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奈儿的自由与颠世的时尚

尚·路易·弗蒙再次策展“文化香奈儿”系列，康朋街31号背后的故事，双C小黑裙5号香水与香奈儿的爱情

理财周报记者 林虹/文

一个阴沉的午后，巴黎的夜色被细雨迷蒙的薄暮笼罩。康朋街31号，香奈儿寓所，在满墙的书籍、18世纪初的中国乌木漆面屏风和镜子的客厅中，香奈儿女士倚靠在躺椅上，夹着烟，眼神却飘往远方。

76年后，9500公里之遥的广州，著名的时尚摄影师霍斯特在1937年拍摄的这帧照片，安放在广州大剧院实验剧场昏暗的玻璃橱窗中时，仍旧引来阵阵嘘叹。它被看做香奈儿女士崇尚自由的象征。

而与之交相辉映的，是悬挂在康朋街寓所中一幅萨尔瓦多·达利的画作，一株单独的麦穗竖立在红木漆面的桌面上。遗世独立的香奈儿。

这些珍贵的作品出现在1月15日CHANEL举办的“文化香奈儿《一幅布景与五幕传奇》”展览上。展览以毕加索在1924年为芭蕾舞剧《蓝色列车》绘制的巨幅布景为灵感，“以大海为背景，两名半裸的女子自由欢乐地奔跑着，双臂高举。这样的‘形象’，这样的创作默契，无不使人联想起香奈儿的精神”，策展人尚·路易·弗蒙如是说。在这部由尚·考克多构思剧本，达律斯·米尧创作配乐，亨利·劳伦斯负责舞台设计，毕加索负责布景，迪亚吉列夫领导俄罗斯芭蕾舞团演出的舞剧中，香奈儿女士为其设计了演出服装。

双C与卑微的过去

在Coco之前，她叫Gabrielle。

她的出身比乡下木匠路易·威登更加卑微。1883年，法国卢瓦尔河畔的索米尔，病恹恹的母亲和花花公子父亲生下了3个女儿，香奈儿是其中之一。11岁时随着母亲的去世，她和姐妹们被父亲丢在了奥巴辛修道院。

香奈儿女士很少提及这段往事。“和那些艺术家一样，对于嘉柏丽尔·香奈儿而言，创作意味着摘除、删减、触碰隐藏的一面。但是，在更深层的意义上，她也是在删去生命中的遗憾、童年挥之不去的阴影，以及那些潜藏在她回忆深处的人们”，尚·路易·弗蒙做出了如此的解读。

事实确是如此。那座西都会教堂的窗户上没有任何具体的形象，但教堂窗玻璃线条却组成了各式几何图案，相互交织的弧线和圆环，与后来香奈儿标志性的双C图案如出一辙。奥巴辛的走廊上铺设着排列错综复杂的马赛克，数以千计的卵石组合出的图案，包括无数星辰和一个月亮，主教冠和马耳他十字，八个花瓣的花，这些在香奈儿礼服上的绣线和珠饰，钻石珠宝的星形图案，无一不能看出马赛克图案的影子。

香奈儿18岁被送到天主教寄宿学校，在那儿她跟着修女们学会了缝纫。她傍晚常常在城里一家夜总会唱歌给驻军大兵听，《谁看见了可可》是她的招牌歌曲，她每次一唱，大兵们就喊“可可！”从此，这便成了她的昵称。

小黑裙的爱情

香奈儿之前，男性们操纵着女性的服装世界，他们把自己对女性美的苛刻要求和理解体现在无处不在的束缚设计上。于是才有了《乱世佳人》中黑人女仆帮费雯丽勒腰身的一幕。

当时的名流华服繁琐至极，勒18寸的腰身，捆上重重的马甲，层层叠叠的蕾丝，光滑的丝绸，布满全身的累赘饰品，裙边在地上拖曳。

香奈儿曾驳斥当时风头正劲的时装设计师博赫：“你设计的衣服并不是根据女人本身的需求设计的，而是根据你想让她们穿上什么而设计的。”

香奈儿挥起剪刀，剪开束胸，拿掉帽子上恶俗的羽毛，用棉布制作出既舒适又行动便捷的套装。她解放了女人，她让女人的身体得到喘气和呼吸。“女人不应该是服装的奴隶”，香奈儿曾如是宣称。格子，马裤，海军服，小西装。香奈儿的服饰里没有艳丽的色彩，也不需要任何华丽的配饰。

“自由的能量，令女性得以‘呼吸’，‘行动’，‘爱’，‘梦想’，然后，‘创造’出属于自己的生活”，尚·路易·弗蒙说，本次展览中的五幕传奇也正是通过这五个方面来展示香奈儿女士。

在香奈儿看来，时尚的目的在于舒适与爱。她坦言“一个不被爱的女人是失败的”。爱，在香奈儿的创造中占据了沉重的戏份。马球选手阿瑟·鲍伊·卡佩尔是香奈儿人生的分水岭，在他的帮助下，香奈儿有了自己的首家女帽店，并在短短8年间，将店面开到了康朋街31号。

在展览现场，可以看到香奈儿女士当年为纪念他们的爱情所设计的运动服，上面刺绣了一个经典的图案，一位娇娆的女士与一位男士两眼对望深情缠绕，这位男士的形象则是人面马身。

亦师亦友亦兄亦父，也是她此生最爱的男人。这是香奈儿对鲍伊的评价。他死去的时候，她说：我要让全世界的女人为你穿上黑衣。

鲍伊死后，香奈儿设计了一袭黑裙，它看上去简洁优雅又合身，黑色中国绉绸面料，纤细的袖子，搭配一串白色珍珠项链。在展览现场展出的1926年美国版《Vogue》可以看到，当时刊登了一幅关于香奈儿设计的插图，并且宣称：“这就是署名香奈儿的‘福特’”。从此，这种代表服丧的颜色变成了对雅致的颂扬，世间的女人们穿着小黑裙，出现在墓园以外。

5号香水的灵魂轨迹

“把香水喷在那些可能会被亲吻的地方。过度使用香水的女人是没有前途的，因为她只会让朋友和仰慕者不舒服。”香奈儿的这段话被皮埃尔·戈兰引用在《香奈儿时代》里。

5号香水是一个神话性的存在，它在上世纪20年代被创立，时至今日，配方亘古未变，也成为了年轻香水师嗅觉测试的标准。香奈儿集团美容产品的大部分利润也来自“5号香水”，据说，全世界每天每30秒就会卖掉一瓶5号香水。

玛丽莲·梦露宣称，她只穿“5号香水”睡觉。在展览现场所看到的，即是1959年被纽约当代美术馆列为永久收藏的“5号香水”瓶子。

而香奈儿后半生，也与这瓶著名香水交织一起，与香奈儿集团现任掌门维特海姆家族在香水上的诉讼让她筋疲力尽。

1920年，香奈儿的俄罗斯情人狄米崔大公介绍了恩尼斯·鲍给她认识，鲍曾是俄罗斯沙皇的宫廷调香师。

在此之前，香水主要是单一的花香，被装在奢侈的瓶子里。香奈儿认为这过于单调，“我希望香水里包含了一切香味”。在鲍的实验室里，香奈儿闻到了她要的味道。鲍将他调配出来的混合物拿给香奈儿，她选了第五种，取名“5号香水”。

在展览现场，晶莹剔透的橱窗中竖列着一排金色的5号。最初的那瓶5号，瓶中的金色液体早已在岁月的催促中挥发殆尽。5号香水的成分大约有80多种，89年前香奈儿在鲍的实验室中喷洒时是这样，现在还是。

它的神奇力量在于，它身上灵魂的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