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舟评论】铁道部改革：市场化与法治化

每年春运，火车票都是当仁不让的热点，给媒体提供了多少话题！截至2013年1月，火车票价已18年未变。在这18年间，许多明星恋爱、劈腿的绯闻都轮番上演几回了，大家对姜你军、蒜你狠之流也习以为常了，只有不变的火车票价，你买或不买，它都在那里。这是一个中国式的爱情故事。

不过，时间还是改变了一些东西。最起码，民众对市场的认同加深了。且以2013年互联网购票为例。事件一，因帮农民工网络代购火车票、每张收取10元，佛山一对黄牛夫妇被刑拘。但网上同情居多，盖农民工不擅长网络抢票，总不能剥夺他们求助的权利吧？事件二，许多浏览器推出抢票插件，其中猎豹的抢票神器被叫停。有人说，这对不会使用的农民工不公平。但大家体验到插件节约购票时间、提高命中概率，有这等好处，哪能挡得住？黄牛和抢票插件等均是在火车票价格管制之下的必然现象，既然大家不再支持以新的管制来应对，那做减法的价格改革也就顺理成章了。

政府与民众都好心：让农民工买到低价火车票回家过年。但随着经济与技术的发展，低价票的政策初衷与实际结果越来越背离。在早些年农民工收入和时间价值较低时，排队买票的或以农民工居多。但这些年农民工工资涨得厉害，送快递、装潢等工种月入过万早非神话，在春节前后，他们还会临时涨薪，时间价值会更高。此外，这一两年电话及网络购票日益成为主流，农民工哪竞争得过会使用电话拨号器与抢票插件的白领？这是说，为了真正的农民工享受低价票的福利，就必须刷新补贴方式，价格改革也就呼之欲出了。

在这样的背景下，取消对火车票延续了18年之久的价格管制，让票价随行就市，就有了现实的必要性和可行性，这是铁道部改革的突破口。对农民工，可采取符合经济规律的补贴方式：农民工在春节后回到工作地，凭来回车票向当地政府部门或铁路管理部门报销补贴差价，同一企业的员工可委托企业集体办理。这样，补贴的效率和普通客运的效率会双双提升。

火车票价格改革的意义还不止于此。在价格管制之下，铁路系统的企业本性是不会变的。既然普通客运有价管，那就把运力更多地向普通货运倾斜，就把资源更多投入到高铁客运上，并减少同一线路的普通客运班次，以避开价管。这意味着，取消价格管制，有助于铁路系统消除目前扭曲的资源配置，让乘客有更多的选择。

在推进价格改革之下，铁路系统就可正名为企业。在2013年1月17日全国铁路工作会议上，铁道部长盛光祖表示，2013年是“大力实施运输组织改革年，推动铁路全方位走向市场”，“大力实施体制机制转换年，推动铁路实现可持续发展”，彰显政企分开的决心。目前，对铁道部要不要拆分、怎么拆分，官方和学界或有不同的方案，但在推动铁路系统像电信系统和四大国有银行那样完成股份化改造并上市上，意见是高度一致的。

因为铁路系统亦政府亦企业的现状，是不可持续的。日前爆出，刘志军任铁道部长时，给所有的铁路局局长在北京购置了一套房子，均为大户型，用公帑买属下的忠诚，以把铁道部变成其独立王国。在铁路系统上市以后，这一套就行不通了。第一，市场化，央企的经营管理要接受股东与市场的监督；第二，法治化，全国人大及常委会代表民众对央企运营的监管必然会做实。这样，央企职业经理人化公为私和对高管私相授受就会变得不容易。

如果说铁路系统被赋予定价权、改制为央企是市场化，是“放”，那么对其高管任免和员工薪酬的决定权与监督权上收与统一到全国人大及常委会，就是法治化，是“收”，这一点适用于所有央企。盖央企坐收权力垄断租金，有把租金自肥和内部人员上下一体均沾的激励，要从成本上约束央企很难，从员工薪酬上约束是可取的途径。

目前亏损累累的铁路系统制定了2020年员工收入倍增计划，已连续三年加薪，台面理由是铁路员工相对于其他央企收入较低，但有没有与民企的同等岗位相比较？上市央企问题更严重。日前国资委的一位副主任喊冤：垄断央企员工收入高，国资委管不了。韩国也有国企，但员工收入比市场上同等岗位要低，理由是他们竞争压力小、职业稳定好。

把铁路系统等央企员工薪酬的决定权和监督权上收后，全国人大及常委会可制定原则框架：垄断央企员工收入不得高于民企同等岗位；如果央企员工收入已远远高于民企同等岗位的市场价，就应减薪，至少要冻结薪水，直到民企同等岗位薪资赶上来；如果央企亏损，其员工不得涨薪和发花红，必要时也要像亏损民企那样减薪和裁员。

不仅铁路系统要市场化和法治化，其他已上市的央企也是如此：定价权和经营权该下放就下放，高管任免和员工薪酬决定权该上收就上收。这样的央企和国企，才不致成为优化收入分配的障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