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行紧急发文叫停虚拟信用卡

早报记者 张飒

坏消息总是来得太突然。

对于近日引起热议的支付宝和腾讯的虚拟信用卡产品，央行于13日连发两份“特急文件”叫停。按照原计划，这些和常见的信用卡区别在于没有实体卡片的虚拟信用卡，本来有望在下周面市。昨日上午，叫停消息突然传出，昨日下午，央行最终证实了上述消息的真实性。

而不仅仅是虚拟信用卡产品，事实上，根据上述“特急文件”，包括条码（二维码）支付等面对面支付服务，譬如，打车后使用支付宝扫码支付功能，以及在商店购物后扫二维码支付等功能，统统都被叫停。

这从文件名就可以看出来，上述文件分别名为《中国人民银行支付结算司关于暂停支付宝公司线下条码（二维码）支付等业务意见的函》和《中国人民银行支付结算司关于暂停财付通公司线下二维码支付业务意见的通知》。支付宝都熟悉，而财付通是腾讯下面的第三方支付公司，微信支付其实就是用的财付通。

对于上述文件，财新网援引央行有关人士的话强调，目前只是暂停，而不是完全叫停。而之所以暂时叫停，是因为“相关支付撮合验证方式的安全性尚存质疑，存在一定的支付风险隐患”、“虚拟信用卡突破了现有信用卡业务模式，在落实客户身份识别义务、保障客户信息安全等方面尚待进一步研究”等等。

不过值得注意的是，上述文件的发布确实突然，昨日早间消息刚传出之际支付宝等公司甚至回应：还在核实相关信息。

从资本市场看，由于对互联网金融发展前景的担忧，计划发虚拟银行卡的中信银行A股早盘大跌逾8%，下午临时临牌；港股市场上，腾讯控股早盘一度大跌6%，约跌了38港元，至收盘跌4.08%，收报564港元/股。

昨晚截稿前，支付宝给出了最新的回应：“我们今天已经向央行进行了汇报与沟通，并会根据央行要求递交相关材料。请大家无需担心并保持信心。”

“突然”叫停

关于央行的文件，还得从本周三开始引起热议的虚拟信用卡说起。

当天，阿里巴巴和腾讯先后宣布将与中信银行合作推出虚拟信用卡，这种虚拟信用卡将跟用户的支付宝或微信支付绑定，用户的信用额度则由之前的网络信用度决定。跟以往较长的申请期和相对繁琐的申请环节相比，虚拟信用卡可以在两大互联网支付平台上实现“即申请、即发卡、即支付”。还有互联网保险公司众安在线为虚拟信用卡提供信用卡消费信用保险，保障客户信用风险及银行信贷资金的安全。

这些信用卡和普通信用卡，除了没有实体卡片和额度上略低外，其他金融功能和信用卡并无太大区别。虽然是虚拟卡，但也不影响线下支付，用户只需在线下用相关软件在相关商户刷二维码就可以支付。譬如用专用机器，输入金额会生成一个二维码，然后扫描就可支付。

一时间，市场将之视为互联网金融业务又一创新的典范。但昨日早间却突然有消息传出，央行已于13日发文限制线下二维码支付，以及上述虚拟信用卡。

根据早报记者见到的文件，央行支付结算司对央行杭州中心支行支付结算处提出：近期，支付宝公司（另一份文件是针对财付通公司）已向实体特约商户推出条码（二维码）支付等面对面支付服务，并将联合商业银行推出虚拟信用卡产品。为维护支付服务市场秩序，防止支付风险，“请你处及时向支付宝公司提出监管意见，要求其立即暂停线下条码（二维码）支付、虚拟信用卡有关业务”。

至昨日下午，央行正式证实上述文件。

祸起安全问题

央行缘何突然叫停二维码支付及虚拟信用卡业务？

对此，根据央行文件看，央行主要基于安全考虑，因为文件写道：线下条码（二维码）支付突破了传统受理终端的业务模式，其风险控制水平直接关系到客户的信息安全和资金安全。目前，将条码（二维码）应用于支付领域有关技术，终端的安全标准尚不明确。相关支付撮合验证方式的安全性尚存质疑，存在一定得支付风险隐患。虚拟信用卡突破了现有信用卡业务模式，在落实客户身份识别义务、保障客户信息安全等方面尚待进一步研究。

央行相关人士随后在接受新华社及财新网采访时也再次强调了这一观点。

上述央行人士透露，央行已接到一些投诉伪造二维码、通过木马软件植入来套取客户现金的诈骗投诉，线下条码（二维码）支付业务出现了较多问题：一方面，按照第三方支付管理的有关规定，新产品要提前30天报备，但支付公司未按照制度履行，这些新产品都未向央行报备；另一方面，技术上也有安全漏洞，包括二维码如何生成、如何防范风险等技术保障问题，都没有解决。

“虽然支付公司都承诺自己负责赔偿，但据我们了解，一笔赔偿真正落实很难；更重要的是，这不是仅仅一笔钱受损失，是整个账户的资金都不安全了，这个支付安全的环境如何保障？”前述央行人士强调。

此外，昨日也有业内人士指出，央行的叫停或是因为从流程上来说，第三方支付机构也确有不合规的地方。

譬如，据了解，信用卡业务操作过程中，监管机构对信用卡有“三亲”（在信贷或信用卡审批环节，对申请人进行亲访、亲签、亲核）的监管要求，尽管中信银行酝酿的虚拟信用卡已经采取包括调低信用卡额度、引入保险公司等方式尽量降低监管风险，严格意义上讲，在符合监管标准方面还是有一定瑕疵。不过值得一提的是，这一部分应该属于银监部门的管理。

再比如，银联资深业务专家昨日表示，线下收单业务应严格遵守《银行卡收单业务管理办法》，但是通过线下条码的支付方式，将线下业务变造为线上交易，规避了国家对线下交易的监管要求，比如说，违反了异地收单的管理要求，也违反了交易信息真实性和完整性要求。

只是暂停？

不过，或是由于二维码支付确实方便，抑或是央行文件下发太过突然，昨日市场上质疑声音也迅即而起。

“人民币也一直有假钞，难道要暂停人民币吗？”有业内人士针对央行祭出安全的理由表示不解。

一个更被各方认可的质疑则是由中金公司提出的：第三方支付公司的二维码支付被暂停，更有可能是因为触动了银联的线下支付“奶酪”。显见的是，银行也有做二维码支付服务的，但是却没有被叫停。

对此，央行人士昨日回应称，所谓“动银联奶酪”的评论是片面的，也并不是央行所关心的。此事本质上还是第三方支付与监管者央行之间界线界定和报备流程的问题，是创新与规则流程之间的矛盾问题。

“接下来会出一个规范，然后放开。”上述央行人士还称。

分析人士普遍认为，从种种迹象来看，央行此次可能只是亮“黄灯”而非“红灯”，互联网金融的滚滚大潮，并不会因此放缓脚步。

“央行的暂停可能是 技术 上的，从长期来看，虚拟信用卡代表了未来的发展方向。”外经贸大学金融学院兼职教授赵庆明接受新华社采访时表示，关键在于后台的监管和风控体系，对监管部门的征信体系管理也提出了新的要求。

从央行的表态来看，目前主要是从支付安全和合规角度出发，对两个产品进行统一评估。中金公司也预计，在补充相关材料、完善相关风控措施后，虚拟信用卡和二维码支付业务仍可能恢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