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没“摸”到彩虹但还有星空

我的家乡 云南大理

2月13日，大理市区兴盛大桥边，市民在西洱河中游泳，远处是野鸭在戏水。 早报记者 李伟 图

我和伙伴们兴奋坏了，踩着地洼里的雨水，到操场上“摸”彩虹。真的是触摸，彩虹一端飘在学校操场上，一端则稳稳当当挂在天上。

我的家乡是云南大理，一个因山清水秀而被人记住传颂的小城。

春节回乡的第一天，刚离开机场，就看到一架底部悬挂深色大桶的直升机，盘旋在洱海上空。生活的经验提醒我，可能有火事发生。果然，在2月6日下午，大理市下关镇黄家村发生了森林火情。根据当地媒体的报道，火事持续了近40个小时才基本得到控制，过火面积超过了700亩，至少有2000多名人员参与灭火。

尽管火势凶猛，但山林环抱中的大理并没有出现烟尘污染，天空依然蓝得通透，空气依旧清新舒畅。

仰望家乡星空看得出神

生于斯长于斯，我对故乡大理空气的滋养与清新，有着深刻的记忆。小时候，每次遇到阵雨天气，总能见到彩虹。印象最深的一次，是小学四年级和伙伴们“摸”彩虹。

那天下午放学遇到阵雨，和小伙伴们在教室楼下的杂货铺避雨。半个小时里，雨水淅淅沥沥下个不停，直到一道弯弯的半截彩虹，悄悄从学校操场上升起，阵雨才停了下来。

我和伙伴们兴奋坏了，踩着地洼里的雨水，到操场上“摸”彩虹。真的是触摸，彩虹一端飘在学校操场上，一端则稳稳当当挂在天上，距离近到我们可以伸手去触碰彩虹的色彩。当然，彩虹毕竟是无法触碰到的，有的伙伴有些失望，就原地起跳，吐出舌头，想去尝尝这五彩的花纹，会不会有糖果的味道。

这段记忆是如此的美好，以至于我每次和旁人说起此事，总换回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这是真的吗？当然是真的，大理的空气中尘埃较少，露水多的时候，阳光折射出彩虹就是寻常的事情。我母亲告诉我，她小时候在山间劈柴，还没到下雨，树林泉眼边就是一道道弯弯的彩虹，颜色深得像一幅画。

今年回家，因为干旱少雨，我遗憾没能再见一次平地出彩虹的美景。但夜里在院子里散步，偶然一抬头，所有遗憾就烟消云散了。

除了彩虹，大理还有星空。

因为恰逢年初，天上挂的是上蛾眉月，星星很容易抢走了月亮的光彩，缀满了整个夜空。仰头看着夜空，忽然回忆起，自己上一次看星空看得这么出神，还是十四五岁的光景。那时我与同学结伴在当地医学院的球场跑步，结束后，四个男孩躺倒在球场边茂盛的青草丛里，看着星空发呆。

仰望星空，确实容易让人沉思和冥想，我开始问自己，已经多久没有抬起过头，看看夜色里的星星？从赴粤求学，到抵沪工作，十多年里确实很少能见到夜色里的星星。我似乎渐渐熟悉了一个华灯璀璨、川流不息的人造城市夜景，而不是一片由低矮平房和翠拔苍树支撑起来的璀璨群星。

于是我又开始继续问自己，我们究竟期许什么样的生活？追求什么样的发展？

尚无空气污染切肤之痛

2009年，当我第一次拜访复旦大学环境科学与工程系教授庄国顺时，我本人对PM2.5也只是懵懵懂懂。当时的庄教授，正为研究项目不被关注和重视，感到为难。他告诉我，国内许多城市的决策者更关注水体的污染，而非空气。“他们认为，中国主要的污染是水污染，空气问题感受不深。”庄国顺告诉我。

那一次采访，当我把稿子采写完成后，同事间曾有过一次小范围的讨论，主题是PM2.5是否值得用报纸一个版面的体量去关注和报道。这样的讨论，放在今天是不可想象的，因为不少媒体正在用大量的版面和人力去关注PM2.5，舆论和受众都在关心空气污染问题。我把这种变化视作一种进步，因为过去，我们没有发现问题，而现在我们正在想办法解决问题。毕竟，直面问题才是破解问题的基本前提和保障。

不过，就在我对沿海发达城市环境保护前景保持乐观时，像故乡大理这样的中西部城市，却让我感到担忧。因为，当东部发达城市集体陷入雾霾困境时，中西部的城市并没有真正感受到切肤之痛，它们可能还像过去的东部城市一样，对空气污染重视不足。

一份大理白族自治州环境监察支队的论文《大理市环境质量现状及生态城市建设对策》显示，从1999年到2006年间，只有两年监测点空气质量达到国际一级标准，其余6年均徘徊在二级标准范围。

当然，用国家一级标准来衡量要求一个城市，似乎有些牵强。但这毕竟是一个因为山清水秀而被人记住传颂的小城，一个有彩虹和星空的地方。上述论文认为工业和汽车保有量是影响大理地区空气质量的主要因素。

来自大理公安局交警支队的统计，截至2011年底，大理机动车保有量达60.4万辆，机动车驾驶人达53.6万人。2009年至2011年，该地区新增机动车23万辆、驾驶人14万人，平均每年新增机动车7.7万辆、驾驶人4.7万人。这一数据带来的最直观感受，是近几年每次回家，我都要为市区的交通拥堵感到担忧和无奈。大理市公安局负责人透露，市区高峰时段的拥堵持续时间已扩展到1至2小时，最拥堵路段的平均车速仅为20公里/小时，甚至下降为12公里/小时。该负责人表示，从2011年开始，大理交通已“跑步”进入拥堵期。

根据复旦大学庄国顺教授的研究，机动车尾气是PM2.5的主要来源之一，而交通拥堵期间汽油的不完全燃烧和排放，更会产生大量的空气细微颗粒物。大理环保局数据显示，2011年该地区机动车61万辆，总颗粒物排放量达到0.14万吨，氮氧化物排放量1.41万吨，一氧化碳排放量7.43万吨。

得益于三江并流地带的区域优势，大理地区常年风力强劲，其风力资源更是成为“风花雪月”四景之一。强劲的风力确保了颗粒物的扩散，也让大理在机动车快速发展背后，依然守着一份难得的蓝天白云。但是，上天的馈赠总难一劳永逸，大理在破解完洱海水体污染后，依然面临着严峻的环境保护压力。

但愿，我们的下一代人，不会因为我们对物质的追求，而失去了“触摸”彩虹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