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城市应该有让自己与众不同 的自信”

很多时候，建筑变成了一个概念，但是我觉得如果不考虑人的尺度的话，这种概念都没有意义。在考虑到大的尺度的同时，也考虑到小的细节，才能让一个城市更有气氛，让人喜欢在城市中行走。一个城市要有让自己与众不同的自信，让这个城市和其他城市都截然不同，不像巴塞罗那、也不像纽约，因为人们喜欢与众不同。

——托马斯·赫斯维克

早报记者 蔡晓玮

去过世博会的人应该还记得三年前在世博园区中的那座满身“触角”的英国馆。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它可能是2010年上海世博会中创作理念最为纯粹、最富奇思的一座建筑——整座建筑被命名为“种子圣殿”，以六万根包裹着从世界各地收集的植物种子的亚克力杆组成。在世博会结束之后，这些亚克力杆被分拆，成为很多人争相收藏的纪念品。

11月26日晚，“种子圣殿”的建筑设计师托马斯·赫斯维克应英国皇家特许建造协会（CIOB）、文筑国际、华鑫置业（集团）有限公司、同济大学建筑设计研究院（集团）有限公司之邀，在上海国际会议中心进行了一场题为“从我到我们”的讲演会，这也是CIOB中国2013年AGM暨“大师之旅”新锐建筑师系列讲演会的第六回。在讲演前，赫斯维克接受了早报记者的独家专访。

在专访开始前，服务员端上了一杯咖啡，传统的咖啡杯上被盖上了一个星巴克式样的塑料咖啡盖，赫斯维克拿起手机对着这个杯子拍了几张照片。“是什么让你对这个杯子感兴趣？”我问他。赫斯维克立刻严肃起来：“我拍摄这个杯子，是因为这样的设计非常危险，如果你把它举起来，认为它是关紧的，那就会洒一身。这是一个坏设计的例子。”他顿了一会儿，又笑开了，“但说不准，以后这也会触发我的灵感呢？”

事实上，和其他传统的建筑师不同，生于1970年的赫斯维克的设计不只有建筑。打开从1994年成立、如今已经拥有超过200位建筑师、设计师和工匠的赫斯维克同名工作室的网页，你会发现他所设计的项目不以类别和时间区分，而是以小、中、大来进行排列。小的设计包括家具、雕塑、为某品牌设计的拉链包，中等体量的则有伦敦奥运会的主火炬、新的伦敦双层巴士、捲动桥，大体量的设计中则包括世博会英国馆、香港太古广场购物中心等。他的设计天马行空，带着一点让人激动的疯狂。你能想象一座在不用的时候，一端能够卷曲起来放置在岸边的桥么？或者一个像花瓣那样并拢升起的奥运主火炬？或是一个没有走廊的学校？

捲动桥是赫斯维克的成名作之一，之所以设计这样一座由8个三角形支撑体支撑的随时可以卷起放下的桥，是因为这条宽12米的小河还是有船只偶尔经过。至于奥运火炬的设计，则是通过对此前种种点火方式的研究，赫斯维克发现重要的不是怎样去设计这个火炬，而是怎样让人们记住这个瞬间。“奥运会是人们欢聚的空间，我们不想做一个像鸽子拉屎一样矗立在场地上的火炬，而是希望它有和比赛一样的临时性，比赛时由人们带进来，走的时候则可以带走，在所有人的心中变成永久的纪念。”赫斯维克说。所以，最终，他们做了204个火炬端口分发给各个代表队，点燃火炬则由每一个代表队的火炬手将火炬放置在特定空间，让每一个火炬像一片花瓣那样组合成逐渐合拢的主火炬点燃的瞬间。

当然，要把奇思变现就必须面对各种压力，和客户的沟通、对工作压力的承受。“要知道我们在伦敦奥运会开幕式之前，火炬一次也没成功点燃过。实验的那天伦敦大雨，每一个点火口升起的时候都喷出水来，就像一个个呕吐的人一样。所有人都非常紧张，做好了实在不行，就用人工点火的备案。”赫斯维克说，但是最终，一切顺利，灵光汇合成火光。

在赫斯维克看来，人生苦短，拷贝自己或者别人、哪怕是拷贝传统都是一件让人脸红的无聊事。作为英国设计界的当红炸子鸡，他担纲了一系列承载国家或者城市形象的设计，都获得了好评和成功。总结成功之道，“完全的原创要比所谓的继承传统是一种更好地表达国家、地区精神的方式，甚至可以和传统、历史完全无关，但是和未来有关，这可以形成未来的文化，而不是让人觉得你只有过去的历史。”赫斯维克说。而城市也应当是如此，“我认为一个城市有让自己与众不同的自信太重要了，让这个城市和其他城市都截然不同，不像巴塞罗那、也不像纽约，因为人们喜欢与众不同。”

目前，赫斯维克有两个上海的项目正在进行中。其中一个是浦西江边的外滩金融中心项目，这也是他至今为止所做的尺度最大的项目之一；此外，在莫干山路，赫斯维克自己的工作室也正在施工阶段。两相比较，后者在设计上会更加自由，“但我现在不能透露太多”。对于上海的建筑现状，赫斯维克在对大尺度的规划和速度表示“嫉妒”的同时，也做出了善意的提醒：“很多时候，建筑变成了一个概念，但是我觉得如果不考虑人的尺度的话，这种概念都没有意义。”

“我不喜欢艺术这个词，也不喜欢建筑这个词，对我来说，这些都是设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