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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报记者 廖阳
《毛诗序》曾有云：“情动于中而形于言。言之不足，故嗟叹之。嗟叹之不足，故咏歌之。咏歌之不足，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也。”简单说来便是当人无法用语言表达感受时，人们就唱歌；假使唱都不能表达，人们干脆就扭动身体手舞足蹈来传递信息。舞蹈作为一种“非文字”的肢体语言，其实身处表达的最高境界，也在文字和语言之外自有一番存在的价值和审美意义。
在今年第十五届上海国际艺术节上，47台共130余场演出中，舞蹈类节目表现得十分强劲。除了由位列世界十大芭蕾舞团之一的蒙特卡罗芭蕾舞团为艺术节揭幕，另有10台在上海各大剧院售票演出的舞蹈。此外，国际艺术节“青年艺术家扶持计划”亦有3部委约创作舞蹈，以及8部“青年艺术创想周”邀约演出舞蹈，集中在10月19日至26日于上海戏剧学院各个空间和剧场展演。
和上海国际艺术节往年的舞蹈剧目相比，今年国际艺术节重在以当代芭蕾而非古典芭蕾的演出为重头戏，这与其他国际类艺术节以当代芭蕾和现代舞为展演重点的发展呈融合趋势。此外，今年国际艺术节现代舞的演出数量相较往年亦增加不少，除了剧院里的大型现代舞演出，11部现代舞以更聚气的方式聚集在上戏各小剧场集中上演，实验性丰富，种类亦繁多，观众仅凭100元以内的剧场票或园区票便可近距离感受部分现代舞的魅力。相较上海全年的舞蹈演出市场，现代舞以如此集中密集的程度出现，也算不可多得的繁盛景象。
早报现择部分重点剧目以做介绍。
【三部当代芭蕾成最大亮点】从《天鹅湖》、《吉赛尔》到《马勒之夜》，来自名团的当代作品，拓展了经典芭蕾的美学意义。
拓展美学意义
蒙特卡罗芭蕾舞团的前身，是独领20世纪国际舞坛风骚的俄罗斯芭蕾舞团。10月18日为艺术节揭幕的当代版《天鹅湖》，则是蒙特卡罗芭蕾舞团创作于2011年的新作。舞团艺术总监让·克里斯托弗·马约特邀法国龚古尔文学奖得主吉恩·罗奥德对《天鹅湖》原作进行改编。罗奥德说：“近年相继出现了一些新版《天鹅湖》，它们都挖空心思要彻底推翻最初的剧情，防范出现任何学院派的痕迹，以至于忘记了这个故事来源于我们最原始的恐惧——对黑夜战胜白天、邪恶战胜正义的恐惧——并且这种恐惧会引发最难以克制的冲动：趋同欲望。”
瑞士日内瓦大剧院芭蕾舞团11月1至2日在城市剧院连演两场的当代芭蕾《吉赛尔》，同样是年轻编导蓬托斯·里德贝格的经典重编之作。编导里德贝格将原有的阶级结构和等级观念转移至现代欧洲环境，女主角吉赛尔也由乡村少女变身富家子阿尔伯特家里的打工女。长及脚踝的白纱裙是原版《吉赛尔》最吸引眼球的设计，这版身处工人阶级的吉赛尔却换上了牛仔裤和棉布衬衣，开始了雇主家中“楼下”简陋厨房里的忙碌生活。整场演出的色调基本框定在白、黑、灰三个色系中，舞步、细节、舞美等相较原版均做了全新处理。
11月15至16日，同样来自瑞士的洛桑贝嘉芭蕾舞团，将携《马勒之夜》压轴艺术节闭幕系列演出，与瑞士日内瓦大剧院芭蕾舞团同在沪上打擂台。由现代芭蕾大师莫里斯·贝嘉一手打造的洛桑贝嘉芭蕾舞团，一贯执欧美芭蕾舞界之牛耳。
贝嘉擅长在舞蹈中对哲学和文学意义进行挖掘，除了为古典芭蕾带来转折发展，他也拓展了芭蕾舞中音乐和诗歌的表现形式。贝嘉创作了百余部以古典芭蕾技巧为基础，以现代音乐为伴奏的“新型芭蕾”，富有积极的“浪漫主义”精神。在舞美风格上，贝嘉也崇尚简洁流畅的线条美，舞台和服装设计亦习惯采用纯色系“极简”路线，极具崇高视觉审美效果。此次《马勒之夜》中的三部作品《死亡对我说》、《流浪旅伴之歌》和《爱情对我说》，均改编自奥地利作曲家马勒的乐曲，亦将德国浪漫主义诗人吕克特的诗歌《我不再在世上存在》嫁接其中。
【两部现代舞力作】当代芭蕾之外，丹麦国家舞蹈团《爱之歌》、云门舞集2团《断章》是艺术节一干现代舞中的力作。
《爱之歌》：午夜俱乐部里
响起的爱之歌
作为欧洲如日中天的现代舞编导，现年39岁的蒂姆·罗仕顿长于以舞蹈探索人性和微妙的人际关系。2001年，蒂姆·罗仕顿就任丹麦国家舞蹈团艺术总监一职。2010年，该团以罗仕顿编排的一部《粉笔》获丹麦舞台艺术最高奖——鲁梅特奖。此次将于艺海剧院连演两场的《爱之歌》是罗仕顿2011年编排的代表作。
“对我而言，舞蹈是情感的外化，是语言力所不能及的交流手段，人们在此分享情感的经历和感悟。我希望我的作品能让观众难以忘怀。”罗仕顿自认不善言辞，编舞于他而言就是一种“有关感觉的翻译”，“抽象的舞蹈作品犹如一面镜子，从中我们可以照见自己。铸就这面镜子的基础不是知性，而是情感、身体和美。”
《爱之歌》受欧洲爵士歌手卡罗琳·亨德森的爵士乐启发而来，并依托《My Funny Valentine》、《All of Me》、《Come Rain or Come Shine》等美国经典爵士乐展开。《爱之歌》几乎和罗仕顿以往的创作习惯背道而驰。他此前的作品几乎都以古典乐为配乐，作品风格也多主打严肃甚至沉重的主题，爵士乐对罗仕顿来说一度是禁忌。“但最近在听爵士乐时，我总能感觉到随之而来的大方温暖，觉得将爵士乐糅入创作未尝不是一种选择。”罗什顿遂决定以“粗糙”且坦率的态度制作《爱之歌》，将一个个小故事串起来呈现，而非以线性来叙事。
《断章》：
只要抬头便能望见天光
如果说蒂姆·罗仕顿是身形和技巧条件俱佳的天生舞者，台湾编导伍国柱则是舞蹈界“笨鸟先飞”的典型。云门舞集2团此次于上海戏剧学院连演两场的《断章》，是伍国柱生前最得意的代表作。
作为台北艺术大学戏剧系主修导演的学生，伍国柱在24岁大学毕业后才开始学舞，后远赴德国福克旺艺术学院进修舞蹈和编舞。这所学校最出名的毕业生，是德国“舞蹈剧场”大师皮娜·鲍什。
刚开始跳舞时，伍国柱体重96公斤，就算减到76公斤，也仍然太胖。“看起来就像一根德国香肠。”云门舞集创始人林怀民笑着比喻。曾是皮娜·鲍什舞团舞者的玛露·阿罗多教会伍国柱如何从笨重的“天鹅”身材里解脱出来，“做自己，不用和别人一样”的劝诫也让伍国柱了解到“跳自己”的无可取代，“我不应该一直在技巧上追求，而是如何让技巧成就 人 本身。”伍国柱说。
《断章》讲述的便是普通人的孤独、害怕、梦想与挫败。作品由几个不相连贯的舞蹈段落组成，舞者在台上不断重复挠痒、吹气、跺脚等日常生活动作。舞蹈没有故事情节，也没有特殊角色，“但当动作和音乐动起来，就让很多人不知不觉哭起来。看到心酸处，又有让你笑出来的地方。”林怀民说《断章》常让他想起几米绘本里的人物。《断章》原名Oculus，在拉丁文里有“眼睛”的意思，也指罗马万神殿大圆穹顶上眼睛状的窗孔。“也许他想在这里说，生活里充满了苦难和挫折，但只要你抬起头来，你就会看到天光和希望。”
林怀民对伍国柱编舞风格的定义是“强悍”：舞蹈动作绵密，撞击力强劲。“他完全按自己的想象将动作拼贴在一起，观众无法预知他的下一个动作会是什么。”2006年，伍国柱受德国卡萨尔歌剧院之邀成为该院艺术总监，同年因血癌在台逝世，得年36岁。云门舞集2团自此决定保留这位天才编舞家的作品，“让他的艺术和精神继续流传下去。”
【呈现三种国家风情】就像巴西桑巴、非洲鼓舞、爱尔兰踢踏舞、印度卡塔克舞各自流淌着本国血液一样，中国古典舞、西班牙弗拉门戈、阿根廷探戈亦是世界舞蹈版图中不可忽略的家国风情之代表。
《肥唐瘦宋》：
瑰丽瀑布与清澈深潭
中国现存古典舞系结合西方芭蕾舞与中国传统戏曲而来。北京青年编导赵小刚在解释即将于东方艺术中心上演的古典舞《肥唐瘦宋》时，习惯将“肥唐”比作“瑰丽的瀑布”，将“瘦宋”比作“清澈的深潭”，两者在《肥唐瘦宋》作了极致对比，“如果把唐诗比作人，那她便是一个着华丽宫衣、温婉多情的侍女；宋词则更像是一位身穿长袍的先生，体态干瘦，却整洁有力专精于一事。”
《肥唐瘦宋》试图以唐诗宋词为线索，再现楼兰古道、敦煌壁画、长安盛世、宫廷宴乐等唐宋历史印迹。诗人李白、杜甫、白居易、李清照，武则天、唐明皇、杨玉环，壁画人物都督夫人、昆仑奴等均从故纸堆中走出来，成为《肥唐瘦宋》里的具象人物。
编导赵小刚邀请了7位服装设计师参与设计12个段落里的人物造型：唐朝人物的打扮瑰丽且强调色差，如敦煌壁画般将石墨绿、橘红、孔雀蓝等糅为一体；宋朝人物的穿着与之相反，头饰、服装、造型等均以一尘不染的纯白为主。“两者都带了现代人的审美习惯和特征去打造。”赵小刚说《肥唐瘦宋》另辟蹊径之处还在于，配乐除了选用箫、笛子、琵琶等中国传统乐器之声，也将西方管弦乐、钢琴独奏和俄罗斯合唱纳入在内，“希望作品能跟世界现代文化融合。音乐里若只是中国色彩，演出的传播效果可能会打折扣。”
弗拉门戈专场：
构建一方热土
弗拉门戈舞原是西班牙南方安达鲁西亚的传统歌舞形式，经过几个世纪发展成集歌唱、吉他和舞蹈表演为一体的综合表演艺术。西班牙国宝级艺术团体——西班牙国家弗拉门戈舞蹈团，将在东艺带来一场糅合《波莱罗》、《美狄亚》、《法鲁卡》三部作品的弗拉门戈精品展演。
“波莱罗”是一种典型的西班牙风格舞曲。法国作曲家拉威尔1928年受舞蹈家伊达·鲁宾斯坦委托创作的《波莱罗》，则是一部名震世界的管弦乐作品。该作品将场景设置在一家烟雾弥漫的西班牙酒馆，一名吉卜赛女郎站在桌子上大肆跳舞，一众男子围着她喝彩，也为她疯狂着迷。“美狄亚”的故事来自希腊神话。何塞·格拉内罗1984年对这个神话题材做了高水平诠释：美狄亚修长的手臂在弗拉门戈悲凉深邃的舞姿中扭转缠绕，诠释着美丽、欲望与毁灭的主题。“法鲁卡”是西班牙流传甚久的弗拉门戈男子舞，能充分展示男子的舞蹈技巧与活力。弗拉门戈舞蹈团此次用三位吉他手外加一名弗拉门戈男舞者，便在台上创造了一方“法鲁卡”的豪迈世界。
阿根廷编舞家
米兰娜·柏拉斯的公开课
作为阿根廷的国宝级艺术，探戈被认为是一种“能代替自己的气质与心情的舞蹈”。
11月15日至16日，阿根廷探戈女舞蹈家米兰娜·柏拉斯将在上海高校及剧场展开有关探戈的开放课堂和表演专场。柏拉斯曾是克劳迪奥·塞戈维亚领导的探戈阿根廷舞团的舞者，后自立门户与明格尔·佐托组建了当代探戈舞团“探戈X2”，编排出演自己创作的当代探戈舞。
11月17日，阿根廷科隆大剧院首席舞者胡安·莱多也将与8名世界探戈大赛决赛选手，在城市剧院联袂演绎《阿根廷经典探戈舞蹈专场》。除了表演柏拉斯编排的探戈精品，“阿根廷当代探戈之父”皮亚佐拉作曲的探戈舞亦在演出之列。
本文来源：东方早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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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晓易_NE001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