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裕彤长孙：郑志刚的新世界

据《财经天下周刊》报道，作为香港富豪郑裕彤的长孙，郑志刚可以享受很多别人无法想象的事情，当然，他也需要付出的代价，其中之一是，他不能在没有保镖的情况下独自站在街面上。

在2013年福布斯香港富豪排行榜上，郑裕彤以160亿美元的身家排名第四。他创立的新世界集团业务多元，龙头项目是地产，除此之外涵盖酒店、交通运输、基建、零售等领域，周大福珠宝作为新世界集团的控股方，亦属郑裕彤旗下。从一年前开始，郑裕彤淡出，郑志刚行使新世界CEO之职。

“没有那么自由是真的。”郑志刚向《财经天下》周刊承认，“我都会小心一点，不会随便在街上跑来跑去。”他在新世界大厦上班，出入皆有保镖陪伴。大厦门前正是罗大佑歌中那车水马龙的“皇后大道”，这里是摩天大楼云集的中环，香港最显赫的财团差不多都聚于此。

许多集团的掌门人习惯把办公室设在顶楼，但郑家三代的办公室均不在新世界大厦的最高层41层。出于安全考虑，办公室具体位置并不对外公开。大厦有三处电梯入口，前两处可自由同行，第三处通往的28-41层是新世界和周大福所在，入口设有门禁。外人需要登记身份证，并获得接待者确认，才可进入。

同样处于安全考虑，郑志刚不会把采访安排在办公室。放在香港，这或许是可以理解的，2007年，一家台湾财经媒体与李嘉诚部下经过150封邮件往来后，才获准在李嘉诚的办公室专访。

“香港很多富豪都有保镖的，保持派头是一方面，但安全也是重要。有些人甚至弄十几个保镖。”远东集团行政总裁邱达根说。惊天劫案在上世纪的香港屡次发生。李嘉诚长子李泽钜、新鸿基的郭炳湘、华懋集团创始人王德辉等都曾被绑架过。近年来，针对富豪的绑架案虽然在香港几乎匿迹，但让他们心惊的事件，仍然会发生。事关新世界集团最近的一起刑事毁坏案发生在2007年7月，新世界大厦的玻璃门被汽车撞毁，集团旗下的18间分店遭人淋上红白漆油。

然而当160亿美元家产的接班人郑志刚，坐在对面时，所有新闻中香港富豪的那种距离感消失了。他今年34岁，有一张秀气的娃娃脸，语速较快，声音细而柔和，让人甚至感觉他比实际年龄更小。

“你的父辈有没有当过你的面讲到接班的问题，你要怎么怎么样？”《财经天下》周刊记者问他。

“没有。你们看电视剧看得太多了。”他假装沉下脸，撇了撇嘴，然后又笑了。

接班人

无论如何，接班已经在进行。

2012年2月29日，新世界董事会重组，感觉就像接力棒被顺次传递：郑裕彤卸去董事会主席职务，由其长子郑家纯接替，而郑家纯原任的董事总经理一职，转由两人分担，名为“联席总经理”，这是在集团从未出现过的职位。其中一人是郑家纯长子郑志刚。

另一人是54岁的陈观展。他被外界视为将扮演“辅政”角色。郑志刚与陈观展，会根据各自时间去参加不同的会议，有时会一起，“决策方面，同样是一起沟通”。一个微妙的细节是，陈观展并非三朝老臣，他于2011年1 月才加入新世界，此前曾是另一家香港上市公司越秀交通基建的执行董事。对于一个运转了40年的家族主导的集团来说，陈观展作为一个职业经理人，既是外人，又是迟到者。

李嘉诚、李兆基、郭炳湘、郑裕彤家族，被称为香港四大家族。在其他几家或者为“宫廷政变”困扰（郭炳湘被弟弟郭炳江、郭炳联逐出董事会），或者仍处于布局阶段时，郑裕彤的新世界已经完成了新旧过渡。第一上海证券有限公司首席策略师叶尚志认为，郑裕彤的退休，是“对下一代管理能力的正式肯定。”这也意味着，1979年出生的郑志刚成为香港蓝筹企业最年轻的CEO。

换届后的董事局的执行董事平均年龄是50岁，比过去下降了12岁。然而，同时下跌的还有新世界的股价，消息在中午宣布，午后股价便一路大跌近4%。公众对新班底建立信任，需要过程。

接班，一直是家族企业需要面对的难题。那些家族中的长者在残酷的商业世界搏杀，历经过危机与萧条，但唯一对抗不了的，是时间。新世界也曾遭遇过传承之困。

新世界集团于1970年成立，两年后上市，在公众心中，郑裕彤40多年来都是这个集团的灵魂人物。他曾在1989年辞去董事总经理，只留任董事会主席，在当年，这被解读为他选择退出江湖。

郑家纯成为董事总经理后，做了一系列大手笔收购，斥资27.7亿元买入华美达酒店集团（当时是新世界成立以来最大的收购）、与永兴换股收购永安集团等，一年多涉及资金高达68.6亿——要知道1989年底新世界集团的市值是124.7亿。这些举动让新世界债台高筑，到1991年，集团盈利锐减54%，只有5亿元。虽然郑裕彤从未正式宣布过复出，职务也并未发生变动，但传媒注意到，他从此时起，恢复了日常性上班，其后出售资产套现抵债。从此，他一干又是20年。

然而，以郑志刚接班这一年为期，回头看去，新世界并无动荡发生。郑家的财富也由去年的150亿美元变为了160亿。郑志刚承认自己仍然年轻，需要学习。“我会多请教我的爸爸、我的爷爷，他们才是我的字典。”

当年的那场危机，被广泛认为郑家纯的冒进造成的，他的能力也由此一直被诟病。但事实上，郑裕彤在短暂的隐退期间，仍然遥控着新世界。他在1989年6月部署新世界进军内地（他在1994年的访谈中承认），大量投资见效迟缓的基建，股民不能理解，导致股票大跌，1990年市值跌倒香港上市公司的19位。

对于当年孰是孰非，郑志刚认为不能简单的评价，他对《财经天下》周刊说：“你不可能只看一年两年，你要看远一点，你才可以知道收获，只是媒体没有告诉你。如果拉远景到十几年，当时的中国内地投资是对的。”曾有媒体问对他影响最大的人是谁，他说了两个人，爷爷和父亲。

在郑裕彤退休后的日子里，我们无法确知他对集团影响力以及其他成员在决策中的权重，郑志刚似乎也并不愿意透露。“我非常尊重我的爸爸和爷爷。矛盾不是太多，观点不同一定会有的，慢慢可以沟通的。”

乖孩子

除了过于年轻以外，郑志刚看起来是一个让长辈放心的接班人。

他有着符合豪门正统的婚姻。郑志刚在2009年迎娶香港海产大王之女余雅颖，后者毕业于美国哥伦比亚大学，曾任高盛证券及债券执行董事。那时郑志刚仅30岁，比香港男性32岁平均结婚年龄还小了两岁，在绯闻不断的富二代中更是少见。

那场婚礼名流汇聚，奢华至极，耗资1.4亿港元，但很少有人会注意到，婚礼结束3天之后，郑志刚就奔走于香港和内地宣传他主导的购物中心。

如今，他变得更加忙。大年初五（2月14日）他已回到办公室上班。“春节的零售是最重要的，我正在从周大福收集零售的数据。今年我们有9个楼盘在香港要开，除了日常项目细节，还有宏观的策略理念需要想。”

他没有吃早饭的习惯，从上午9点开始工作，晚上七八点离开公司，这段时间内他被几乎被会议占据。曾经，他晚上的时光用于绘画和练习歌剧，但如今这些已经无力顾及了。回到家，他依然需要工作。

在香港，商界与娱乐圈牵连很深，很多商业人物也是狗仔队镜头围捕的对象，包括郑志恒，他是郑志刚的叔叔郑家成长子，与女星的新闻经常见诸报端。但郑志刚是例外。“狗仔队喜欢拍那些有绯闻的，所以也不太会拍他。”他的助理葛德麟说。

“你没有不好的喜好，你怕什么。我每天就是工作回家吃饭，不会喝酒，也不喜欢去兰桂坊，没有时间也没有体力去做这些。”郑志刚说。

旅游是他的爱好，但去年他只休了一次假。看起来，那也很难说是真正意义的度假，因为有半天是用来在工作的。“早上要开电话会议，6个小时时差，我在欧洲10点，香港是下午4点。”

从郑志刚的成长轨迹来看，这是一个典型乖孩子的模板。

“他母亲管他很严的。他从小就是学校里考第一名，画画也很棒。” 香港菁英会荣誉主席洪为民说。郑志刚曾与他在这个社团中共事。

13岁时，郑志刚被送去美国读书，4年后他凭着自己的成绩考入哈佛大学。但让人意外的是，他选择的专业并非与商业有关，而是东亚文学。“我相信人文、历史及所有涉及人生观的东西，需要在年轻时系统学习，这是做事的基础。”相反，他认为资本运作与企业管理等知识，可以在实践中学习，难度不大。

同样是这个原因，大学毕业之后，郑志刚又去了日本，斯坦福大学京都研究中心度过了一年，学习文化艺术，“我感觉我要多了解这个世界。”在那里他学了日语，还写过论文阐释庄子和苏格拉底的哲学相似之处。那段时光里，他简直是个标准的文艺青年，时常在学校旁的寺庙里听悠扬的钟声，一坐就是大半天，“每次钟声敲响，我就感觉有水在心中流动。”

学校生涯结束后，郑志刚并没有回归家族生意。他加入了高盛，负责客户上市，随后又进入瑞士银行，从事投行业务。“你要学习数据、投资。这是种很好的平衡，年轻就是要多试试。”有一次，他两天两夜没睡，做了200个公司的分析报告给客户，对方看到第二页第二行就合上，说“我再看看”。“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你就可以不再努力。”在瑞银和高盛工作的3年之中，他辗转纽约、日本和香港工作。

然而，也是那段时期前后，新世界遭遇低谷。2003年6月，新世界发展被剔出恒生指数，直到两年后走出困境，才被重新纳入。尽管如此，那时父辈不会向他太多提起家族生意，他可以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父亲没有给我建议，他没有说希望我先回来，可能那时候太年轻了。我要非常感谢我的长辈们给我很多自由，去思考和探索。”

2006年，郑志刚主动选择回归新世界，但他并没有留在父亲身边，他看到了一个新的平台：新世界中国地产位于北京的管理中心要进行改革。他去了北京。那有一个400人的团队，他担任决策者副手的角色，“负责献计献策”。

其实这种从中层逐渐成长的路径，并不鲜见。宗庆后的女儿宗馥莉2005年学成回国后，并没有直接进入哇哈哈的决策层，而是集团萧山二号基地管委会主任的助理。

“我感觉这是个学习的好机会，我可以了解内地文化、内地人怎么做事，可以练练我的普通话。内地是个很大的市场，其实没有外人感觉那么复杂。”郑志刚用“每一天都是困难的”，来形容这个开始。

那时，没有太多人会注意到郑志刚的存在。他在北京待了一年，而这段经历也被日后大多数的媒体报道所忽略。2008年出版的《鲨胆大亨郑裕彤传》，认为1977年出生的郑志恒才是郑家接班人，他于2004年已参与新世界地产的项目。书中提及郑志刚仅一句话，还将他大学专业说错了。而他的照片，更是用错成汤臣一品的汤子嘉。

的确，一个尚处于过渡期的低调的乖孩子，一个没有绯闻和惊人之语的富二代，是难以引起关注的。

创业家

对于公众而言，郑志刚为新世界交出的第一份答卷，是领导了新世界百货上市路演。

2007年，新世界百货准备IPO。郑志刚主动请缨，回港加入。这个工作对他来说并不陌生，他在投行里处理的正是此类事务，“我此前几年间积累的知识和经验正好得以发挥。”

也是那时起，郑志刚开始以集团执行董事的身份对外亮相。采访也逐渐多起来，他学着和媒体打交道。“我都会把问题看一遍，想好怎么回答，准备比较充足，好像当是功课去做。”

更大的挑战在于，他需要成为领导者。路演团队年龄多在40岁上下，要比北京团队平均年龄大，他成了其中最小的一个人。“年轻的好处是学习快。沟通没有太多困难。但是人和人到达共融，要让他说真正的想法，是需要时间和默契。”

“Adrian有一种超乎同龄人的成熟。”邱达根评价。郑志刚不认为他的娃娃脸带来了任何困扰，“在工作当中，我所展现的是我的精神年龄。一个人成熟与否，看的不是他的面容。”

那段时间，郑志刚每天的生活除去在天上飞来飞去，就是在世界各地会见各个机构的投资人，足迹遍布美国、日本、新西兰、澳大利亚等。“除去很少的睡觉时间之外，早餐、午餐、晚餐通常也都是和投资人、基金经理一起用餐，和他们沟通路演方面的事情。”他曾在短短一周之内，见了200多个投资人。

2007年7月，新世界百货在港交所挂牌，在2008财年实现营业收入14.89亿港元，比上一财年增长42.3%，此后连续五年被选入“福布斯亚洲200强优秀中小企业。”无疑，上市对于新世界百货的成长，是一个很好的铺垫，郑志刚交出了一张让人满意的成绩单。

但他想为这个家族带来更多，他不甘心只是一个守业者。“如果你只是跟着父辈，你为什么要回来呢？在家族里，为什么不能创业呢？”在采访中，他反复提到“家族创业家”，这是他自己发明的词。

如果说百货路演只是在家族固有版图之中一次替父出征，创立K11艺术购物中心可谓是郑志刚真正的创业。

想法萌生在2008年初。那时郑志刚主导了一次针对新世界百货VIP顾客的调研，他发现很多人在投诉购物中心高度趋同，只是把各种品牌装在一个大建筑里，新一代的VIP更注重空间感、精神领域。他喜欢艺术，就想到可以把艺术的理念放进去，把艺术中心和购物中心结合起来。郑志刚把想法讲给父辈听，获得了赞同。“他们很支持，感觉这是新概念。”他给这个艺术购物中心起名K11，K意味着Kingdom(疆土)，11则是K在字母表里的排位。

K11是一片全新的疆土。郑志刚需要组建一个新的管理团队，而招人是很困难的，要找到又懂艺术又懂零售的人。原新世界的班底只有一两个，大部分人是他新招的，45岁以下，“因为我们的顾客群是25-50岁，所以要懂得他们想要什么。”他亲自负责面试。“团队里的每一个人都我认识，我是创业家嘛，创业家什么都要自己干嘛。”

筹备期间，金融危机爆发，品牌开新店都很谨慎。郑志刚发出了200封邮件邀请商户，并多次出国进行拜访。“新世界百货的资源是在内地，我们在香港零售方面是比较新的，需要重新去打造关系。”当然，他也亲自挑选品牌，“我们不会选商业味道太浓的，我们选有品位、文化的一些品牌。”2009年12月，尖沙咀K11开业时，80%的商户是首次登陆香港的品牌。

在这个购物中心里，长期展示着十三组价值2000 万港元的艺术品，这是郑志刚的收藏，每一层还有18 个本地艺术品的陈列窗，隔段时间会更换。但郑志刚认为艺术并不体现在硬件上，更多是软件的。“你可以看到我们有工作坊、讲座、展览、独立电影节，你还可以参加我们艺术联盟的俱乐部。”

“购物中心总要有些不一样嘛。他说为了艺术，其实是为了生意。”有香港商人告诉我

但在邱达根看来，郑志刚是热爱艺术的，俩人见面时经常聊起。“我喜欢收藏，他喜欢画画多一些。在香港富二代里，像他这样是比较特别的，而且他能把他的爱好，融合到他的生意里。”

葛德麟觉得郑志刚很喜欢和艺术家交朋友，最近他见了生活在北京的80后艺术家赵要。“这和工作无关，他会跟他们聊很久。”

无论如何解读做艺术购物中心的初衷，事实上艺术与商业并不矛盾。3年多来，K11发展了1.8万VIP会员，每月客流量稳定在100万人次以上，2011年的总销售额按年增加了8成。K11在武汉已经落成，上海则在今年5月开幕。郑志刚计划在2018年前，做成19个项目。

郑志刚承认，回头看起来，开设这种传统理念之外的购物中心是一场巨大冒险，尖沙咀K11耗资高达30亿港元。“我非常感谢我父辈给我很大支持，没有他们给我的空间、平台和资源，你根本不可能。”

“他爷爷很喜欢他的，很多事情会抛开他父亲，和他商量。” 洪为民认为，郑裕彤的支持至关重要，而郑志刚迅速的执行力也保证了计划的实施。“他是一个坐言起行的人。”

地产巨子垄断香港财富是不争的事实。历数香港著名的财团，传统地产商占领了九成以上江山。但郑志刚选择了零售，作为他在商业拓展的起点。巧合之处是，他的爷爷郑裕彤，生意也是从零售开始。作为周大福的一名伙计，他娶了老板周至元的女儿，把一家澳门的店面，在70年代变成了香港最大的钻石商。

新老板

成为新世界联席总经理之前，郑志刚已经有所准备。2009年他接触周大福的业务，并领导其品牌改造，2010年开始负责新世界在香港的房地产业务。”每个行业是不同的，但你会发觉，其实思考方式是差不多，都是给顾客做产品。行业的东西不是太难，一两年就可以了解。”

祖辈的习惯在保留。与郑裕彤相似，郑志刚也有巡店的习惯。每个礼拜他都会周大福、购物中心或者房地产楼盘的巡视。

但对于新世界来说，改变已经在发生。

集团此前没有Slogan(口号)，但郑志刚上任后提出了两个。一个是UNITI，代表你 (You)、新世界 (New World)、创新 (Innovation)、信任 (Trust) 和进步 (Improvement)，同时又与Unity（团结）同音。为了推广这个口号，集团还举办了UNITI工作坊，超过百位来自集团不同公司的员工参与。

另一个是One step forward（更进一步）。“每个人要想多一点，你的产品、服务、流程多一步该怎么做。”郑志刚解释道，“就像我接受你采访，我要多一步去想你去怎么处理这个文章，多一步去想你在想什么，不可能只是你问我答。”

“头脑风暴会议”在集团内部开展。郑志刚成立了“创新委员会”，有十几位成员，来自不同公司的不同部门，一个月开一个会，所以周大福、K11、新世界的员工都会出现。会议形式很活泼，每个成员需要在5分钟内展示一个自己认为最有创意的想法。会议无论是主题，还是把不同公司的人召集在一起的这种形式，对于新世界来说，都是新鲜的。

这个会议主要针对零售业，郑志刚认为零售是最需要创意。成员人选都是他决定，唯一的要求是，敢于想象。“实际上我也不会意识他的职位，中高层吧，副经理级也可以。”他认识这些人。“我不是一来就做CEO的，你要记得我是从北京的管理中心副手做起的。”

会议成员不是一成不变。如果郑志刚觉得某个人一段时间内都没有提出有价值的意见，会劝其退出。当然，这和业绩考核无关。他的父亲郑家纯也不会参加。

读书会也在推广，但并不频密，也非强势，更多是一种文化倡议。据葛德麟介绍，头脑风暴和读书会其实已经做了两三年了，但之前都是从K11开始，止于K11内部，现在得以在更大的领域推进。

葛德麟于两年前加入郑志刚的秘书办公室，后者也是郑志刚提出设立的，此前集团内部并无这个设置，连郑家纯也没有。秘书办公室统筹郑志刚的工作，发给他的媒体专访邀约，也由其而非集团公关部门负责。

与香港很多商界人物不同，郑志刚并不排斥专访。“为什么要排斥呢？我也不会担心我说错话。因为我是做实事的。哪句话你是吹的，你当然担心别人怎么去炒作。”他在去年接收了三四个深度专访。

从穿衣风格来看，他与他的长辈截然不同。他的父亲郑家纯常年西装革履，但郑志刚穿得更像一个艺术家。据葛德麟观察，郑志刚即使穿衬衣，从来不是常规的那种白色，很多是带格子的，显得很时尚，而且他很少打领带。“平时见客人我也是这样，为什么要穿西装？”尊重不一定是从穿衣上，而是你的说话。”郑志刚说。

郑志刚希望推广一种没有层级感的轻松的管理关系。至少从多数员工对他的称呼来说，这一点实现了，他们直称他的英文名字：Adrian。“对于郑家其他人，一般来说我们还是以郑先生称呼比较适合。但是Adrian就是比较特别，听起来很亲切，距离也近了。”葛德麟说。

这种称呼会更进一步，在某些时候，有些人会用A称呼郑志刚，当然不是当着他的面。他听说后去问为什么，同事告诉他，因为Adrian太难读了，A简单。

“我不会觉得被冒犯了。而且我想到，我写电邮的时候，我永远在落款称呼自己是A的。”郑志刚说。

在洪为民看来，郑志刚身上有一种傲气。“香港其他的富二代，他可能都瞧不上的。这种傲气，对一个生意人来说，未必是好事。他还没有经过大风浪。”

没错，他还未遭遇挫败，他还不像他的爷爷那样为更多人所知，因为他还年轻。但对于老人执政的香港商界来说，他的出现，有着某种破局意义，能否成为示范，还有待时间的考量。郑志刚的新世界，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