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杀黑人被判无罪撕裂美国

方晓

美国选出本国第一位黑人总统已有五年，但种族平等问题仍在折磨这个国家。

去年2月，17岁的黑人少年马丁被28岁的协警齐默尔曼认为“形迹可疑”，双方发生打斗后齐默尔曼射杀了没有武器的马丁。6周后，齐默尔曼才被捕。17个月后，齐默尔曼被裁决无罪。陪审团所有成员都是女性，且没有一个黑人。

在上周六法院判决齐默尔曼无罪开释后，全美多地举行了旨在为受害者家属讨回公道并质疑司法公正的和平示威。美国总统奥巴马14日发表声明承认这一案件引起了“强烈的激情”，但他同时呼吁人们尊重判决并保持冷静。美国司法部则在14日称，将考虑是否对齐默尔曼提起联邦刑事指控。

陪审团商议16小时

2012年2月26日晚间，28岁的白人和拉美裔混血协警乔治·齐默尔曼在佛罗里达州中部小城市桑福德巡逻时，认为在某个僻静社区独自行走的17岁黑人少年特雷沃恩·马丁“形迹可疑”。检方人员称，齐默尔曼将马丁描绘成罪犯，跟踪了他并挑起了那场致命的打斗；辩护律师则说，齐默尔曼受到马丁袭击，出于自卫才向他开枪。那一晚随后发生的细节只有当事两人才知道，但一个事实是，手无寸铁的马丁遭枪击身亡。

齐默尔曼在事发6周后才被捕，因为当地警方拒绝逮捕齐默尔曼，理由是他开枪属于正当防卫，受法律保护。打死少年的协警一直处于人身自由状态引起全美范围的抗议和对种族歧视的指责。事件甚至引起奥巴马关注，他曾发表评论说，如果自己有儿子的话，“他会长得挺像特雷沃恩”。

随后联邦政府开始介入，不久，检方对齐默尔曼提起二级谋杀罪和过失杀人罪指控，如果罪名成立，齐默尔曼将在监狱里度过数十年。庭审在上月开始后，控辩双方在近3周时间内提供各自证据和证词，上周五交由陪审团审议作最终裁决。然而，上周六夜间，陪审团裁定他所有的罪名均不成立，陪审团6名成员都是女性，且没有一个黑人，她们在两天的时间里商议了超过16个小时。

听取法官宣读判决时，齐默尔曼面无表情，只是在最后显出一丝笑容。

司法部复核有难度

美国黑人民权运动领袖阿尔·沙普顿通过社交网站“脸谱”发表声明，把无罪裁决称作“打在美国人脸上的耳光”。

在整个社会对这一案件民意对立情况下，齐默尔曼获判无罪引发全美的抗议浪潮。包括旧金山、费城、芝加哥、华盛顿、波士顿、圣地亚哥和亚特兰大在内的许多地方出现抗议示威。14日晚上，尽管有警察阻止，纽约市有数千人游行示威到时代广场，高呼“为马丁讨回公道”的口号；在洛杉矶，抗议者堵塞了交通要道，数条公路关闭，还有少数人向维持秩序的警察投掷石块。不过当天没有关于严重暴力或逮捕事件的报道，这同1992年另一起有种族色彩的案件宣判之后席卷洛杉矶的骚乱形成了对比。当时，殴打黑人建筑工人罗德尼·金的几名洛杉矶白人警察被判无罪。

美国各地的许多教堂在刚刚过去的星期天礼拜中对马丁表示悼念。亚特兰大埃比尼泽浸礼会教堂的牧师在布道时说：“马丁死了，因为他和像他一样的黑人青年和黑人男性没有被当作人看待，而是被看作是麻烦制造者。”

尽管曾马丁表达过同情，但美国总统奥巴马还是敦促全美上下接受这一判决结果。在白宫于上周日发表的一则声明中，奥巴马说，“特雷沃恩·马丁之死是个悲剧，对他的家庭或任何一个社区来说都如此，对整个美国来说也是如此。我知道，这宗案子已经引发了强烈的情绪。我知道，随着判决出台，这种情绪可能会更加强烈。然而，我们是一个法治国家，陪审团已经做出了判决。”

不过美国司法部同一天称，会对该案进行复审，以确定是否应当考虑向联邦法院起诉。美国司法部发言人在声明中说，经验丰富的联邦检察人员将确定相关证据是否揭示了可提起公诉的违反民权法的情况。司法部自去年以来已经对马丁的死进行了公开调查。但法律专家质疑是否会提起诉讼，原因是检方将面临很高的举证责任。纽约律师保罗·卡伦说，他们可能必须要证明，齐默尔曼枪杀马丁是出于种族仇恨的动机。

种族问题仍是敏感点

尽管如此，判决引发的反应还是表明，在美国的许多领域，尤其是与美国司法体系和警察有关的领域，种族关系依然呈现两极分化的局面。“我非常清楚齐默尔曼会被释放，因为如果司法不分肤色，陪审团里为什么没有少数族裔？”57岁的威利·佩特斯说，他来自弗吉尼亚州里士满。

许多黑人和部分白人质疑，如果有部分西班牙血统的齐默尔曼是黑人而马丁是白人，齐默尔曼是否还会被判无罪。“那样的话，他应该已经进了监狱，”18岁的利昂娜·埃里说，她正在桑福德的戈尔兹伯勒参观写有马丁的名字的纪念碑。戈尔兹伯勒是个历史悠久的黑人社区。“黑人要是杀死了一个白人孩子，肯定会进监狱。”

美国全国有色人种协进会（NAACP）华盛顿分部的负责人希拉里·谢尔顿说：“我们这些为人父亲者，尤其是非裔美国男孩的父亲，觉得此事骇人听闻。”他说，这一判决传达的信息是：我们不仅可以做这种事情，还能逃脱惩罚。

然而，即便是种族在这起案件中所起的作用也变成了一个有争议的问题。齐默尔曼的律师之一马克·奥马拉说，他也觉得，如果他的当事人是黑人，结果会有所不同，“他根本就不会遭受犯罪的指控。”

“这为一起民权事件提供了关注点，民权事件已经再次成了一种令人兴奋的事情，”他说，“可是，他们决定把乔治·齐默尔曼作为谴责目标，并在某种程度上利用他来界定一种侵犯民权的行为，事实证明，这两种情况都不成立。那天晚上的事实并不能证明他的行为带有种族主义色彩。”齐默尔曼的家人和律师都担心，齐默尔曼的余生可能生活在安全威胁阴影之下。庭审阶段，齐默尔曼始终没有透露自己事发一年半来住在哪里。用奥马拉的话说，他活得“像个隐士”，只敢伪装出门，而且身着防弹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