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联邦政府停摆影响了谁

金蓓蕾

自10月1日以来，由于美国民主、共和两党未解决新财年的预算分歧，国会参众两院没有批准联邦政府新财年的临时拨款议案，联邦政府非核心部门被迫停摆。

在美国，大家天天电视里看民主共和两党吵架早已习惯，本来这就是美国的政治特色，隔段时间总有些什么花样出来，双方往往把后果都赖在对方头上。政府以前也不是没关过门，从1977年至今，美国政府某些部门已经有18次停摆记录了，最长停摆时间达到21天。美国政府停摆虽然不是什么好事，但也并不是什么天塌下来的事情，毕竟所谓的停摆也只针对部分非关键部门，比如让几十座国家公园关几天门看起来无伤大雅，像美联储这样对经济至关重要的机构则完全正常运行。我们询问了几个来自不同州的不同行业和背景的民众，看看政府停摆对他们的生活有什么影响。

克里斯托弗·莫非是纽约市的一名退休老人，他说政府停摆期间，他的日常生活几乎没有受到影响。“我今天早上还刚去邮局给朋友寄了个包裹，邮局的服务一切照常。”克里斯托弗说，“我知道这次政府停摆可能让很多游客扫兴了，我邻居在爱尔兰的亲戚新婚蜜月特地来纽约参观自由女神像，但扑了个空。不过，我给他们推荐了很多其他不受影响的景点，比如一些州立公园其实也很漂亮。”

这次美国政府熄火，有80万到100万政府雇员被迫停工。堪萨斯州的美国国家环境保护局（EPA）分析员凯洛琳·米切尔就是不幸挨刀的一个。“政府停摆期间，我没有薪水可拿，只能用自己退休基金里的钱来应付日常开销。希望这门别关得太久，我等着赶快回去上班。”政府停摆不仅影响到凯洛琳的工作，还令她周末的马拉松赛之行颇为失望。凯洛琳业余练习马拉松已经三十年，多次拿下年龄组冠军，这次她在半年前就报名参加10月12日西弗吉尼亚州“自由之跑”马拉松赛，由于国家公园在政府停摆期间不开放，所以赛事组织方牧羊人大学遗憾地通知参赛者赛程需要改道。而吸引凯洛琳参赛的主要原因就是赛程安排在国家公园1862年安提耶坦之战遗址，那里曾经是先辈为独立浴血奋战的土地。“前辈们牺牲了自己的生命为我们后来人换来了自由，但自私的政客却绑架了我们的自由，民众将他们选上台，如今选民自己却不能在曾经的战场上跑一场比赛，这实在太荒谬，” 凯洛琳说，“尽管如此，我仍然对美国有信心，我们的制度不完美，但仍然是最先进的。”

美银美林经济学家哈里斯表示，他更感兴趣的是，业务中止和支持私营企业的政府服务暂停对私营部门的冲击。他说，预算之争可能让企业止步不前，避免支出活动；如果预算之争持续下去，将给未来数月的公司前景蒙上阴影。新墨西哥州的小企业主菲尔·阿楚莱塔对政府停摆表示非常无奈，他的P&M指示牌公司专为美国林务局和国家公园提供路牌和指示标语，由于政府停摆，之前政府已经签下的一笔10万美元的订单暂停，所有的货箱都堆积在仓库无法发货。没有资金入库，意味着没有薪水发给工人，后续业务也将受到牵连，这让他很焦虑。另外，一位未透露姓名的美国银行官员说，由于房利美和房地美两大机构在政府停摆期间缺乏人手，无法从银行处购买贷款，导致银行推迟了一些房屋销售的清算，令买主和卖主颇为不安。

数据显示，上一次（1995年）的政府关闭曾导致80万政府雇员无薪休假，并且对美国经济的其他方面构成了“溢出效应”：368家国家公园关闭，减少了约700万参观者，公园附近由游客带动的设施营业收入每天损失1420万美元；国家纪念碑和博物馆关闭，损失了200万参观者；20万名美国护照申请者和2万~3万名美国签证申请者的手续未受处理，导致航空和旅游业损失数百万美元；180亿美元的联邦政府项目合约中有37亿美元受到影响；3500个破产受理程序被延误，400名边境巡逻员的招聘被取消，犯罪儿童支持方案被悬置。

从历史上看，政府停摆并非都是坏结果，1995-1996年的美国政府停摆甚至给经济带来希望，政府的决心引发了连续四年的预算盈余。联博有限公司经济学家卡尔森表示，在1996年初预算危机结束后，经济一飞冲天。在接下来的几年中，经济增速维持在4%~7%的高位。不过，美国的经济状况今非昔比。三年来政府均未达成全面的预算协议，有关可以提振信心的广泛协议达成的期望依然渺茫。消费者和企业对经济信号的反应速度比数十年前要快。衡量美国人信心的盖洛普每日指标最近下滑至近两年低点。上个月衡量商业信心的指标显示，预算之争导致不确定性加大，招聘和投资意愿下降。尽管如此，总体来说，美国的财政情况在改善，根据由多党派成员组成的国会预算办公室（CBO）的预测，2013年美国财政赤字为642亿美元，相当于GDP的3.9%；2015年的财政赤字有望收窄至GDP的2.1%。同样假设没有额外的财政紧缩政策，美国国债相对GDP的比例明年将会达到73.6%的高峰，之后就会下降到68%至71%的范围内。

其实，比起政府停摆，更值得担忧的是美国的债务上限。美国联邦政府债务将于10月17日达到16.7万亿美元的法定上限。如果美国国会不及时提高债务上限，联邦政府将面临无钱支付账单的窘境，意味着美国政府可能有史以来首次违约。虽然美国的债务上限前前后后折腾了好几年都没有实质性的进展，但违约的可能性不大，最终总会有一个方案出台避免违约。

奥巴马希望共和党在不附加条件的情况下通过“纯净版”预算议案，“共和党人试图在重开政府和提高债务上限之前敲诈点好处，但政府不该这么运作。”美国参议院民主党人计划提出一项债务上限议案，将美国政府的借债能力延长至2014年中期选举之后。美国国会两党的国会助手们表示，众议院共和党及参议院民主党领袖对于短期提高债务上限持开放态度。总部设在美国纽约的穆迪在一项报告中说：“债务上限和债务违约没有必然联系。即便债务上限没能上调，我们仍相信美国政府将会继续支付其发行债券的本金和利息，其信用也不会受到影响。”这次的债务上限也许会像上次那样“有惊无险”，但美国的债务问题并没有从根本上得到解决，未来的某个时刻，似曾相识的一幕又会重演。

（作者系《东方早报·上海经济评论》驻纽约记者。本版编辑郑景昕，工作邮箱：zhengjingxin@wxjt.com.c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