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克文的挑战

国际能源经济评论

李志青

复旦大学环境经济研究中心副主任

6月26日，陆克文归来，他战胜上任总理吉拉德，重新当上了澳大利亚的总理。接下来的2个月后，陆克文将率领工党迎接议会大选，在工党支持率不断下滑的背景下，赢得这一仗显然才足以证明陆克文的真正归来。陆克文必须在吉拉德留下的众多政治经济议题上尽快行动起来，其中不可或缺的一个议题便是“碳税制”。

3年前吉拉德赢得选举并成功组阁的代价便是在竞选中承诺在其任期内工党可以探讨碳定价问题，但不能擅自推动碳税制的出台。问题是，工党并未在议会赢得绝对的多数席位，为了组建政府，必须拉拢关键性的中间力量，譬如绿党，故而吉拉德又不得不在胜选后与绿党妥协，答应成立跨党派的议会专门委员会来讨论和决定澳大利亚的气候变化政策及战略，这实际上便为后来出台碳税制埋下了伏笔。按照吉拉德竞选前的承诺，碳税制是一个必须加以绕开的议题，但同时按照其竞选后的承诺，碳税制又无法得以绕开。碳税制由此变成了一剂令吉拉德和工党政府左右为难的“政治毒药”。

果不其然，在绿党的坚持下，议会成立的这个气候变化委员会仅在3个月后便向内阁提交了有关推行碳税制的建议报告，吉拉德政府选择接受了碳税制，并于半年后向议会提交了包含有碳税制方案的《清洁能源法案2011》，陆续在上下两院以微弱的多数票通过，并已经于2012年成功开始执行。

根据该法案，从2012年7月1日开始，澳大利亚针对年碳排放超过2.5万吨的主要排放源征收碳税，按照这一标准，总共约300家的各类实体被纳入此次碳税征收范围。与欧盟、美国加州等地区建立的碳税制度有所不同的是，澳大利亚的碳税征收所实行的是在3年的过渡期内实行逐年递增的固定碳税制，即从2012-2013年的23澳元/吨开始，按照5%的涨幅，到2013-2014年度为24.15澳元/吨，这个价格已经自2013年7月1日开始生效，然后再到2014-2015年度上升为25.4澳元/吨。3年到期后，固定碳税则将转变为市场碳税，即届时完全由市场来决定碳税的价格，上不封顶，下不设底，并逐步与欧盟等国际的碳排放权市场相衔接和接轨。

吉拉德政府的碳税制实属积极和严格，300家实体的碳排放涵盖了全澳大利亚60%左右的排放量，他们必须为碳排放买单，在购买量和价格上都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由此可以想见那些碳排放依赖度较高的行业将会受到多大的影响，譬如电力部门、煤炭部门等。事实证明，受此政策影响，仅在9个月后，澳大利亚电力部门的碳排放水平便已降至10年来的最低点，仅为2008-2009年度碳排放水平的89%。

碳税制问题至少给工党带来几处不利。其一，推行碳税制本身违背了吉拉德在联邦选举中所做的承诺，因为法案已经生效，工党身上已经背上了背弃承诺的恶名。如何在不伤及工党本身又能反击反对党的指责将会是体现陆克文政治智慧的时机。

其二，推行碳税制的结果固然使澳大利亚变得更加低碳和绿色，但据统计，澳大利亚是全球发达国家中人均碳排放最高的国家（排名第二的是美国），从中可见其经济发展长期以来在碳排放上的高度依赖。在积重难返的条件下推出激进的固定碳税制必然会对经济产生不利的影响。

为长久计，放弃碳税制显然不应成为陆克文提升国家竞争力的选项，但在联邦竞选的大背景下，听取选民的倾诉并对碳税制进行适当的改革无疑仍是有效的解毒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