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员薪酬一分不少
一名34岁的非洲裔女子，驾车先是冲撞了白宫最外围护栏，后为躲避逮捕，一路冲到美国国会，落入警方包围网，最终被击毙。女子并未携带枪支，开火的是警察。
我到现场的时候，警方正在设置几道阻隔线。在离嫌犯最近的阻隔线旁，警车、救护车还有特种部队的装甲车不断涌入，透过媒体包围的缝隙中，可以看到一辆撞烂的警车。
初步调查显示，该女子行为与政府关门无关，也并非是表达对国会的不满。然而，在政府关门的大背景下，事件却充满了荒谬——那些冒着生命危险护卫国会的警察，受政府关门的影响，不领薪水保护着535名议员，而这些议员恰恰是造成他们没有薪水可领的罪魁，还有，议员们的薪水可是一分不少。
当天稍早的时候，我曾去过参议院一栋大楼，已是上班时间，却发现大门紧闭。一了解才知道，受政府关门影响的，还有包括议员助理在内的三分之二国会工作人员，由于大多数人都在家休无薪假，使得原本全面对外开放的国会，大多数门都锁了起来。
议员们的耳根子倒是因此清静了不少，因为审批民众在国会前抗议的人力也被缩减，国会门前的抗议人潮也终于不复以往。
不只抗议者，连前往国会的参观者也锐减。从国会到华盛顿纪念碑，大约1公里多的距离集中了美国最庞大的博物馆群，共11家。因为它们全都仰赖政府资金，所以在政府关门头一天就全部关门大吉。
同时关门的，还包括自由女神像等全美超过400个国家公园、景点。17年前美国政府关门21天时，多达700万游客在这些景点吃了闭门羹。这次美国政府关门，适逢中国十一黄金周，使不少中国游客乘兴赴美而游，扫兴而归。
政府关门，也要依照法律进行
美国2014年的财政年度自2013年10月1日开始。在此之前，国会必须通过预算，因为没预算，联邦政府就没钱运作。但不巧的是，今年10月1日也是奥巴马医改上路开放登记的日子。于是，国会里一心想废掉奥巴马医改的一大票人都认为这是天赐良机，他们借机提出，要国会通过拨款给政府可以，但奥巴马医改必须推迟上路。
过去与共和党人谈判多以让步收场的奥巴马，这回没有让——医保改革于奥巴马可算历史性成就。在共和党人和奥巴马都错估彼此都会让步之下，在9月30日的最后一刻，两党仍无法达成一致，国会没拨款，美国联邦政府在跨入10月1日的第一刻宣告关门。
在政府关门12小时后，奥巴马临时宣布在白宫召开新闻发布会。原以为会有大批记者涌入，结果到了现场，发觉记者是出乎意料地少，非美国籍的记者就更是只剩下我和一个日本记者。原因是，由于白宫1700名政府雇员超过三分之二的人被迫休假，按规定没白宫记者证的外国记者，白宫恕不接待。
虽然记者人数不多，奥巴马却是火力全开，他痛批共和党人绑架人民要求赎金，所谓“赎金”，就是要废除奥巴马医改。奥巴马毫不让步的立场，让政府关门看来一时难解。他最后还不忘讽刺共和党人一句：“政府是关了，但奥巴马医改照样开张上路！”
没有国会拨款，奥巴马医改怎么还能上路？
这就必须得说到美国的一个特殊预算机制。美国联邦政府的预算分两大块，占总体预算约三分之二的“法定支出”，和剩下的三分之一的“自主支出”。
奥巴马医改属于“法定支出”，就像美国的社会保险一样，不管国会批不批，每年都会强制自动拨款，就算政府关门，美国社会保险依然不变；至于美国军费与各政府部门的开销，则属于“自主支出”，这块是要国会来决定的。所以，所谓的“政府关门”，就是因为这块让政府各部门运作的预算，没被国会批准，导致政府机构不能完全运作，必须得关门。不过，关门也不是完全关门。
历史上，美国经历过17次政府关门，以至于连政府关门都有立法规定：凡遇关门，美国联邦政府的雇员就会被分成两类，“必要”与“非必要”的员工。这次，美国政府210万雇员中，80万人被划为“非必要”员工，统统回家放假，至于“必要”的130万员工，则工作但不支薪，待国会通过拨款后再给。
所以即便联邦政府关门，过半数的美国联邦政府雇员还是得上班，美国政府基本上还是运作的，差别只在于全面运作、部分运作或完全关门。
开罚单的警察，一个都不准休假
完全不受“关门”影响的，比如军队和警察。还有就是财政上独立的邮局与美联储等等。除此之外的大部分联邦政府机构则是部分运作，只保留必要人手，或是关闭部分部门，所以除非是要向政府借贷、申请绿卡等事务，美国普通老百姓是不会感觉到有什么不方便的，更加不会出现犯罪分子满街跑的情况。换句话说，只要不是那80万的联邦政府雇员，或是要参观政府景点的游客，一般百姓一觉醒来，日子不会有太大改变。
当然，这也与美国行政制度有关。美国设联邦、州以及地方三级。由于州和地方政府都是民选，而非联邦政府任命，各层级许多权限其实互不干涉，比如收税的权力，实际上，美国的州和地方政府的税收，完全不输联邦政府。拿2011年来说，联邦政府的税收为2.3万亿美元，但州和地方政府的总税收也达到2.8万亿美元。所以，即便联邦政府关门，州和地方政府仍照常运作。
虽然，短期内，普通人还感觉不到政府关门的影响，但久了就难说了。80万联邦员工无薪可领，政府无法全力运作，还是会对经济造成影响的。高盛预估，美国政府每关门一天，就得损失4亿美元，每关门一周，美国的经济成长率就得砍0.2%。其中，全美受创最深的地方，非美国首府华盛顿特区莫属。
华盛顿，除了是联邦雇员的大本营以外，还是旅游胜地，这两者一锐减，华盛顿一天的经济损失就达2亿美元，于是乎华盛顿各行各业可说哀鸿遍野。自从美国政府关门后，从搭乘地铁的人来估算，每天进城的人口减少了20%，有美国十大“堵城”之称的华盛顿，现在开车是一路通畅。
现在，走在华盛顿街头，除了人比平常少以外，感觉没多大差异，其实，这也是有原因的，华盛顿特区在美国的地位，十分特别，华盛顿实属地方政府管辖，有自己的市长，但因为历史因素，华盛顿无权动用自己的税收，拨款必须是由美国国会批准，所以政府关门，照理说华盛顿也得关门。但这次国会议员也有先见之明，先批准了华盛顿可以动用应急资金运作，以避免重演17年前政府关门时，垃圾堆积如山，街道肮脏不堪等种种状况，所以目前华盛顿，除了有3万员工被迫休无薪假外，基本一切运作如常。
但这笔资金可撑不了太久，预料几周内就可能用尽。所以市政府下令，开罚单的警察，一个都不准休假，因为罚款可是一笔大收入，去年就为市府带来9200万美元进账，每8秒钟就能开出1张罚单。
在政府关门第7天的华盛顿，暴风雨来袭。朋友的停车费交到11点30分，结果只多停1分钟就被开了罚单，上面清楚写着罚单开出的时间是11点31分，朋友无奈说：“今天这么大雨，敢情警察都是在雨中蹲点啊。”
本文来源：南方周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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