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人如何追《纸牌屋》第二季

早报特约记者 许文婷 发自洛杉矶

《纸牌屋》（House of Cards）第二季彻底火了，该剧第三季已经拿到续购订单并开始制作。美国各娱乐媒体陆续传出制片方邀请美国总统奥巴马客串下一季的消息。这是自1999年播出《白宫风云》以来，另一波由电视剧掀起的让美国观众、政坛人物和各界媒体全民参与的大众文化潮；不同的是，布什时代变成了奥巴马时代，一部网络剧取代了传统有线电视剧。

由大卫·芬奇和鲍尔·威利蒙一手打造的《纸牌屋》，是美国在线视频播放平台Netflix的首部网络原创剧。第一季于2013年2月1日正式上线，由奥斯卡影帝凯文·史派西和金球奖影后罗宾·怀特担任主演，描述了一对野心勃勃的政坛夫妇掀起的一场白宫权力之争。第一季中，史派西饰演的弗朗西斯·安德伍德从国会多数党督导（党鞭）摇身变成美国副总统。今年情人节当日，第二季13集火热上线，国内视频网站也同步播出。

观众被迫改变收看习惯

Netflix这次同时向全世界41个国家的4400多万注册用户播出第二季，观测收视率的除了公司内部的播出策略部门（War Room）之外，还有Netflix外聘的一家宽带技术公司Procera。统计出来的数据着实让《纸牌屋》的制片方欣喜：将近15％的注册用户2月14日连续8小时在Netflix上观看了该剧，比第一季上线时的连续收看率高出13个百分点。截至当天美国东部时间5点半，也就是第二季上线两个半小时后，Netflix所有注册用户中已经有15.7％的人看了第一集，16.1％的观众已经看了前两集。

“连续收看”（binge viewing），又称“狂看”，是指观众一集接一集不停歇地观看。《纸牌屋》第一季上线时，大多数美国民众对在线收看全剧这个方式并不熟悉，采用的还是隔几天甚至一周看一集。1948年，美国的有线电视服务正式开始，民众可以交费注册各种有线信号供应商的打包服务。从那时候开始，电视剧在美国慢慢形成了每周更新一集的播出形式，一直沿用至今。国内美剧迷比较熟悉的《生活大爆炸》和《破产姐妹》虽然每集只有22分钟左右，观众还是要等一个星期才能再看下一集，而大多数美剧每一季中还会因各种国定假期停播两三个星期甚至一个月，挑战的绝对是观众的耐心。

这个传统电视剧制播机制一方面是让剧组有足够的拍摄周期来保证剧本质量和制作水平；另一方面，也是顾及播出平台的广告收入，一旦有某几集收视率低于100万观影人群，整个剧就有可能被彻底停播。《纸牌屋》的火热改变的不仅是美国民众的收视行为，也是广告商和发行商一次性投入的风险指数。它的成功也推动了其他主流网络播放平台向原创剧市场转移，其中势头最大的是Hulu[该网站由美国国家广播环球公司（NBC Universal）和新闻集团（News Corp）在2007年3月共同注册成立]，这个平台在去年开播了三部原创新剧，但收视率远远不及《纸牌屋》。

据悉，国内的剧迷们由于时差原因，很多人整夜没合眼地刷屏收看第二季（中文字幕的更新速度让不少观众感慨学好英语很重要）。狂看，是一种技巧，更是一种痴狂。Procera统计数据显示，有一美国用户连续看完了13集，整个过程只停顿了3分钟。这让人不禁想到，难道这位剧迷一整天不吃不喝不上厕所吗？名为Brian Hernandez的粉丝在推特上发了一张自己为《纸牌屋》“马拉松”准备的伙食照，从照片上来看，他准备了能量饮料、水、巧克力饼干和一包增强免疫力的维他命冲剂。

今年美国金球奖颁奖晚宴间隙，我和《纸牌屋》两位女演员聊天，她们纷纷对那些一口气看完一季的观众表示敬佩。扮演白宫办公厅主任琳达的莎奇娜·杰弗瑞年轻时在台湾上过中文课，说一口流利中文的她告诉我，她在拍戏之后也会看《纸牌屋》，一次最多能看3集，不然晚上会激动得睡不着觉。同桌的女二号凯特·玛拉（佐伊的扮演者）一听见莎奇娜在说中文，惊讶地转过身来，大喊：“你念的是哪国语言？”凯特说她的朋友都是一口气看完一季的，因为没看完的人会被残酷地剧透，所以必须两耳不闻窗外事，抓紧看完。

英国年轻演员弗莱迪·海默是去年开播的美剧《惊魂序曲》的男主角（他就是蒂姆·伯顿电影《查理与巧克力工厂》中的查理），他说大家要为这种连续观看网播剧的行为加个问号，原因是以前与他追同一部剧的朋友每周都会通过电子邮件或者短信的方式，来讨论剧情和各自的看法，但《纸牌屋》破坏了这种“君子协定”，减少了美剧圈内的交流和沟通。美国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和南加州大学的本科生却不这么认为。

一方面，《纸牌屋》第二季上线时间恰逢情人节和美国总统节的双节周末，学生们有三天的假期，这给举行一个《纸牌屋》主题派对创造了绝佳的条件。另一方面，Netflix的注册费用非常平民化，每一个注册用户每个月只需缴纳9.99美元（约60元人民币），就能收看所有在线播出的电视剧和电影。这样，每户人家或者一个朋友圈内只要有一人注册了该平台，大家都能聚在一起看《纸牌屋》。同时， Netflix也允许用户免费邀请朋友或者家人共用同一账户，但这个数量有上限，多付钱的用户可以邀请更多人，但一旦超出上限，观看界面就会显示“太多人在使用你的账号”这个错误提示。

最大赢家Netflix

《纸牌屋》公关团队也充分利用了情人节这个日子，对美国各大主流媒体“献殷勤”。《人物》等各大杂志高层和主编都收到了《纸牌屋》的特别情人节礼物小礼包，里面包括了特制的纸牌屋主题邮票和心形糖果。

在各大媒体刊登的相关报道中，《纽约时报》一篇对女主角罗宾·怀特的专访引起同行注意，直击拍摄幕后团队。在访问中， 这位今年获得金球奖最佳剧情类女主角的好莱坞一线女星透露，让两位主角在第二季中轮番做导演是去年杀青时制片方提出来的，当时她和史派西对此都一笑了之，觉得“怎么可能让演员来导难度系数这么高的戏”。怀特说，“想不到，还真让我过了导演瘾。作为演员，我总是很害怕自己说错台词，但做了导演之后，发现自己真的不能说错话，更不能食言。虽然这是新的开始，我还是不懂怎么做个好导演，但至少我了解如何让演员们展现他们最有才的一面。” 除了怀特之外，《纸牌屋》第二季还邀请了奥斯卡影后朱迪·福斯特担任分集导演，实力女星莫莉·帕克出演新的女政客角色，坐上弗朗西斯留下的党鞭位子。新一季中，女性色彩浓重，为男人当道的政坛加了一点呛鼻香水味，也旨在吸引更多女性观众。

从民众到媒体，最后再到白宫政界，《纸牌屋》来势汹汹。2013年美国白宫记者协会晚宴上， 凯文·史派西上演了一出晚宴的“纸牌屋”搞笑版，逗乐了美国现任总统奥巴马。今年，该剧第二季开播前一天，奥巴马在自己的官方推特上写道“请粉丝们不要剧透《纸牌屋》”（有一种说法是这条推特是奥巴马的营销团队发的），此帖立刻被转发了四万多次。上个月，这位深受好莱坞和硅谷喜爱的领导人物亲自接见了Netflix的总裁里德·哈斯廷斯，并好奇地问他：“里德，你是不是能提前给我《纸牌屋》第二季的拷贝？”前美国总统克林顿也爆料说他在三天内一口气看完了《纸牌屋》的第一季，而他的夫人希拉里·克林顿对此在自己推特上回应道，自己更加喜欢英剧《唐顿庄园》。某些美国媒体猜测，那是因为《纸牌屋》的女主人公克莱尔的某些桥段源自于希拉里的真实事件，不过罗宾·怀特对此表示否认。

《纸牌屋》在情人节前夜举行了小规模的庆功宴，凯文·史派西在采访中说他每天有时间就会看政治新闻，发现这部网络剧的剧情比现实政坛事件简单很多。可是，这位影帝有所不知，对大多数观众来说，美国白宫的政治用语是晦涩难懂的，这些术语在演员舌头底下打个滚之后，观众能吸收的只有里面的阴谋、奸情和故事大趋向。安德伍德夫妇在第二季中变成彻头彻尾的反英雄人物，观众喜欢看的是与他们作对的弱势人物，但这些人物一个个被编剧砍掉。该剧创始人鲍尔·威利蒙在接受《时代》的专访时说道：“大家不要轻易爱上任何角色，因为所有政治家都有杀人动机。”换句话说，《纸牌屋》中，没有一个角色有免死金牌。大众对穷凶极恶的主人公们到底能爱多久？这是未知数。但我们能够肯定的是，Netflix在纳斯达克的股票从去年的每股270美元涨到了上周末收盘的435美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