说我不尊重单个国家政府的主权和自主的权利。

郭又铨：我也说英文，我想回应一下刚才我们谈到的主题，对于我们来说存在哪些威胁？我知道互联网是一个好事儿，刚才Steve讲到了，这确实是现实存在的风险，那就是现在互联网是一个统一的，是一个覆盖全球的，如果我们把它条块分割了，切成多块来分别管理的话，那是不对的。我不是要把这个问题复杂化，我也要确保我们要很清楚的理解有哪些安全方面的威胁，我们要看清楚一个事实，那就是互联网有三个层面，最底层是基础设施层，包括海底光缆，还有运营商所做的基础设施建设。还有中间层，我作为互联网的管理者我可以管理域名，每个域名都是独特的，每个域名都可以对应一个IP地址，全世界只有一个Baidu.com和，每个域名都能够获得独一无二的地址。上面是Facebook、阿里巴巴这些网站，每一层都存在网络安全威胁，刚才我讲到滥用网络攻击等等。还有ISP，底层也有风险，我觉得需要每个层面都要研究。我非常同意傅司长讲述的几条原则，我们必须要从这个角度来看，把互联网发展起来，而且是和平发展起来造福每个人，同时确保各国主权得到保护，否则就会出现网络战争，而且无法创造一个公平的经营环境，到那时候每个人都有遭殃的。

A.Didar Singh：谢谢郭先生，我也想补充一点，我也感谢傅司长很清楚的描述了行为准则的基本原则，我觉得对于原则这个问题绝对不能有第二个不同的观点。印度也采取和平治理和不干涉内政、主权的原则，而且非常关键的是你如何确认把这些原则转变成为一套行为准则和正常的规则？我们应该采取什么样的流程来确保这些原则能够真正得到实施、得到落实？这样的流程我认为是我们必须要研究、要探讨的，那就是民间社会，就跟刚才Steve所说的一样，民间社会和各种组织都必须要参与，企业也要参与，多个利益相关方一起决定采取什么实施细则来落实这个原则，我想这也应该是一个指导原则。第二点，你确定规则之后那些指南，或者行为准则，不管它叫什么，我们怎么落实、怎么实施？这里又要往后退一步看一下这个问题，也就是说在落实实施细则和流程，世界上已经有很多这样的东西，已经在全球法律框架中有这个东西了，包括主权法、国际法，还有网络犯罪方面，在2001年的时候欧洲有一个公约，已经有一个如何打击网络犯罪的问题，也就是说这方面国际公约已经有了，要大力参考现有的法律框架来应对这样的问题，确保整个网络空间的安全。

邬贺铨：我觉得除了有国家之间国际共同遵守的网络行为准则之外，需要每个国家有自身的网络空间的行为准则，正如有了国际法不能没有国内法一样，两者不是互相矛盾的，也不是能够互相代替的，同时每个国家有了自身的行为准则，这样才能把整个行为准则落到实处。

沙祖康：谢谢邬教授，你部分回答了Singh博士提出的问题。我们作为个人，首先是国民，才是国际公民，我们都有自己的祖国，有国家的行为准则，同时我们也是国际的公民，需要国际的准则，首先我们需要国内的法律，国内的行为准则里落实，从这个角度我们都是国民。感谢Singh博士提出这个问题，就是把基本的原则落实到规则上。接下来我们讲治理的问题，我们都知道网络空间治理方面有两个基本的方法，第一我们听到了很多，就是多个利益相关方的办法，我一直在推这个方法，因为过去几十年一直在从事这方面的工作。第二个办法是在发展中国家推的政府主导的治理，这是另外一个办法。所以我想听听大家的意见，这两个基本的办法他们的利弊，请大家发表意见，是否有第三条道路可走？首先请邬博士，然后Steve。

邬贺铨：互联网本身是虚拟社会，但实际上是现实社会的映射，因此很多现实社会的法律可以用在网络社会里头的。毕竟网络社会有跟现实社会不一样的东西，比如说我们在网络里有很多虚拟的货币，而且网络里可以跨地域的，包括一些犯罪，所以需要专门为网络里制定一些专门的规定、法律、规则。我想这是政府所需要做的事。当然行为准则需要所有的公民遵守，比如说每个人不要以为网络上好像没人管，可以为所欲为，我们有一个准则以后需要强调自律。

沙祖康：那两个办法希望听到更多的意见，就是政府主导的，还有一个是各个利益相关方，一个是政府渠道的，一个是包括政府在内的多方利益方推动的办法，Steve。

Steve HOWARD：两者之间我不是很清楚，因为我没有参加这样的辩论。我的机构是国际公民社会的机构，做了20年跟中国合作的事情，在国际气候变化方面进行合作，全球进行对话，跟华盛顿、新加坡的合作伙伴进行合作，气候变化只是其中一个例子。我们总是有政府代表的参与，但我们是非政府组织，所以我们可以搞试点，可以测试一下，也可以容许失败。所以我想我的意思是即使你是一个政府主导的办法，我也理解他们的想法，我觉得政府主导的办法也可以是多方参与的办法。当然你需要国家政府批准行为准则，如果你要把国家行为准则变成国际的行为准则，你知道这是一个非常复杂的过程，需要多方的协调，包括非政府组织等等，我觉得这方面可以管得灵活一些。比如说在全球范围搞一个多方参与的办法，今天我们经常讲如何加强国际治理的问题，因为现在需要加强，比如说现在一些国际机构，还有货币基金组织，世界贸易组织，还有各国政府都可以讨论这个问题，所以我觉得我们现在面临的世界是非常复杂的世界。我觉得国家政府不能单枪匹马解决这些国际问题，我觉得在国家范围之内政府驱动办法是必要的。联合国也是各国政府合作的论坛，但是为了达到这样一个目的，我们要采取多方磋商的办法，这样可以帮助、推动国际的共识，被各国政府批准。当然这是非常有帮助的。我讲到政府主导的时候，包括联合国政府这样的政府间国际机构。

沙祖康：大家知道我联合国的背景很深厚，我喜欢联合国，但是联合国也在转轨，联合国必须倾听公民社会、非政府组织，非政府组织有9个机构，总的来说政府应该扮演什么样的角色？相当于其他的利益相关方这是一个问题，国家应该起什么样的作用？你知道我们搞了一个信息会议，当时由联合国搞这样的会议。我现在想问这样的问题，国家政府相对于其他的利益相关方应该扮演什么样的角色？其他的利益相关方应该参与，我想说的是政府和其他的利益相关方他们之间的关系怎么样？所以我们应该进行这样的对话，不是谁对谁错的问题，我们需要进行更多的思想交流，以推动这方面达成共识。郭先生。

郭又铨：这两个办法，两个基本的方式我想多讲讲，因为我这个机构就是代表多利益相关方的方式，在过去几年我是协会里的成员，有互联网的企业，同时我也担任过外交官，从事多边贸易谈判，我对这个问题还是有一些了解。我觉得多边、多利益相关方的办法，现在有一个很强的政治色彩，而且已经被政治化了，出现这样的情况确实非常遗憾。因为现在我讲到的那些，我觉得如果我们把技术的功能只是保持在技术的层面，这样比较好。到底什么是多利益相关方的模式呢？在ICANN背景下意味着技术社会企业和公民社会跟政府在一起制定决定，坦率的讲就是应该这样的，我们觉得不会损坏主权，ICANN是一个很小的机构，员工不到250人，我们不制定政策，我们依赖多利益相关方决策，我们支持这些机构决策，并提供参考。我们作为咨询机构，机构包括非政府组织、最终用户、学术界，我们通过这样的机制和政府进行对话，所以在过去的15-16年，这样的模式运作得非常顺畅，我们成功解决了一些技术的问题和政治的问题，比如说在国际域名方面，这里不一定要是拉丁文，你可以用中国的域名，可以说这个模式效果非常好，你可以使用中文的繁体字和简体字来上网。大家可以看到这种多利益相关方的方式在达成共识方面确实比较痛苦，但效果非常好。云计算方面，大家知道云计算在中文里叫“云”，我们有一个申请的过程，也就是说不一定要“.com”，可以是“.beijing”，也可以“.云”，我们已经看到了“.云”，中国政府的代表就可以这样说，这和云南有冲突，他们可以过来跟我们谈，解决域名的冲突。这是多利益相关方的机制，因为政府部门参与了决策的过程，可以保护他们的主权。还有很多这样的例子，考虑一下新的互联网世界，他们涉及到管辖权的问题，但服务是跨国界的。我给大家举一个例子，我在就读一个项目，在专业项目里这个学生非常喜欢用微信，这是中国的应用，在法国、新加坡等校园用中国的应用，受众已经跨越了国界之外。Google、facebook也是这样的情况，所以我们怎么样协调服务的全球性和国内法之间的冲突？我觉得唯一的办法是技术社区、服务社区和政府在这样一个多边的论坛之下坐在一起来解决这些问题，当然这只是我对多方机制的个人观点。这给我们帮了很大的忙，促进了互联网的发展。

傅聪：我也同意前两位的观点，我觉得多边机制有时候政治化了，有时候可能是一个假命题了。我觉得没有一个国家在宣扬互联网网络空间，好像只能受到政府监管、管理。为什么说这是一个伪命题呢？有些国家好像造成了这样的问题，好像有两大阵营，一个是政府渠道，一个是多边的，我觉得并没有讨论实际的问题。现在我们讨论办法，但并没有讨论问题，所以我觉得这是一个伪命题。真正的问题是什么？不是一个多边的机制，不是这个问题，真正问题就是政府起了什么作用？现况是这样的，某些国家宣传多边的办法，多利益相关方的办法，他们做的目的就是要使得国家政府的角色边缘化，像中国、印度等国家对此表示关注。我们并不是说排挤企业的作用，或者是排挤公民社会和技术社区的作用，但是我们必须意识到国家、政府，他们作为一个公共政策的制定者，他们必须要履行他们的作用，尤其在互联网治理方面。问题是某些人过多的强调多边的方式，而且牺牲了政府的作用，结果可能某些国家人为造成了冲突，最后的结果ICANN真正的改革受到耽误和延迟，因为大家在讨论这个问题，是否采取多边的办法或政府主导的办法。但真正的问题是如何将互联网的核心资源进行分配，有一些国家创造出所谓的敌对、对峙，这样把这方面的讨论一再拖延。所以我作为中国政府代表，我认为我们必须要把这一点做得像水晶一样清楚，那就是我们反对多边利益相关方的方法。

傅聪：正如刚才邬教授所说的一样，我们在国内鼓励多利益相关方的方法，鼓励企业家和技术专家积极参与国际讨论当中，对于中国来说问题是我们的确在国际上有非常强的声音，尤其在政府层面，但我们的企业家、技术专家们，必须在国际上让他们的声音得到国际社会的认可，这是中国做的事情。而在国际层面绝对不是反对多利益相关方的办法，不是有些国家描绘中国反对这种方法，其实不是这样。

傅盛：作为一个企业家听大家讲政治的东西，有些东西还是听不太懂，我想是这样的，有一句话凡事都有两面，中国还有一句古话，解铃仍须系铃人，在互联网竞争当中我相信傅司长所说的，很多国家有霸权存在。但正是因为互联网的发展，使得中国企业这时候有机会和世界企业在一起竞争。我们是很小的公司，下个月可能在纽交所挂牌，我们在全市50多个国家的Google的工具榜排在第一。什么叫做解铃仍须系铃人？我并不担心某些国家用霸权控制规则，我觉得规则不那么容易控制，我担心某些大公司控制规则。互联网的大企业正在出现，而且对整个安全的控制远远超过我们想象。前两天XP的退役对全球的安全企业都是重大的挑战，在移动互联网核心技术不掌握在中国公司手里。这一点我希望不管用什么样的治理结构，互联网发展特别快，肯定靠政府本身很难适应快速发展的，如何让中国企业参与在里面，帮助中国企业更快的发展？获得更好的技术上的长足进步，在技术上能够和技术垄断的企业较量的时候，我觉得才有更强的话语权，这是我的意见，谢谢。

A.Didar Singh：我非常高兴听到傅司长和傅总两位的发言，因为你们都从不同的角度讲问题，我完全同意傅司长的讲话，确实国际的探讨有多利益相关方的方法，也有国家层面的方法，我们做这件事的时候最终我们要记住一个原则，不管是中国、印度还是其他的发展中国家，对于我们来说很清楚的一点，一旦发生争端，现在我们可以做多利益相关方的磋商，大万一发生了争端，争端怎么解决？因为这个原因ICANN的改革就非常重要了，我非常高兴的看到ICANN的改革采取了响应措施，这是定时炸弹啊，我们必须尽快进行改革。对于私营部门如果发生争端，互联网的国界怎么定？对于国际治理来讲，联合国有安全理事会，这种多利益相关方的方法一定是多边解决机制的组成部分，在国家层面、国际层面都是这样，必须征求私营企业、NGO的意见，让他们的声音加入到国际讨论当中，而且一旦发生争端，很显然我们要有成立好的机构，要么通过互联网，要么通过具有法律效益的国际组织来解决。这个问题的第二个方面，你如何实施网络空间的行为准则？谁能够做到？只有靠主权国家才能实施。私营企业没有办法在任何地方、任何世界、任何市场上实施这一套行为准则，必须要有国家政府来实施和推进，这也是造福公众的利益了。在这样的大背景下，最终我们必须要把重要的任务交给主权国家以及联合国，我觉得联合国现在是唯一可以选择做争端解决的平台了。私营企业在一个法律框架之下发挥作用，最终这个法律框架应该得到落实和实施。

沙祖康：谢谢，刚才我们做了很有趣的讨论，从我的角度听到各方的畅所欲言了，我也想总结几点。从刚才的对话来讲，我在联合国的走廊里听到了很多大家的对话，那些倡导大家称之为多利益相关方的方法，也就是国际多边磋商机制，这些国家是发展中国家吗？这些国家的主要担忧就是ICANN和联合国的关系是怎样的？这是他们最担心的。当时第一次会议在瑞士召开的时候有中国代表参加，当时欧盟提交了5-6份建议书，巴西、南非、俄罗斯都提交了建议书，建议书都提出了反对美国政府控制ICANN，不管是对还是错，都是大家担心的问题，大家在联合国的走廊，以及在公共场合讨论的问题。很多支持者、倡导者认为这个问题应该由多国政府探讨，刚才傅司长介绍了中国政府的立场，这不是中国政府和其他国家政府的问题，而是国际组织独立于世界任何一个主权国家，无论是中国、俄罗斯、美国、新加坡等等，任何一个国家都不应该操控国际网络空间的组织，这不应该受到主权国家的操纵。第二，核心资源如何分配？不知道大家一共有多少核心服务了，根据我的了解有13-14项基本原则，规则已经在欧洲和澳大利亚等国家实施了。中国是一个大国，中国是13.5亿人口的大国，中国的互联网用户不断地增长，印度人口慢慢追上中国，印度人口已经达到10亿了。我看到核心互联网资源没有得到公平的配置、分配，所以我非常同意刚才两位傅先生所讲的，万一出了问题，尤其是诺顿事件发生之后大家非常害怕，万一某个服务器停转了怎么办？这种焦虑，这种担忧可能是完全站不住脚的，但大家也有这种担忧，这是大背景。

沙祖康：第三是决策机构，我们在中国有全球理事会，我们要看一下全球理事会、全球治理委员会的组成，应该由哪些成员国组成，这些成员是不是公平的代表了各国利益？如果你检查一下名单，结论很清楚，并不是能够很好的代表像中国、印度、尼日利亚这些发展中国家绝大多数网民的利益。而全球理事会治理委员会的委员大多数都来自于发达国家，这跟历史和背景有关。我觉得我们要确保越来越多的互联网用户是来自发展中国家，我们也要实现全球治理结构的民主化。不是在倡导任何国家应该主导国际机构，我是给大家介绍这个信息和背景。我们刚才讲多利益相关方的方法是由某一个国家主导的办法，我们必须要解决这样的担忧，谢谢大家，谢谢大家的聆听。我作为主持人我希望没有过多打断大家的发言。

郭又铨：刚才大家都讲得非常有道理，都是发人深省的，作为一个非美国人，我也感觉到，我自己也切身体会到这些问题的确存在，不光是有关我这一代人，也关系到我孩子这一代人，我孩子这一代人他们泡在互联网里长大的，他们一定要运用互联网这个全球资源，不管全球资源是否是平等的提供和分配，平等提供是非常关键的问题。刚才印度的A.Didar Singh先生讲得非常对，从互联网到平等的互联网接入，这个资源的平等分配、互联网的接入必须要平等的实现。我想再回应几点，ICANN的模式跟很多国际治理模式本身内在就有缺陷的，问题就是对于这个缺陷我们如何集体采取行动来描述这些缺陷呢？在过去6-12个月当中我们召开了战略审核委员会的会议，这个委员会审核了如何收集意见和建议的流程，甚至要去探讨ICANN的组织结构。另外还有问责和透明度审核，通过这个审核我们定期、不定期的审核一下结果，我们发布了一个透明的报告去讲述。有些时候坐在桌面上探讨的人们不是最好的代表，基于反馈意见和建议我们在打造ICANN的未来。我们现在处在互联网发展历史上非常关键的时刻，在未来如果看2014年，我们会想起2014年是互联网发展历史上的里程碑，因为从2014年开始我们处在一个新的起点，我们如何制定新的游戏规则。如果我们不反对多利益相关方的方法，全球治理框架应该长成什么样？我理解有两个平行的轨道同时进行。我在自己的轨道上，ICANN的指导作用应该怎么做？我们有一个开放的向公众征求广大意见的流程，到4月底截止，我们通过公共、开放的磋商来征求意见。我每年可以召开三次公开的会议来征求广大的意见，是全球性的会议，最近一期在新加坡，再上一次在南非，许多发展中国家的代表来参会是为了拿到奖金。尽管这样还不够，我希望来自不同国家的人来参会，他们提供自己的意见和建议。下一次会议在伦敦召开，我真切的希望有更多来自亚太区，尤其来自中国的代表参会，能够帮忙我们推动这个进程，未来互联网应该长什么样？百度第一次参加了最近一期的ICANN全球大会，当然不可能有一个国家的某一个企业去主导ICANN年会的讨论，我们非常高兴看到百度有代表参加，我们联合发出了新闻稿，我们非常欢迎像百度这样的代表参加，为我们的会议做出贡献。由于时间非常紧迫，我们愿意把日程做一些调整，但是最关键的一点就是要让会议开得有建设性。我看到有很多人都写了一些文章，大家是在搞共谋，要在一起谋划一些不好的事，其实不是这样，因为我们召开会议完全是有关ICANN的。

郭又铨：我再讲讲有关网络空间行为准则的问题，巴西政府建议在圣保罗，4月23至24日召开会议，探讨网络空间和网络安全的问题，这跟IGF不一样，IGF的会议不是拿出一套框架和指导原则，而巴黎圣保罗的会议就是要制定指导原则。我们要共同努力，做出共同的安排，这是现在要把所有错误纠正的好时机。

沙祖康：我们自然而然的过渡到下一个话题了，就是ICANN的角色是什么？在讲这个问题之前我想请观众们注意，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我知道您是一家中国企业的CEO，你最大的关切是新的机构、新的全球治理机构不应该由一个大公司来控制和操作。当我们讲到大公司、大企业的时候不希望看到中国还有发展中国家有很多、很多这样的大公司，很多中国企业都是大企业，而不是中小企业，这是一个合理的关切，我们必须要关注这一点。不到5年前，我当时在主持一项评审工作，在埃及举办的审核委员会，我当时看了一下会议的观众，我就发现很少有来自发展中国家的企业代表，我问为什么？我们要让多个利益相关方参与，这是互联网问题，每个人都说非常对。为什么他们不来呢？因为他们没钱来，没钱买机票来参会，这是一个事实啊！我们必须要关注这个问题。

沙祖康：谈一下ICANN的改革问题，我们知道ICANN的作用非常重要。

郭又铨：我刚才已经提前讲了有关改革的措施，直接请邬院士吧。

邬贺铨：现在全球很多国家都提出要改变ICANN的治理，美国提出来要把治理权交给多利益相关方，这是一个进步，我个人并不见得认为这个事情能解决了。因为ICANN里每一个参加机构都是多利益相关方的一员，上千个单位参与就很难了，如果简单说大小企业都平等，1000人讨论怎么得出一致的结论呢？多利益相关方出现有民主但没效率了。我担心美国人看玩笑，离开我你们还是不行吧，还得归我管吧，我担心出现这样的局面。最好大家要共同研究，不能笼统提多利益相关方，还是怎么才能做到多利益相关方。联合国本身就是多利益相关方，但美国人反对把ICANN交给联合国，想法并不是多利益相关方就行了，毕竟觉得在美国人看来，他们期待的多利益相关方是美国还能发生影响的多利益相关方。

郭又铨：现在最重要是展望未来，未来有什么不足的地方，怎么满足这些不足？我过去因为我是在互联网公司，经常开会，特征不一样在于身为一个企业的代表，首先我们有发言权；其二，我在入场之前要么我就是一个会员，每天交会费，要么在门前交3、400美金。刚才傅总也提到，沙大使也提出，是不是有一个形式给大公司垄断了发言权，如果要开会，小公司很难飞过去参与，去了之后又没有发言权。就是这个原因ICANN的会议是免费，希望这样解决所有问题。我觉得ICANN运行了15、16年，其中有一定的缺陷，但不一定说没有效率，怎么说我们在未来除了.com之外有.北京和.百度，从技术角度来说，或者从政治色彩的角度来说都是不容易解决的问题，通过这样的组织一年开三个会会有进展。这方面我不同意邬老师所没有效率，确实可以把工作做出来。

邬贺铨：美国控制下ICANN效率不错，美国不管以后ICANN效率怎么样还不知道。

沙祖康：因为时间原因，我想我是最糟糕的主持人，本来6点45分应该结束的，谢谢，我们讨论得非常好，总结就免了，作为主持人，作为40多年资深的外交官，我是非常全球化的人。我们首先要感谢美国，感谢美国创造了ICANN，而且通过ICANN来管理和帮助管理互联网。但是现在我们需要一个新的治理架构，这也就是今天的讨论主题，就是行为准则的问题，谢谢大家的评论，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