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里德曼： 为说何普京高估了自己?

我们极大地夸大了普京的力量——普京同样也高估了自己，我们还极大地低估了自己的力量和我们通过非军事途径削弱普京的能力。

让我们从普京说起。普京曾说，苏联的解体是20世纪“最严重的地缘政治灾难”。任何真心这么想的人，都陷入了危险的幻觉，不管是对普京，还是对他的人民而言，这都不会带来好的结果。苏联的终结是因为共产主义无法提高生活水平，它的解体实际上释放了东欧各国及俄罗斯民众的无限力量。普京如果明智，便会重新对俄罗斯进行规划，让俄罗斯国内的大量人才充分利用这股力量；他如今就应该努力让俄罗斯加入欧盟，而不是把乌克兰挡在欧盟之外。然而，普京不是这样的人，以后也决不会变成这样的人。普京的过错在于执意低估俄罗斯人民并倾向于把俄罗斯变成一个由黑手党统治的石油之国——如能从中窃取利益就更好了。

因此，普京是在对抗本国年轻民众和邻国民众的本能选择——这些人都希望能靠欧盟更近、离普京主义更远。用市场术语来说，普京是在做多石油、做空历史。他让自己日渐富有，而俄罗斯却日益依赖本国的自然资源，而非人力资源。历史不会厚待他——尤其是当能源价格暴跌时。

所以，我支持动用经济和外交制裁来惩罚俄罗斯违背国际准则的行为，我也赞同政府明确表示，如果普京进一步侵占乌克兰，美国就采取更严厉的制裁，甚至向基辅提供军事援助。不过，我们需要知道，世界上那个小角落对普京的意义远远大于它对我们的意义，我们应该克制自己不要进行不打算兑现的威胁。

克里米亚让我担心的一点是它契合了一种更大的趋势：普京主义曾经仅对俄罗斯构成威胁，然而现在，它对全球的稳定都构成了威胁。我反对北约在冷战结束后向俄罗斯方向扩张——因为当时的俄罗斯正处于历史上最民主、也是威胁最小的时期。这依然是我们做过最傻的事情之一，而且这自然为普京的崛起打下了基础。

在相当长的时期里，普京曾利用北约东扩引发的耻辱感和反西方态度来积累人气，然而，普京处理内政似乎过于依赖这种方法，因而导致他深深陷入与西方的零和博弈。至少有一半乌克兰国民渴望加入欧盟，但普京却把这种可以理解的愿望当成了北约的阴谋，并迅速诉诸武力。

我不想和普京开战，不过现在是暴露他真正弱点、展示我们真正力量的时候了。虽然这么做需要一项长期的战略。这需要从普京政权的两大孪生支柱下手，即石油和天然气。上世纪80年代，部分由于沙特阿拉伯的策划，石油产量供应过剩，从而导致全球油价大幅下跌，甚而推动了苏联共产主义的瓦解。今天，我们可以对普京主义采取同样的手段，启动适当的长期政策。具体的做法是投资液化天然气设施并出口我们丰富的天然气资源，让欧洲更依赖我们。目前，欧洲从俄罗斯进口的天然气占到了其总消耗量的30%。我还建议提高美国的汽油税，实施碳税和全国统一的可再生能源比例标准——所有这些措施还能有助于降低全球油价。

你想恐吓普京？只要宣布这些措施就行。但你知道会发生什么。华盛顿那些想挑战普京的强硬派宁可让1%的美国人——也就是军人和他们的家人——做出最终的牺牲，也不愿以略微增加能源价格的形式，让每个人都做出小小的牺牲。为了暴露普京的弱点，我们可以不惜任何手段；只要这种手段不太难。你还不明白普京为什么瞧不起我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