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注意汇率问题新的政治化倾向

　　陈序

　　面临经济增长乏力时，各国政府都会希望压低本币汇率以推动本国出口。不需要进行特别干预，仅超发货币本身即可坐等本币贬值，出口受惠。日本新政府正是这么做的。新任日本首相安倍晋三决心通过激进的货币政策重振经济增长，实施目标明确的货币宽松和财政政策。受此推动，日元近期已经大幅走低，兑美元已降至接近100日元的四年最低水平。

　　对此，美国奥巴马政府最近警告日本，不要为获得全球市场竞争优势而压低日元汇率。在上周五就全球汇率发布的半年度报告中，美国财政部表示将密切监视日本的经济政策，确保这些政策的目的是促进经济增长、而非压低日元汇率。美国财政部在报告中表示，将继续给日本压力，以避免出现竞争性货币贬值及将汇率目标与竞争优势联系的做法。报告公布后，日元在当天后市清淡的交易中迅即走高，美元一度跌至1美元兑换98.08日元的一周最低水平。

　　美国财政部的报告一直备受市场关注，也令相关国家政府认真对待。这次的报告还点了许多亚洲经济体的名，当然少不了中国。该报告承认自2010年6月以来，中国政府允许人民币兑美元升值10%，而计入通货膨胀的升值幅度高达16%。同时，美国财政部表示中国政府对于人民币汇率的干预已经显著降低。但报告谈到中国汇率政策时，仍然使用了更严厉的措辞，称中国近期重新开始大规模干预汇率的做法令人不安。报告称，虽然人民币币值错配的程度有所降低，但从人民币实际有效汇率的表现来看，人民币汇率依然显著低估。这表示人民币仍应该进一步升值。

　　我以为，奥巴马政府在原则问题上还算明智，即没有将中国列为汇率操纵国（美国财政部上一次将中国列为汇率操纵国是在1994年），这保持了美国财政部近年一直不将中国正式列为汇率操纵国的操作连贯性，而这一操作也是基于一种理性判断，即与其徒劳地将中国列为汇率操纵国，不如鼓励中国政府主动提高汇率灵活性。

　　然而，值得注意的是，近来国际上颇有部分政府和经济学家认为需要有一个真正有权力的组织来负责阻止各国利用汇率获得不公平贸易竞争优势。据《华尔街日报》报道，前美国财政部高级官员、Peterson Institute for International Economics资深研究员Fred Bergsten表示，为避免引发大萧条的汇率冲突而创立的国际体系在应对现代汇率问题时完全失效。第二次世界大战后成立的IMF原本应该是负责监督货币竞争性贬值的机构。但目前IMF能做的仅限于追踪各国政府干预汇率方面的行为，而不具备执法权。IMF审计机构在近期发布的一份报告中对于IMF是否可能过于轻易屈服于大国压力，以及是否能够成为一个公正的汇率问题裁判提出质疑。另外，对于IMF修改后的汇率评估体系，一些经济学家认为外汇干预带来的贸易损失未能得到充分考虑。WTO（世界贸易组织）可能有能力以违反贸易法规为由处罚汇率干预行为，但乔治敦大学法律教授、前美国贸易代表律师Michael Gadbaw表示，WTO可能受到其成员国意见的影响。最后的选择是美国国会通过允许对汇率操纵国实施贸易制裁的法案。不过，美国政府这么做需要考虑重要贸易伙伴的反应，也需要考虑相关法案被签署生效并被美国政府使用后在WTO机制中面临的考验。

　　从以上观点来看，全球经济不振，将汇率问题政治化的思潮仍大有市场，各国均需警惕这一新的政治化倾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