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朝新
厅官叶青的自行车,又被偷了。半个月里,他被偷了两辆自行车。
叶青是湖北省统计局副局长兼中南财经政法大学财政税务学院教授,他是全国知名的财税学者,也是微博名人,其新浪微博粉丝多达16万人,他还曾是全国人大代表。很多年来,他倡导公车改革,到统计局任职不久,就“解放”了公家给他配的司机和公车,开起了自己的私家车。
我观察官场多年,叶青这样的官员极少见,至少在公开场合表现得很自律、有社会责任感。他也很环保,经常倡导公众自行车出行,并身体力行。微博上,常有他骑自行车上班、开会的信息。
我常常不相信官员们的话,即便是一些见过面、有点熟的官员,也常对他们的话抱有怀疑态度。叶青,我只见过一面,他估计不记得了。2012年全国两会,在湖北团驻地宾馆大堂里,看到他被一群记者围着采访,我没有上去打扰,塞给他一份当期的南方周末和一张名片后,就悄悄离去。后来,我写武汉电视问政的文章,让实习生采访过他。与他,至今不曾正儿八经见过。但是,我相信叶青微博上的话。人品好,有些事情就不需要多解释。
骑着自行车,叶青会观察沿途的市政设施、民生现状,然后发布到微博上。不难想象,会有人嘲笑他,说他作秀,尤其是一些习惯了坐公车的官员。但叶青骑自行车上班、开会,不是一次两次,不是一天两天。这若是作秀,我愿为这样的作秀天天鼓与呼。
很多公务人员总说,骑自行车上班,太浪费时间,容易迟到。可是2011年我在武汉采访治理公务员慵懒作风时,发现不少公务员上班迟到,无一是因为骑自行车所致。叶青也常常发布路况,骑自行车上班开会却很少迟到。
我相信,叶青应该知道会有官场同僚暗地里笑话他作秀,但他心态还不错,照样骑自行车讲座、开会和上班。一个牛逼的人,不在乎坐什么车出门,而在于出门干什么。有些已婚的法官,开着车带着外单位女性去开房,真的比叶副局长骑自行车去做讲座有面子吗?
但是,武汉的贼太厉害了。11月28日和12月13日,在同一个地铁站口,叶青先后被偷了两辆自行车。他在自己微博里自曝后,很快有网友跟帖诉苦。
评论人曹林毕业于武汉的华中科技大学,他转发我的微博并评论说:“我在武汉读了七年书,被偷了不下七辆自行车。跟谁说去啊。”曹林的遭遇和无奈,我也有同感。2002年至2007年,我曾在武汉工作,被偷过钱包,家里被入室盗窃过,报警后没有一次破案。
大家或许还记得,有一个日本小伙子曾在武汉被偷了自行车,武汉警察很快破案,追回了失车。以我跟公安打交道十年的经验,这样的案子能破,属于低概率的事情。常态下,警力有限,小案子没人愿意花精力去破。
但是,最近我发现警察并不是都很忙,有些警察就很闲。前不久,看到武汉市公安局武昌分局的官方微博发了一则关于小吃的微博,我查了一下发现,该公安政务微博经常发各种养生、旅游和美食方面的信息。于是,我留言建议,公安政务微博工作时间当慎发此种与公安业务无关的信息。
有警察不爽,来反问:警察也是人,为什么就不能发美食的微博?那种理直气壮,令我突然觉得自己在对牛弹琴。道理很简单:警察当然是人,工作时间之余想干嘛干嘛,只要不违法犯罪没人管你,工作时间频繁在公安政务微博上搞美食、小吃、旅游、养生,那就是不务正业。
很快,有两三个匿名网友来围骂,其中最活跃的一个匿名者与武昌公安分局的官微相互关注。我一笑,计上心头:故意在微博上说要向武昌分局负责人投诉。很见效,围骂者立即散去。
对批评其不务正业不服气的警察,估计不止一个。那我问一个问题:武汉的治安,真的好到了警察可以在上班时间经常关心美食、养生和旅游了?
叶副局长的遭遇证明,武汉的社会治安没有好到那个地步,预防打击犯罪才是警察们工作时间该干的正事。
在这是个官都恨不得想有专车的年代,难得出了愿意骑自行车上班的厅官叶青,可武汉的警察不能保护他的自行车。这让叶青尴尬,也让我们这些老百姓心酸。
好官难做,不去同流合污的话,居然连贼都惦记。(作者系媒体人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