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城北走到城西是那么遥远

金雷

上周经过日月光地下二层的食肆，耳边掠过几个男孩等餐时的话题——他们在谈论伦敦的球队。他们的脸上，洋溢着极度的兴奋，那种深度参与一场盛事带来的兴奋和满足。

伦敦，在一些人眼里是设计之城，在一些人眼里是创意之城，在一些人眼里是时尚之城。在球迷眼里，则是足球之城。这里有太多的顶级球队，几乎占据了英超的1/3规模。大家对阿森纳VS热刺的北伦敦恩怨津津乐道，对西汉姆VS米尔沃尔球迷间的暴烈瞠目结舌，还有水晶宫、女王公园巡游者、查尔顿之间的争斗。伦敦的足球元素比起英格兰任何一座城市都来得丰富。皮球在伦敦一转动，就是牵动全城的盛事。

然而，伦敦西部的切尔西与伦敦北部的热刺，他们之间的对抗却很难用德比的概念来涵盖，尽管两支球队可以奉献不亚于阿森纳VS热刺或者阿森纳VS切尔西的精彩大战。这得从110年前说起。商人米尔斯拥有斯坦福桥球场，起初他只想把球场租给位于伦敦同区的富勒姆俱乐部，价钱没谈拢，他索性自己成立了切尔西俱乐部。成立之初，同在伦敦的热刺俱乐部给了不少支持，切尔西上下因此从不把与热刺的比赛看做德比。联系两支球队更多的是渊源，而不是恩怨。

两支球队在气质上因此有些相近，而不是德比球队各执一端的对立。热刺喜欢洋教练，切尔西也喜欢洋教练；热刺喜欢外援，切尔西也喜欢外援；热刺追求场面，切尔西也追求场面，热刺爱砸钱，切尔西也爱砸钱……只是在阿布和穆里尼奥到来后，切尔西蜕变为一支真正的冠军球队，让大家容易将他们与热刺区别开来。热刺与切尔西近年来的对抗，形成了前者挑战后者的轨迹，尽管每一次都惊心动魄，热刺仍讨不到半点便宜。去年夏天点评对手时，穆里尼奥说“热刺是转会市场的冠军”，意思很清楚：光靠砸钱，热刺一时半会还变不成切尔西。

联赛成绩是最好的证明。切尔西高居第一时，热刺最好就是第四。即使这两年热刺一度能在排名上领先，最终还是被踢回欧联杯席位。切尔西去打欧联杯是新闻，热刺打欧联杯则不是新闻。而当热刺邀请穆里尼奥担任主帅，等来的总是狂人与其他豪门签约。

这道门槛很让热刺受伤。一支球队的进阶需要一个参照，同为伦敦的球队，这些年，热刺唯一可以借鉴的就是切尔西。和切尔西一样，热刺在国际化、球星化的道路上步子迈得很大，从模仿欧洲大陆管理架构设立足球总监，到聘请桑蒂尼、尤尔、拉莫斯等欧洲大陆名帅，到挖来范德法特、莫德里奇为代表的一线球星加盟。讽刺的是，雷德克纳普时代是热刺借鉴切尔西最少的时期，却是球队最成功的时期。2010年4月，热刺曾在主场2比1击败那个赛季的联赛冠军切尔西，迪福和贝尔各入一球，一个月里，热刺还先后击败阿森纳和曼城两强，赛季末，热刺自英超时代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拿到欧冠资格。

贝尔、博阿斯离去的动荡后，热刺暂时回归朴实，聘请前队员、原来老雷的助教舍伍德担任看守主帅。比起那些前任，舍伍德朴实到了极点，没有任何独立执教球队的经历。就像位厨房的切配工，还没试过整道菜是如何炒出来的。他的口头禅就是“一场一场打”，踢到现在，倒也让热刺稳定在积分榜第五的位置，还成了客场成绩最好的球队。不过在0比4惨败于斯坦福桥后，舍伍德对自己的球队有了清醒的认识。

“我们拿不到欧冠资格的。”赛后总结时舍伍德说，“我们还没有这个实力，我们是可以欺负那些排名靠后的球队，还赢过位置差不多的曼联和埃弗顿，但除非我们能击败积分榜前四的球队，否则这不可能！”舍伍德进一步解释，“到了这种重头比赛，一些球员没法依靠。”这场比赛前五十分钟热刺还可以支撑，但随着维尔亨通的回传被埃托奥截断完成破门，卡布尔染红下场，热刺未能避免自乱阵脚。舍伍德清楚，这是两支球队气质上的差距，在切尔西球员的重压下，热刺球员的心理防线迟早崩溃。

拉涅利时代，切尔西就够到了联赛亚军，但从亚军到冠军，这一步蜕变等了很久。连续击败切尔西、阿森纳、曼城首次拿到联赛第四的那个赛季，热刺曾经看到蜕变的希望，但随着天价出售贝尔、博阿斯替代老雷，这种希望重新模糊起来，球迷也发现，原来从城北走到城西是那么遥远。惨败斯坦福桥，对热刺而言是又一次自省，只有问问冠军，才能了解与冠军的差距到底在哪里。

(作者系资深媒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