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武生物IPO：医药销售费用高 大客户疑点重重

一场医药行业的反腐风暴正在袭来，被席卷者不乏葛兰素史克、赛诺菲、诺华等跨国医药巨头。随着“受贿门”事件的持续发酵，一些A股药企也受到质疑。

在已经过会的医药企业中，毛利率高达93.73%的医药企业浙江我武生物科技股份有限公司(下称“我武生物”)曾经羡煞众人。

然而，记者发现，这家高利润药企最大的营业成本并非研发费用。其销售费用占到六成，特别是每年举办各种会议的“咨询服务费”达千万元。我武生物在招股书中所介绍的“学术推广”营销模式与葛兰素史克的通行做法有类似之处。

与高额的销售费用不同的是，我武生物为员工所缴纳的养老保险、公积金等项目畸低，并与现金流中的支出相互矛盾。与此同时，为公司贡献约94%毛利的主营产品“粉尘螨滴剂(商品名：畅迪)”新药保护期已于2010年到期，我武生物仍旧选择了将募投资金投向该产品产能的计划。

在调查中，《财经国家周刊》记者还发现，我武生物大客户与公司股东存在隐秘关联关系，涉嫌利益输送。

高额医药销售费用

我武生物是一家研发、生产和销售生物医药产品的高新技术企业，公司主营产品“粉尘螨滴剂”是一种舌下含服脱敏药物，用于粉尘螨过敏引起的过敏性鼻炎和过敏性哮喘的脱敏治疗。

我武生物作为一家高新技术企业，其营业总成本中销售费用却占了最大的比重。2009-2011年销售费用分别高达1843.23万元、2332.12万元和3779.87万元，仅2011年就增幅62%，占到营业总成本的六成。

销售费用通常包含差旅费、招待费、职工薪酬等支出。2010年，我武生物销售费用中突然新增咨询服务费项目，占比达31.98%，当年即支出745.76万元。

该公司对此解释称，主要原因系前期公司举办的各种全国性、区域性和医院学术研讨会、学术年会、学术交流会等学术推广会议均由公司自行举办。并且从2010年起，为使公司营销人员能够更加有效地进行专业性的营销推广，公司采用由营销团队组织策划、组织实施与委托实施相结合的专业推广模式。

2011年，咨询服务费更增至1200.51万元。而2009年-2011年三年公司的净利润分别为1051.32万元、1840.59万元和3726.72万元。1200万元的咨询服务费用比该公司2009年全年的净利润还要多。

“所谓的咨询服务费或学术推广费，实际上就是公司列支给相关医疗机构经办人员、医生等的公关费用，俗称‘回扣’。药品从出厂到患者，一般要经过招标机构、批发公司、代理商、医院等层层环节，而医院则是其中最重要的一环。”一位医药行业业内人士告诉记者。

今年6月，公安机关对跨国制药巨头葛兰素史克启动调查，该公司涉嫌伪造30亿元人民币的旅游和会议支出，而相关款项则被通过虚增会议规模等方式套取并用于商业贿赂。

该案件也形成医药商业贿赂整治风暴席卷了整个医药行业。法国医药巨头赛诺菲、瑞士诺华制药等多家药企被曝出“行贿门”。有观点认为，随着医药行业反腐力度的加强，中国医药价格虚高问题有望得到缓解。

我武生物还在招股书中介绍，公司建立了以学术推广为主要模式的专业学术营销团队，团队成员中90%左右拥有大专以上学历。而近年来由跨国药企带入中国的“学术推广方式”已经广受诟病，学术推广方式也是葛兰素史克的通行做法。

反观我武生物的研发费用，报告期内分别仅为37.99万元、392.40万元和381.80元，2011年研发费用反而下降了2.7%。

然而公司在研发上却存在巨大的压力。根据SFDA于2006年3月2日核发的《药品注册批件》(2006S00945号)，公司产品“粉尘螨滴剂”的新药监测期为4年，至2010年3月1日止。目前“粉尘螨滴剂”的新药监测期已经届满。其市场面临大量竞争对手，一旦对手研制成功或推出新的替代药物，我武的市场将可能被分食，利润有下降的可能。

大客户疑点重重

我武生物的第八大自然人股东“钦会明”也引起了人们的注意。2005年-2011年，钦会明担任浙江湖州京华医药有限公司(下称“京华医药”)总经理兼法定代表人。就在我武生物冲关IPO之际的2010年12月，钦会明精准入股，现担任我武生物市场顾问，持股0.28%。

钦会明在入股我武生物后，京华医药的法定代表人也由钦会明变更为孙健。我武生物对于钦会明的入股解释为：“钦会明曾为公司提供业务及市场开拓咨询，公司在增资扩股时给予其投资机会，因其看好公司发展前景，遂入股。”

也就在钦会明入股公司后的第二年，京华医药成为我武生物第七大客户，年销售额为382.6万元，占营业收入比例为3.71%。

“目前京华医药虽然法定代表人为孙健，但钦会明仍然是说了算的老板，公司的日常事务都由钦会明亲自处理，孙健几乎不到公司来，也不参与日常生产经营，他的角色仅限于纸面意义的法人代表。”知情人士向记者表示。

记者随后咨询了我武生物公司众多员工，但并没有人认识这样一位市场顾问。

“京华医药目前只代理了两个抗组胺药物‘左西’和‘非索’的配送。而‘畅迪’只是做医院临床的产品，京华医药仅在帮我武生物走渠道，并不做其代理或销售。”上述知情人士透露。

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律师对记者表示，钦会明目前为我武生物参股股东，同时仍担任京华医药管理职务，对京华医药的生产经营决策产生重大影响。报告期内京华医药又为我武生物第七大客户，二者为关联方，其与发行人之间的交易自然属于关联交易，存在利益输送或转移的嫌疑。

薪酬成本有隐情

与公司超高毛利润、高额的销售费用形成对照的是，我武生物给员工缴纳的住房公积金却出奇的低，而由此推算出来的人均工资更是低得出奇。

招股说明书显示，截至2011年12月31日，发行人员工总数为428人，发行人为其中410人缴纳了社会保险。其他18人因各种原因未予缴纳。

记者按照招股书公布缴纳情况数据进行了粗略的测算。以2011年公司实际为410名员工缴纳“五险一金”为例，当年医疗保险缴纳总额为66.14万元，平均每人每月缴纳134.42元。同样的方式计算养老保险、住房公积金分别只有288.23元、159.83元。 根据公司披露的“住房公积金缴纳的比例为8%”，也就意味着员工平均工资仅在2000元左右。

根据浙江省统计局的数据显示，2011年浙江省在岗职工平均工资为3.57万元，科学研究类的年平均工资为5.65万元，远高于我武生物的工资水平。如果按照5.65万元这一数字来计算，我武生物的员工工资成本将大幅增加。

为此，有投资者表示，如果我武生物公司员工的工资真的如此之低，则其是典型的“血汗工厂”，否则，公司就是刻意压低上市前员工工资虚增利润。

一位上市公司财务经理对记者表示：“我武生物的工资过低，很可能是利用即将上市的股权与员工交换，将报告期内的工资做低，进而做高利润。”

值得注意的是，2010年12月，我武生物召开股东大会，“为提高管理层及员工的积极性”决议增加注册资本人民币869万元，由瑞清投资公司以及42位自然人缴纳，成为公司新增股东。而这42位自然人股东均系公司员工，包括董事、审计部经理、技术顾问等。

另外，公司现金流量表中显示，“2011年‘支付给职工以及为职工支付的现金’，支付的金额为2223万元，与428名员工、人均工资2000元的数额相差近千万元，这些现金又流向何处？

记者就上述问题向我武生物求证，一位证券部工作人员称领导不在，要求发送采访提纲。但截至发稿时，记者并未收到回复。（来源：国家财经周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