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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接A36)
这位业内人士称,油老板拿到油井之后,一般都会选择修井,以提高产量。
在定边县,早报记者遇到一个正在作业的修井队。据修井队工作人介绍,“揭盖井因为开采年限已久的因素,套管内或有破损,或有一层油污,或油井下的抽油泵老化,这都影响到井的产能。一般2天就可以将油井修好。”
修井人员称,除了更换套管和抽油泵,修井还有一种办法是在井内注入石油催化剂,这一方法可提升石油采收率。
但该修井队员拒绝透露石油催化剂的类型,“我们就是靠着这手艺吃饭的。”
上述业内人士称,如果修井仍然解决不了出油量的问题,一些油老板则会选择在原址重新再打一口井。
“定边的地下储油层一般都有10多层,如果继续打井,发现了其他油层,会获得意外的惊喜,出油量甚至超过10吨,每天收入约5万元。”该业内人士称。
但如果打一口新井没能发现油层,基本上宣告所有投资打了水漂。
“一口新井的费用超过百万元。这就是一场赌博。”
地方政府和官员的利益
1吨原油大概交给地方财政税收接近1000元。定边县境内有残次井300多口,一年原油产量约为2.3万吨,2012年残次井产油油税收入约1911万元。
据早报记者了解,揭盖井因为是废弃井,开采出来的石油并不进入长庆油田的输油管道,而是流向了周边的炼化企业或者私人收油点。
如果切断了运输渠道,非法开采揭盖井也无法生存。但早报记者在定边县采访时发现,有一种说法是,定边县政府不但没有彻底打击揭盖井现象,反而充当了其他角色。
定边县工业商贸局局长兼石油开发办公室主任王文邦在首次接待早报记者时称,“我这个职位只是一个协调职位,召集长庆油田以及国土局、水利局等相关部门,不是具体的业务部门,并不掌握全县揭盖井的情况。揭盖井都是隶属长庆油田,他们是中央企业,我们没有权管理,也不掌握情况。”
但早报记者了解到的情况是,定边县成立了石油开发领导小组,承担了具体管理的职责。该小组不是取缔“揭盖井”,而是收取费用。
早报记者获得定边县财政局一份内部会议纪要,开会时间为2013年5月17日,会议由定边县财政局局长苏刚主持。
会议纪要显示:按照县石油开发领导小组会议精神,会议要求,从6月份起,全县揭盖井原油调运仍使用原调运票据,由财政部门加盖鉴章。从7月份起,正式启用新版调运票据和印章。该项工作由副局长王红英牵头,原油结算中心具体负责与工业商贸局联系,并负责印鉴刻制和新版调运票据的印制,做好使用管理和调运等日常工作。
“调运票据,其实就是揭盖井油老板的通行证,有了它,也就意味着畅通无阻。”一位油老板如是说。
王文邦再次接受记者采访时称,“按照政策来说,揭盖井是不允许存在的,对环境污染很大,因为利益的原因,揭盖井在定边县存在很长一段时间,这一块的管理比较混乱,长庆油田不管,我们政府实际上是替长庆油田在进行这一块的管理,如果不管,会更混乱。”
据王红英称,1吨原油大概交给地方财政税收接近1000元。定边县境内有残次井300多口,一年原油产量约为2.3万吨,2012年残次井产油油税收入约1911万元。
一名举报者告诉早报记者,除了政府出具调运票据,有些政府公务人员也参与了油田开发获利。
这名举报者称,“原公安局副局长任杰就拥有一家公司,主要业务是石油钻井工程。公司名称为定边县杰作工贸有限责任公司,不过公司的法人代表是任杰的妻子宣亚莉。”
工商资料显示,定边县杰作工贸有限责任公司注册于2005年8月,法人代表是宣亚莉,注册资本580万元。其中宣亚莉所占股份为97.8%,另外一名股东任集山占股份2.2%。
举报者称,该公司注册时,任杰还在担任公安局副局长一职,目前已经退休。
另一名当地公安系统的干警向早报记者证实了任杰与宣亚莉的夫妻关系。
任杰在接受早报记者采访时称,该公司大股东确实为其爱人宣亚莉,另一名股东是他父亲,已经去世。
任杰告诉早报记者,“我妻子的公司只是为油田钻井,揽一些活。钻机在长庆油田作业区有上千台,我爱人公司钻机数目很少。”
在电话里,任杰要求早报记者淡化其公职身份:“我已经退休5年了,在职时也没有利用职务便利帮我爱人揽过活。”
夜幕中的盗油者
在定边县,与承包揭盖井、盗采石油相比,一些资金雄厚的民间资本开始以另外一种方式——大规模承包,“揽下”长庆油田的合作区块。
石油资源流失的另一种现象是盗采,当地称这种盗采来的石油为“袋袋油”。
据知情人士介绍,盗油者总是团伙作案,开着越野车或者皮卡车进入采油作业区,打开阀门,将石油放入一个胶皮袋中,胶皮袋约装100公斤原油。
“有人放风,有人开车,有人放油,分工合作,他们总是在深夜出现在采油作业区。”这在定边已经是公开的秘密,如果你看到一辆越野车后备厢处染有很多石油,那一定是偷油车。“这位知情人士说。
这类油一般流入了小型私人收油点,再由私人收油点转卖给炼化企业或者更大的收油点。
该知情人士称,“小型私人收油点给偷油者的价格大概在每吨3000元,卖给炼化企业或者更大的收油点价格则到了每吨5000元。”
在定边县通往宁夏回族自治区盐池的高速公路入口不远处,早报记者暗访了一家私人收油点。这家收油点隐藏在一处院落内。
院中挖了两个大土坑,一个土坑中有四个储油罐,另一个土坑是用防渗塑料布覆盖,坑中还有一些石油,坑边堆放着偷油者丢弃的胶皮袋。
上述知情人士还透露,长庆油田一些工人与偷油者还内外勾结。偷油者给看守采油场地的工人一笔钱后,就可以光明正大去偷油。
“有些工人还被抓了,判了刑。”该知情人士称。
在定边县,与承包揭盖井、盗采石油相比,一些资金雄厚的民间资本开始以另外一种方式——大规模承包,“揽下”长庆油田的合作区块。
故事,还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