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诺登事件后的美俄关系走向

今年8月6日，奥巴马总统以俄罗斯给予美国“棱镜”监控项目揭秘人斯诺登临时避难许可引起美俄关系紧张为由，宣布取消原定在20国集团（G20）召开前夕于9月3日至4日与俄罗斯总统普京举行首脑会晤。奥巴马说，俄罗斯的决定表明，美国在美俄关系上仍面临潜在挑战，并在9日宣布“暂停”美俄关系，声称要“重新评估俄罗斯的走向、美国的核心利益以及校准美俄关系”。现在又遇上美俄双方在对叙动武问题上的对决较量。因此，国际社会近来都在关注今后美俄关系究竟会走向何方？尤其是最近美国决定对叙利亚动武之后，两国会否回到“冷战”？我国学者还关注它对中国会有什么影响？

一、 美俄关系从“重启”到“暂停”

人们还清楚记得，2009年奥巴马上台不久就提出“重启”美俄关系，其主要原因之一，是因为在小布什第二任期内美俄关系又开始不断恶化，尤其是2008年发生了俄罗斯与格鲁吉亚战争之后，美俄关系一度降到冰点。据美国学者罗纳德 阿斯穆斯在《震撼世界的一场小打小闹：格鲁吉亚、俄罗斯和西方的未来》一书中披露，美国国家安全委员会的“首长委员会”曾考虑轰炸俄罗斯用来向南奥塞梯运兵的隧道以及其他外科手术打击。由于小布什最终未能就此作出决定，避免了美俄之间一场直接军事冲突。这足以说明当年美俄关系紧张到何种程度。当年美国许多俄罗斯问题专家学者以及前政要都认为这种关系对美国的长远战略利益不利，建议未来新一届美国政府必须改变打破这种僵局。这就导致了奥巴马上任后采纳了这个建议，由副总统拜登2009年2月在慕尼黑国际安全会议上首先使用了“重启”这个词，随后便成为奥巴马对俄政策的正式提法。确实，在此政策指导下，从2009年到2011年间，美俄关系有了较大发展，双方达成了一系列协议，其中包括新的削减战略武器协定、恢复被小布什冻结的123项有关民用核合作的协定、有关来往阿富汗的美国和北约军队从俄罗斯陆地或领空过境问题的协定（根据该协定，到2013年，美国和北约军用飞机飞越俄罗斯上空达2500次以上，运送了美国军事人员46万人次），以及对钚的管理协定的修订等。在这种友好合作的气氛下，俄罗斯取消了向伊朗供应S-300地空导弹的合同，美国同意俄罗斯加入世贸组织。

但是，双方这些外交成就并没有能缓解他们在一些重大问题上的分歧。这就是关于美国在欧洲部署反导系统问题、进一步削减战略核武器数量问题、叙利亚问题和伊朗核问题等。奥巴马原先希望他连任后在这些问题上能有所进展。然而，正如奥巴马在8月9日的记者招待会上宣布“暂停”美俄关系的讲话中所说，在这些问题上过去几个月内不但没有取得突破性进展，而且还发生了一系列影响两国关系新事件，其中包括俄罗斯禁止美国人收养俄罗斯儿童，以报复美国国会去年年底通过的马格尼茨基法，以及限制俄罗斯的非政府组织与外国机构的联系和在俄非政府组织中工作的美国人等。斯诺登事件只是近几个月来美俄分歧中的一个。奥巴马还指责俄罗斯，说：“自从普京重新执政以来，我们看到的是来自俄罗斯方面更多的反美言辞。”

不过，奥巴马并没有做得太过分，他没有采纳参议院林赛 格拉汉、丘克 休谟、约翰 麦凯恩等一些国会议员的极端主张，如要求奥巴马把G20首脑会议转移到其它国家、抵制将在俄罗斯索契举行的冬季奥林匹克运动会、把格鲁吉亚扩进北约、在欧洲扩大部署针对俄罗斯的反导系统，等等。相反地，奥巴马在取消访俄时宣布继续要出席20国集团会议，普京也大度地回应说对奥巴马的访俄邀请仍然有效。而且就在奥巴马举行记者招待会的同一天，如期举行了原定的“2+2”会议（即美俄外长和国防部长会议）。这是自2008年开始中断6年以来首次举行的“2+2”会议。这本身就说明美俄双方都不想把门关死。这次进行了4小时的会议虽因斯诺登事件受到一点影响，但双方还是广泛地讨论了战略稳定与导弹防御、政治和军事领域的合作，包括叙利亚、阿富汗、伊朗和朝鲜等地区安全问题，并取得了一些被美方称为“短期的成果”，如双方同意要重开反导问题的谈判、两国将继续进行更多和更复杂的军事演习、俄方邀请美国观摩即将举行的2013年度俄罗斯——白俄罗斯之间有1.3万人参加的大规模军事演习、双方还就改进2014年度军事合作项目、加强两国国防部副部长之间的联系，把视频引入两国对话的新方式等达成了协议。当时在会上还就叙利亚问题，双方同意分别劝说叙政府和反对派参加日内瓦会谈。

尤其值得关注的是美俄两国外长在“2+2”会上的表态。美国国务卿克里表示愿意设法修复美俄关系，说“反导问题、叙利亚问题和斯诺登事件都不应成为美俄合作的障碍。”俄罗斯外长拉夫罗夫说，虽然俄美存在分歧，但双方将继续冷静地展开讨论。这是因为双方都有求于对方。就美国来说，伊朗核问题和反恐问题都离不开俄罗斯的合作和配合，否则不会有任何结果。尤其是明年美国要从阿富汗大规模撤军，不仅在确保阿富汗今后稳定问题上需要俄罗斯的合作，在撤军方面更需要俄罗斯的帮助。据说，届时美国和北约的军队将有10万辆重型卡车需过境俄罗斯和中亚国家，如得不到俄方同意，改经巴基斯坦撤走不仅路程遥远，而且必将遭到巴境内塔利班的袭击破坏，若改空运则成本太大。俄方也会同意美大量军车过境，因为既可以借以缓和两国关系，还可收取大笔过境费。（据说，每辆车的过境费为3000欧元）。在叙利亚问题上虽然美国借口化武决定对叙动武造成两国关系更加紧张，但只要叙利亚问题得不到和平解决，巴沙尔政府不垮，美国仍需寻求俄罗斯的合作。从这些方面来说，至少在今后两三年内，美国有求于俄罗斯要大于俄罗斯对美国的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