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第一次主刀阑尾

华东医院麻醉科副主任医师，著有长篇小说《医恋》和《日出月入手术室》

曹钟强

人们常说第一印象很重要，这是因为先入为主，更是因为难忘。我对于我在做实习医生第一次主刀阑尾切除术的经历印象非常深刻。

记得那年冬季，患者是一位中年妇女，右下腹反反复复隐痛多时，被诊断为慢性阑尾炎。手术当天，老师关照我：“你先完成这个病人的首次病程录，待会通知手术室有个阑尾切除术。”这时候，我就心里揣摩着老师是否会带我主刀阑尾切除术，这可是每一个实习医生梦寐以求的。果然，待我把手术通知单送到手术室后回到病房时，老师问我：“想不想主刀这个手术？”

“想。”我兴奋不已。我赶紧来到病房再次详细询问病人的病史，认认真真把首次病程录完成好，接着，又打开《外科学》教科书，温习阑尾切除术的每一步骤，努力揣摩在术中可能遇到的困难，面对困难如何处理。

下午，我又早早来到病房静候老师带我进手术室。大概一点半左右，手术室的工作人员推着手推车来病房接病人了，这就意味着手术即将开始。此刻，我似乎感觉到自己的心开始加速跳起来了。片刻，老师也来了，他带着我随病人进了手术室。当我来到护士站拿手术衣时，正好碰见一个实习护生，她告诉我今天她也上台，这让我好惊奇，又兴奋。惊奇的是，这么巧，我与她是一起进外科病房实习的；兴奋的是，因为在病房里就熟悉，相信这次手术应该比与其他护士配合默契。

一会儿，我们各自换好手术衣来到洗手池，用肥皂液刷洗起手来，要知道当时的消毒条件与现在的是不能够相提并论的，当时洗好手后要把双臂放在盛满酒精的酒精筒里泡十来分钟，尽管我感觉双臂寒冷刺骨，但心里很热，急切盼望进手术房间开始第一次主刀阑尾切除术，不过，在寒冷的冬季，那时候手术室取暖还要依赖电热器的环境下，在冰冷的酒精中泡十来分钟来消毒还真是需要一定的耐力。我好不容易熬到消毒时间到点就赶忙起身来到手术房间，穿好手术衣，顿时觉得温暖好多。

这时候，麻醉医生已经给病人上好半身麻醉，等到给病人消好毒，铺好巾，我便准备持刀开始为病人手术了。

在医学院，我们手术操练是在小狗身上进行的，可如今面对的却是活生生的病人，心里还是非常谨慎的，担心手术刀划得过深会损坏腹腔内其他脏器。好在老师指导有方，我这第一刀还算划得顺利，就这样，手术开始了，继续划开皮下组织，分离肌层，打开腹腔，然后，就是沿着结肠袋寻找起阑尾。大概过了好几分钟，我终于发现充血、化脓的阑尾，心里顿时感到说不出的兴奋，把刚才酒精消毒那阵煎熬早就抛到九霄云外，精神抖擞地弄出阑尾。

又经过半个小时的努力，患者阑尾被成功切除，手术也顺利结束。但我回到病房后却开始莫名地担忧起来，担心结扎的伤口会不会出血？病人会不会术后感染？第二天一早就来到病人面前，询问她是否有异常感觉，直到她回答一切尚可，这才让我放下一直悬着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