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程凯先生在3月9日《上海书评》的《立场先行的偏颇》一文中提到：“对于人类历史文明积淀来说至关重要的许多人文学科，说句老实话，就是要靠政府津贴和富人闲钱包养着的。”
诚然，许多人文及社会科学学科的高等研究，因为不能够在当下的经济环境中产生直接收益，需要政府、学校以及各类基金和个人的持续投入。但是上述现实并不意味着人文及社会科学学科必须要，或者总是要依靠政府的津贴和富人的闲钱来“包养”。
实际上，在美国绝大多数大学的本科阶段，大量人文及社会学科和少量科学学科一直在持续不断地补贴其他学科。具体的原理十分简单：在美国大学，本科学生入学以后，经常可以自行选择或者更换专业。虽然学生支付相同的学费（不考虑奖学金补助等情况），但是每个专业的运作成本却不一样。于是大量人文及社会科学学科和少量科学学科因为运作成本极其低廉而入读学生不少，这也就在事实上补助了运作成本高昂的其他学科。
下面，让我们看看数据。先让我们看看一组简单的教授薪资数据。根据学院和大学人力资源职业协会 （College and University Professional Association for Human Resources）的统计，工程专业助理教授年平均薪水约为八万美元。而英语专业助理教授的平均薪水约为五万四千美元，和哲学专业助理教授的平均薪水大致相当。不过并非所有的科学学科教授薪资都高。比如数学或统计专业助理教授的平均薪水仅有约五万九千美元。换言之，因为缺乏相关专业的市场需求等原因，大量人文及社会科学学科和少量科学学科的教授薪水远较其他学科的教授薪水来的低。
当然，学科成本并不能仅看教授薪资一项数据。学校需要做出的科研投入，学费和其他资金收入，学科的本科学生人数都是相关的参数。因此让我们参考一下一个更为整体的各学科本科培养成本数据。私人所有的美国研究院 （American Institutes for Research）运作了著名的三角成本项目 （Delta Cost Project），在二十余年间不间断地统计大学在不同学科的不同学位上的收入、成本等各项数据。美国研究院在2013年发布了最新的学科培养成本报告，使用2009年的数据分析了公立四年制大学里培养不同专业本科学生的费用。在所有专业中，工程专业最为昂贵：培养一名本科学生需要接近十万美元。生物和生物医学专业也不便宜：培养一名本科学生大约需要六万五千美元。与此相反，不少人文专业则较为便宜。培养一名英语专业的学生大约需要五万五千美元，而哲学专业的学生仅需要不到五万美元。和教授薪资数据一致，学生培养成本并非总是人文学科便宜，而其他学科昂贵。比方说培养一名数学或统计专业的学生大约也仅需要不到五万美元而已。
最后让我们看看整体的收支状况。根据美国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公布的数据，在2009年，各人文及社会科学学科总共产生了约五千九百万美元的学生费用收入。该项费用不包括各类政府、外部基金等补助。同年，各人文学科总共产生了约五千三百五十万美元的开支。换言之，各人文及社会科学学科的收支总得算来是盈余的。举个更加具体的例子，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的写作项目当年总共产生了四百三十万美元的费用收入，而成本仅为二百四十万美元——这个利润率比不少商业公司都要来得高。与此相比，所有自然科学学科的总亏损需要以百万美元计。
从上述的这些数据来说，许多人文及社会科学学科并不总是依靠政府津贴和富人闲钱“包养”。相反，许多人文及社会科学学科和少量科学学科一直在任劳任怨地补助其他运作成本更高的学科。当然，美国大学的财政运作远比上面的描述要复杂的多。比如说不少大学依靠各类硕士或者职业项目来获取收入等等。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三角成本项目的前主管，简·韦尔曼 （Jane Wellman）曾经说过，美国大学一直依靠着严重的“交叉补助”来维持运作。正是便宜的学科补助昂贵的学科，低年级课程补助高年级课程，本科课程补助博士课程和研究等等才帮助不少美国大学们一直运作至今。
尚知雨
本文来源：东方早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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