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丹曾在多次采访中提到李娜和姚明,带着遗憾——遗憾的是,中国运动员真正走上职业道路的只有他们两个人。 (CFP/图)
编者按:
我们盘点这一年来为拥有一个更美好中国而付出过的人,他们通过自己的坚守和努力,让他们的梦想,成为中国梦的一部分。中国梦需要伟大文学塑造民族灵魂,于是我们收获莫言;中国梦需要能激励一代人的偶像,于是我们收获林丹和刘洋。他们都是中国梦的兑现者,也是让中国梦这个大词变得有质感的人。
他们的梦想,是过去一百多年来民族梦想的延续或实现。莫言在斯德哥尔摩的白领结,让我们想起重置民族灵魂的鲁迅、胡适;实现了航海、航天“更深、更高”的科技团队,让我们想起为中国带来近代技术,但错把“天朝梦”当中国梦而梦碎甲午的曾国藩、李鸿章;我们缅怀革故鼎新的孙中山、毛泽东,也缅怀推进改革的邓小平、习仲勋。因为怀念他们,便是怀念中国梦走过的每一步的筚路蓝缕与不懈不止。
伦敦奥运后,林丹给自己布置了比金牌重要得多的任务:代表羽毛球、发展羽毛球;雷声拿更多的时间在北大听传播、经济和艺术课,他想用所学更好地推广花剑。这是从对荣耀的追求到对事业的梦想的转变,更是中国男人在运动精神上的真正体现。
2012年奥运会开始前半年,林丹自己去了一趟伦敦。劳伦斯奖组委会邀请他参加颁奖典礼,虽然他并没有获得任何提名。“这次明明没得奖啊,为什么要来?”有人问他。林丹沉默半晌,把耳朵侧过去,佯装没听清:“啊?什么?”
在中国无人不识林丹,他的竞技水平、健康外形和富有魅力的性格,让他成为国民宠儿。但这个能吸引13亿人目光的明星来到伦敦,就像是一个东南亚藤球明星到了中国。
典礼的现场短片提到博尔特百米的速度是9秒6左右;德约科维奇能够打出的网球时速是201公里;F1的时速是321公里。林丹感到非常不舒服:“他们不知道羽毛球是全世界球类运动速度最快的。”林丹的杀球时速,可以超过400公里。
“我拿过这个项目上所有的世界冠军,我不会比其他任何领域的优秀运动员差。但在劳伦斯,我发现没有人知道羽毛球是什么东西。”林丹说。他到劳伦斯去,不代表个人,不代表国家羽毛球队,而是“代表这项运动”、推广它,这是去伦敦前就想好的。
那次典礼,李娜入围了“最佳突破奖”。伦敦奥运会后,林丹曾在多次采访中提到李娜和姚明,带着遗憾——遗憾的是,中国运动员真正走上职业道路的,“只有他们两个”。
“回头想,为什么他们能够职业化?一个很大的原因是依托于他们的运动本身。羽毛球不像网球、篮球,它还没有成为国际运动。”林丹对南方周末记者说,“让世界上更多人喜欢羽毛球,这才是最重要的。如果还停留在拿金牌上,我们就太狭隘了。”
对金牌的反思,始于北京奥运后。那之前,2004年雅典奥运会上他第一轮就败下阵来,奥运金牌就像块心病。
2008年夺冠,他被安排参加了“奥运冠军港澳行”——国家体育总局每届奥运会后组织的例行活动。几天里,林丹签名签到“看到人多的地方就想躲”;他想去海洋公园、迪士尼,可走到哪儿都“被围观”。
但林丹没有被自己的荣耀光环眩晕,他思考的是:“北京奥运中国席卷了51枚金牌,真正被人记住的又有多少?”
四年后,第一次参加“港澳行”的伦敦奥运男子花剑冠军雷声也被吓到了:“媒体天天追着你,很难受,感觉不能犯错误,精神上压力好大。”几天下来,雷声觉得自己瘦了好几斤——要知道,几个月前,即使在他就读的北京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也没几个人认识他——尽管他几乎是这个学院里最积极的学生之一。
雷声是那种真正在过校园生活的运动员,他每天往返于西五环的训练基地和北大之间,出勤率却比一般学生还高。他会和同学们一起郊游,也会像别人一样去其他学院“蹭课”。他“蹭”过的课包括《艺术概论》、《中国古代官僚政治》,还有周其仁的《新制度经济学》。
读书让雷声有种“茅塞顿开”感,训练时遇到的瓶颈,有时在课堂上“灵光一现”就悟到了。他在欧洲和许多花剑运动员打过交道,他们也代表国家出战,平时却都是“业余选手”,练击剑的目的更多是为了读更好的大学。在花剑的老家法国,雷声发现原来击剑根本不是光靠技巧打赢对手,而是“绅士文化”:“很多比赛办得像舞会,打完以后,一人一小杯红酒,大家边聊边喝”。雷声喜欢那种“真正的”击剑氛围。
11岁那年,雷声选择练习花剑,同时放弃了游泳。原因很简单:冬天游泳训练太冷了。但孙杨忍受住了,澳大利亚黄金海岸海风吹得刺骨,1.96米的小伙子孙杨最怕从水池里跳出来上洗手间,“太痛苦了”。
那些时光里,最令孙杨振奋的莫过于教练丹尼斯在水下将他的手热情一握,那意味着他的训练令丹尼斯满意。丹尼斯曾亲手调教了张琳和刘子歌,他最著名的弟子是哈克特——孙杨的偶像之一,1500米自由泳世界纪录长达十年的保持者。在2011年上海世锦赛,这个纪录被孙杨打破了。
伦敦奥运会,孙杨包揽了400米和1500米自由泳的冠军,又一次把自己曾经模仿的对象朴泰桓甩在了身后。
奥运结束,9月份天津大运会和12月海埂训练基地两次与媒体的冲突,使“耍大牌”、“爆粗口”和“萌”一起,成了与孙杨最紧密的三个关联词。孙杨想要一支自己的经纪团队,应付那些让他们母子手足无措的采访请求和负面公关,像李娜和姚明那样。
但泳管中心不是网管中心,他们认为孙杨的训练和生活,还是由泳管中心自己来操办比较好。即便争取到最大的自由度,“杨之队”也只能像刘翔的“翔之队”,而不是“姚之队”。
雷声还有一年毕业,他打算继续读研,也练剑。恰好四年时间,又是里约奥运。无意中,他为自己铺好的路子,有别于过去大多数退役后经商、转做教练的奥运冠军。
他曾和队友为宝马代言,那时他关注的是:“制作一个广告需要哪几方合作?怎么做?”这是他在北大的专业课程。以后,他想做的事情之一是,靠自己的传播学背景,在中国推广花剑。
伦敦奥运会卫冕,林丹给自己放了个长假。他的确打算2016年再到里约去,但这已经不是他的梦想,他给了自己比拿金牌重要得多的任务:代表一项运动,推广和发展一项运动。他告诉记者,他现在的梦想是:“在有限的时间里,多和球迷、喜欢羽毛球的青少年在一起,给他们带来更多鼓励。”——这和伦敦奥运会的宗旨不谋而合:激励一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