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9月18日上午,曾被韩国扣留的“海娜号”抵达天津东疆国际邮轮码头。 (/图)
2013年9月11日,海航邮轮海娜号驶离天津塘沽。
船上的时光虽有些漫长但不寂寞。一位游客回忆说,船上每个时间段都会组织不同的娱乐活动,有适合小朋友的DIY类手工活动,也有大型的歌舞表演、魔术表演,还有一些公共设施,例如泳池、温泉、健身房,整个行程丰富而有趣。
9月12日,当海娜号驶入公海,更刺激的娱乐活动得以展开,船上开放了赌场。乘客云女士就去赌场玩了一下。她买了500块钱的赌币,玩大小点,翻了一番,赢了500块左右。
13日,快乐的航程终于抵达韩国首站——济州岛。
这一天的旅程安排是,上岸参观两个景点,然后去免税店。在下午两点前回到船上,船只要在三点出发,继续前往仁川登陆。下午两点,旅客们陆续回到了船上,船上的广播却在这时响了起来,告诉人们:由于清关的手续还在办理,无法按时开船。
把船长叫出来
广播响起的时候,贺云(化名)住在七层的海景房,这个消息让他觉得没什么,当天的行程已经让他觉得疲乏,能不能启程在当时看来,没有睡上一觉要紧。“又能延迟多久呢?”贺云这么想。
同样抱有这样想法的,占了旅客中的大多数,这一夜,就在平静的海浪中度过了。
第二天,贺云起床,发现船还停在原地,“我开始觉得不对劲了,就来到大堂。”他说。同样觉得事情有变化的人们有了各种的议论,虽然邮轮方面依然在用同样的理由告诉人们:清关正在继续,手续正在办理,但小道消息已经传开了:是不是有偷渡客藏在船上,被韩国人发现了?贺云比较倾向于相信这个说法而不是另一个:昨天有人在免税店用假币购物,被警察发现了。
当天晚饭的时候,广播里响起了船长的声音,船长是一个瑞典人,他在广播里向大家保证,会满足乘客的需要,邮轮只是因为手续问题暂时停航。
贺云对船长的广播印象深刻,但他不知道,能请船长出面,已经是同是乘客的人们努力的结果。
当天下午,一名身材魁梧四十多岁的男士,拍打着服务台的桌子喊道:“把你们的船长叫出来,我们想要问一下你为什么把我们困在这里!”之后服务台的人员看到大家情绪比较激动,就叫来了两名保安,接待处的人也叫来船长。
船长说航行大半辈子,没遇到过这种事情。他只能保证船上的安全,也不知道怎么处理。
有五个人在这之后被请进船长办公室,他们问船长:“为什么控制我们的人身自由?”船长说:我没有控制你们的人身自由,我可以打开船门让你们走。他们向船长提出一个要求:广播向所有群众发表事件说明。
“我记得很清楚,船长广播刚结束两分钟,正式的广播就来了,告诉我们是沙钢申请韩方扣了海航的船。”贺云向南方周末记者回忆。
“和我们协商了吗”
当天晚上十点钟,在船上的亚特兰蒂斯剧场原本举行的演出被一场见面会替代。海航代表团的工作人员和中国驻济州岛领事馆总领事张女士,在演出台上和乘客们见面。
张女士告诉乘客们,海航是一家负责任的企业,一定会给大家妥善安排。然后是海航工作人员一个个自我介绍,向大家保证,无论是在船上的生活还是对乘客的赔偿,都会和大家商议,让乘客们满意。
那天晚上的见面会,在愉快和谐中结束,许多乘客心里的石头落了地。见到了领事,也见到了海航的人,人们乐观地想象,可能明天事情就会解决,旅程会继续,至不济也能回乡。
可事后,贺云将之形容为“一次有计划的预谋”。
9月15日凌晨四点半,贺云被急促的敲门声吵醒,打开房门,他看见旅行团的领队站在门外,“可以进来说吗?”领队小声地告诉他,等到进了房门,语气却强硬了起来。他告诉贺云,现在方案出来了,坐飞机回去,要么获得1500元赔偿,要么获得一张海航往返的船票,同意就收拾行李,四点半到前台结账领护照,五点半吃饭,六点半集合下船,不同意就跟这待着。
被领队的冷淡所震惊,也惊讶于和几小时前的氛围天差地别,贺云在领队离开后,走出舱门,在过道里,看见了同样一张张惊愕的脸。
经过商议,几个乘客决定去海航工作人员住的11层找他们。这时是凌晨五点钟,等到六点左右,贺云和其他乘客一道接到通知,让所有人去昨晚的剧场,签订赔偿的协议。
在剧场,贺云拿到赔偿协议,一行字刺激了他,上面写着,经过双方协商同意。“和我们协商了吗?完全是把一个决定好的事情告诉我们。”贺云说。
事后,贺云和几个乘客开玩笑,若是在昨晚的见面会上就这么说,“人们不撕了他?”他将海航的策略描述为各个击破。
最终,海航将赔偿标准进行了修改,分为2000和2300元两档,分别对应船上的内舱房和海景房。
这一天,同意海航的协议离开邮轮的,大概占总人数的一半,八百余人。
是不是飞机又给扣了?
剩下的人则要继续抗争。他们组成了一个二十来人的代表团,贺云也是其中之一,和海航展开了轮番拉锯。
9月15日晚上,代表团和中国驻济州岛副领事见了面,他们向副领事求助,提出了两项意见,一是希望领事馆能够帮助他们寻求法律援助,找韩国律师,他们要在韩国起诉海航,另一项是希望领事馆能帮助他们联系媒体,让媒体知道船上发生了什么。
当时,副领事表示他会尽力,这让代表团们感觉到了希望。
“领事说第二天会来和我们见面,不过第二天我们没找到他,他可能来了吧。”后来,贺云开始觉得忐忑,因为游客中有一个是外交部的退休人员,他说其实领事馆能做的事很少。
被忐忑环绕,代表团们决定再找海航的人谈一谈。他们同意了海航开出的赔偿金额,但是表示,这部分钱不是作为赔偿,而是作为未展开旅程的退款。对此,海航也终于做出了让步。
双方商定,由乘客签收据,海航付现金,一手交钱,一手交收据。
9月16日午夜一点四十,船上的广播再次响了起来,通知大家四点半办理手续,六点半拿钱。
这一次,剩下的乘客变得急迫起来,许多老人本来就睡得浅,被广播一吵,就再也睡不着,两点来钟就开始拖着行李来到大堂,等候手续的办理。
16日早上八点多钟,钱终于来了,海航给乘客们发了收据,让大家填写后,拿钱下船。
这一次,代表团们再次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在收据上,写着的是旅行团一行九览退票款,可行程明明没有完成,应该是未完成旅程退票款才对。贺云跑去找工作人员理论,要求修改,被告知这是海航总部的决定,不能更改。
这时,第一批280人的旅客已经开始下船,填写收据。代表团只好互相周知,通知剩下的人,不要用海航的收据,自己用手抄一份,将“未完成”三字放入其中。
就在这样的忙乱中,280人的队伍离开了邮轮,中午11点,又一批100余人的乘客离船前往机场。贺云一家是当天下午三点走的。
在他身后,依然有着八十余人不愿乘机离开。
到了机场,贺云发现十一点走的那拨还留在原地,一直到了晚上六点多才开始登机,坐在飞机上过了四五十分钟还没起飞,当时飞机上的人就慌了,互相询问,是不是飞机又给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