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笑野,1955年生,汉族,中共党员,文学博士,毕业于复旦大学,专业为中国文学批评史。现为上海财经大学图书馆馆长、人文学院中文系教授。主要研究领域为先秦两汉文学与文化。
扶着木质楼梯登上二楼,李笑野老师整洁而宽敞的书房就在眼前。进门一侧墙壁上,是李老师写的一幅横屏小篆,长四尺有余,节录《诗经》,结字舒张,气势恢宏。虽是小篆,却不失石鼓文筋骨。李老师说自己从小习书学画,现在也常读帖消遣,琢磨结体、笔势,兴致盎然:“我看《说文》小篆和石鼓文拓片,就像人家喜欢看电视一样!”
横屏而外,书房里的一幅素绢屏风也格外惹人注目。四面折屏上是李老师自己画的小写意花鸟,色彩简雅,配以流畅的小行草题诗,极有韵致。这些都是十多年前的旧物了。李老师兴致一来,又拿出新裱的一幅《文赋》全文长卷,行书小字气韵生动,不算装裱部分,单内容已八尺有余。《文赋》是文批史出身的李老师的基本功,读书时就已成诵,这幅字足足写了两天,“写得腰酸背痛”,“我隔两年就要写一回《文赋》”。
李老师硕士随复旦蒋凡先生学习先秦两汉文学,博士师从顾易生先生攻读文批史,然后去了财大做老师,任教至今。李老师说,自己学术生涯的开始,源自插队时偶尔在文化站读到的一本《论语批注》,虽然批判部分声嘶力竭,“文革”色彩鲜明,而注解与译文却激起了他对古代典籍的浓厚兴趣:“注解部分应该都是由老先生负责的,水平很高。”此外,冯友兰的《论孔丘》以及各类工农兵注释的法家著作,都给了当时的李老师不少养分。那本《论语批注》还在,已经翻得破破烂烂了。还有一本品相上佳的《盐铁论新注》,是李老师十多年前作为纪念买的。
1977年恢复高考,李老师理所当然地选择了中文系,尤其对古典文学情有独钟。毕业后在北方的大学里教了十几年的先秦两汉文学,三十岁后方才在复旦读研。李老师笑着说:“我这一辈子,为了念书东奔西走。”幸运的是,“复旦是个好地方,除了顾先生、蒋先生给我终身的影响,很多名师都有不凡的气度和修养,复旦的学生和氛围也让我觉得 遇兰兮沐芳 ”。不仅如此,在杭大作为教师进修的一年里,他还有幸跟追姜亮夫先生读书,每周去先生家里上课、陪他散步。
李老师说,做卡片的老派治学方法,就是向姜先生学来的。书桌上有一沓以秀雅小楷抄写的《周易》专题读书卡,黑色字迹罗列要点,红色笔迹是旁注,“做卡片抄书的过程,就是做学问的过程”。这些卡片,既是研究的成果,也是备课的教案。
“姜先生曾说自己的全部学问从语言学入手,他叮嘱我说,没有小学基础,甭想研究古学。”看看李老师案头那本已经被翻烂的《说文段注》,一箱子《说文》专题的小卡片,书柜上随处可见的《古文字谱系疏证》《佩文韵府》和各种韵谱,音韵训诂文字之学在书房里的地位是显而易见的。古代文学和文论的书也多,三楼有间藏书室,分别按《世说新语》《诗经》《楚辞》、二十四史、先秦诸子、文批史、语言学工具书来分类,了然清晰。多是几十年的旧书了,连书皮都包过好多次。
书房的案头上,还摆放着索绪尔的语言学、施特劳斯的神话学等著作,小几上则安放着价值不菲的《清华藏战国简》,靠窗的小书架上也不乏《艺术哲学》和其他哲学、美学书籍。李老师说,以传统语言学为根底,遍读历代研究文献,再以考古实物去证实、西方理论作参照,这样的学术研究才可靠。最开始他是从《诗经》入手,再一追本溯源,就到了《周易》,投到蒋凡先生门下读书,正是为了由名师指点自己系统地研读古代典籍。苦啃西方哲学史和各种理论,关注考古资料和出土文献,都是为了更好地研究中国文学和文化。
虽说做图书馆馆长十多年了,也常有行政事务劳形,李老师还是得闲就翻书、查资料、写文章,“倒也不是为了完成什么成果,琢磨透了一个问题,心里就觉得安稳。”大约在烟不离手的李老师看来,做研究就像抽烟一样,上瘾。
摄影 徐晓林 撰文 郑诗亮 魏春露
十问Q&A
Q: 您是否知道自己有多少册藏书?
A: 没统计过。也不大好估计。有一个是清楚的,就是我前半辈子是从嘴里省来买的书。
Q: 您记忆中自己买的第一本书是什么?
A: 克鲁普斯卡娅《列宁回忆录》。
Q: 您最近买的一本书是什么?
A: 最近买了一套关于《汉赋》研究的书;补买了一批书,如《汉语音韵学》、刘钊《古文字构形学》。
Q: 一般以哪种方式买书,逛书店还是网上购买?
A: 书店。有时候买不着了,才上网淘。
Q: 您每月大概花多少钱买书?
A: 近几年买书开销不大,基本著作基本买全了。
Q: 您手上正在阅读的是什么书?
A: 卡西尔《语言与神话》。
Q: 看书时候的最佳佐料是什么?
A: 抽烟。
Q: 您平时阅读,网络和纸面的比例是多少?
A: 网上的就一个作用,做专题研究时,搜集一些研究成果。
Q: 有没有一本书,是每年都要拿出来读一读的?
A: 段玉裁《说文解字注》《周易》《诗经》。
Q: 如果让您只带一本书去某个地方,您会带哪本?
A: 这几年随身带的都是《周易》,《周易大传》也会复印成小册子带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