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旬马里纳首度访华执棒上交

早报记者 陈晨

昨晚，上海的音乐舞台迎来一位分量十足的“大人物”，英国九旬指挥大师内维尔·马里纳爵士首次访华，在上海音乐厅指挥上海交响乐团演奏了他最为拿手和经典的莫扎特交响曲。

古典曲目展现调教乐团好功力

昨晚的曲目由马里纳亲自挑选，对于上交来说亦是一次挑战。上交弦乐的华美表现力对于浪漫派作品的把握不在话下，而无论莫扎特或是贝多芬第二，古典时期的曲目相较于浪漫派虽然朴素却如同从“素颜”看美女，更考验扎实的基本功和对音乐原味的呈现，没有了华丽的“妆容”，也更容易暴露问题，从这一点上来说，古典乐派的作品其实非常难演。

演出前，马里纳接受记者采访时就曾谈到，他是有意让这场音乐会初衷侧重古典，“这次来中国指挥的两个乐团，无论北京或者上海，对于古典的涉猎都少于浪漫，我想大约和这里的公众口味有关，他们更喜欢那种富于想象的音乐，但聆听古典是非常不同的欣赏途径。莫扎特对我来说很有感情，相对来说我演奏莫扎特的次数远超其他作曲家，他是我音乐生涯中不容忽略的重要部分。贝多芬，今天大多数交响乐团演奏贝多芬都倾向于贝五、贝七、贝九等贝多芬后期的作品，所以我想，介绍下他早期的第二交响曲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之后我选择英国音乐作为结束曲，埃尔加是与我非常亲近的一部分，他的音乐伴随我成长，而我的小提琴老师甚至和埃尔加是挚友，所以常常有说起对他的种种印象，包括埃尔加是如何拉小提琴的，因此我对他的音乐有特别的理解。”

排练中，马里纳“领教”了上交的激情洋溢，他说这对他来说是不同于过去指挥任何一个国家乐团的一种“全新的声音”；而事实上，在马里纳的调教下，上交的声音的确呈现出与以往音乐会不同的气质，沉静、优雅而素净。

“作曲家的精髓落实到了”

九旬老指挥上台的步速不疾不徐，指挥的动作也十分节制地点到即止，如此的指挥风格也似乎随处牵扯拿捏着乐团的声色，音乐清晰，节奏严谨，让乐手们始终处于克制而精细的对声音的“研磨”中，虽然行进得小心翼翼，速度上也稍显滞涩，但对于难得听到这样音乐的上海乐迷来说已十分惊喜。

许是指挥太过节制收敛的手势风格，加之平时古典曲目的训练相对较少，演奏莫扎特时乐团略显小心翼翼，在一些起拍上出现稍许错落，装饰音的表现上也显得不够灵动，对于整曲的律动的弹性的表现略略吃紧。不过第四快板乐章中马里纳通过强弱速度对比表现出的幽默乐思还是给了观众不少惊喜。

第二曲贝二的表现渐入佳境。 在这首“狂野”的交响曲中，马里纳很好掌控了各声部间强有力的冲撞，充满力量感而不显粗暴，饱含的激情中亦不见贝多芬后期的愤怒与悲怆。依然不大的动作坚决而明确地给乐团灌输着能量，源源不断，有的放矢。加之乐团不加修饰的直白表达，激昂壮阔的听觉感受十分过瘾。

到了下半场的埃尔加的“谜语”变奏曲，则更是马里纳尽情发挥的乐园。血统上的亲缘使得他对英伦音乐中的优雅而略带鬼魅气息的气质把握得游刃有余，十三段变奏或诙谐或肃穆或霸气或哀沉，气息转换自然果断，戏剧性十足，精致华丽。马里纳对每一段变奏的刻画都可谓极致，又不显夸张造作。这其中的火候大概正是老指挥一生锤炼的功力。

“国内乐团你很少能听到哪家演莫扎特的，因为真的是很难。齐不齐其实不是什么要紧的问题，莫扎特的均衡，贝多芬的力量，作曲家的精髓落实到了。”乐评人唐若甫评价。

九旬指挥称自己赶上了最好的时候

曾有英国乐评人调侃说，“你随手搁一档古典电台，一曲结束后就能听到主持人说刚刚的乐曲是由马里纳指挥的。”而事实上，如果是古典乐的发烧友，收藏的唱片中也一定不会少了马里纳的“手笔”，但这位指挥大拿此前从未来过中国。直到去年上交公布新乐季，这个名字也令不少人眼前一亮。

令人欣慰的是，虽然已经90岁高龄，但马里纳是出了名的好精神，无论指挥还是与记者聊天，这位指挥家都保持着清晰的思路。经历漫长职业生涯的马里纳爵士如今看待古典音乐有一份更为豁达而开阔的眼光。回顾自己的一生，他感叹他是如此幸运。“我的音乐旅程是幸运的，始终遇到良好的机遇。尤其在二战之后，人们重建心灵的精神家园，对古典音乐有大量的需求，贝多芬的力量、柴科夫斯基的浪漫都成为重要精神食粮，观众人数大量增加，交响乐团水平大幅提高，古典音乐的事业也在那段时间有了飞跃式的发展。同时，对于一个音乐家来说，我有幸见证了唱片工业最辉煌的时期，我也得益于这一点。我一生录制了超过800张唱片。今天的唱片工业已经没落了，年轻人在这方面丧失了不少机遇。他们甚至需要自费去出版唱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