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际投行纷纷大幅裁员 伦敦金融城成重灾区

10月30日，飓风“桑迪”席卷美国东海岸，就在同一天，瑞银集团伦敦办公室也应景地进行了飓风式的大裁员，前一天还正常上班的员工突然发现自己的门卡已经失效，并收到一封信告知他们开始了“特别假期”，直到公司有进一步的通知。这封信里还警告这些员工，在“特别假期”期间，不准踏足公司地界一步，也不准借瑞银的名义与任何客户往来。

在Twitter上，瑞银一下子成了最为热门的话题。英国《每日电讯报》当天对此事的报道则用了一个有意思的标题：进不了公司大门，瑞银伦敦员工涌向酒吧。

“瘦身”计划相继浮出

交易员们一般上班都很早，7点多到公司实属正常，而伦敦深秋的早晨，寒气依然在空气里飘荡，不肯散去。不能进公司，又不想不明不白地回家，万般无奈之下，这些冻得瑟瑟发抖的交易员只得到公司附近的一个酒吧去打发时间。说来也巧，UBS大楼边上正好有一家早上8点就开门的酒吧，于是那天早上，这家酒吧就成了UBS交易员们买酒聊天发牢骚的地方。当UBS大裁员的消息在几十分钟内传遍金融城后，甚至还有金融猎头闻讯赶来酒吧收取简历。这种情况，在2008年9月雷曼兄弟倒闭后还不曾出现过。

瑞银集团10月30日公布三季报时宣布，在2015年前裁员1万人，这是2008年金融危机爆发以来的最大裁员举措之一。

瑞银的裁员源自它正在进行的结构性改革。四年前雷曼兄弟轰然倒下，投行业务所面临的风险一夜之间暴露在了阳光底下，越发严格的监管是必走之途，这给各大投行施了紧箍咒。人们也开始重新讨论拆分银行的传统业务部门和投行部门，这逐渐成为银行业改革的方向之一，而英国政府对这一趋势持赞同态度。

瑞银集团这次顺应潮流走出了尝试性的一步，所裁减的一万人中大部分就来自于投行部门。瑞银首席执行官塞尔吉奥·埃尔默蒂（Sergio Ermotti）制定的发展战略是，削减麻烦不断的投行业务，将重点放在全球财富管理和国内零售银行业务。事实上，瑞银之前还考虑过将投行部门完全关闭。而伦敦作为全球金融中心，这里的银行家们掌握着近一半的欧洲投资银行业务。立誓缩减投行业务的瑞银集团这次自然把裁员的快刀落在了伦敦员工身上，这里有超过1000名的瑞银员工将会失去工作。

也难怪银行家、交易员们开始紧张。UBS当天宣布的裁员人数是一万，虽然是在未来三年内逐步完成，却已经是这几年来金融城宣布的最大数目的裁员。UBS的“难兄难弟”、瑞士另一家大银行瑞士信贷银行（Credit Suisse）去年曾宣布裁员3500人，当时已经是个令人震惊的数字，然而有知情人士透露，瑞信正在考虑继续削减约20亿瑞士法郎（合21亿美元）的成本。若此消息属实，那么瑞信再裁掉2000人也不奇怪。

与此同时，随着各家银行三季报的陆续出炉，更多的欧洲金融机构的“瘦身”计划也相继浮出水面，尽管一些大型银行的业绩显示其投行业务的复苏要明显好于传统业务，但不少银行意识到大势不可违，因此裁员时依然拿投行部门开刀。就在瑞银把员工们挡在大门外的同一天，德意志银行也宣布，将裁减1993名员工，尽管德意志银行投行业务三季度增长65%，那些最先卷铺盖回家的员工还是来自于这里。荷兰国际集团发布三季报后也表示，将在旗下投资银行部门裁员1000人。

英国本地的金融机构也没能幸免。苏格兰皇家银行在今年年初就宣布，计划未来三年裁员3500人，公司旗下的投行业务年初已宣告待价而沽。而巴克莱银行也在10月下旬公布，将在欧非中东证券部门中裁员近10%。

英国著名智库经济与商业研究中心（CEBR）在分析金融机构大裁员的原因时提到，整体经济萎靡造成的交易量下降，以及商业活动陷入低潮带来的兼并收购、IPO等融资活动的停滞，是导致金融机构大裁员的最根本原因。

数据显示，仅2012年初到现在，金融城的股票交易量就下跌了20%，债券交易量下跌了三分之一，就连伦敦一向引以为豪的外汇交易量也下跌了5% （伦敦的外汇交易量已经超过纽约很长时间）。企业融资方面，2012年第三季度，英国国内的兼并收购活动减少了29%，而在伦敦主板市场上，称得上大规模的IPO活动只有一项，就是RBS在欧盟的压力下，剥离旗下的保险业务集团Direct Line并将之上市。换句话说，要没有欧盟介入，今年伦敦主板市场的IPO跟吃了“零蛋”差不多。

在金融城，银行家、交易员们都是靠商业活动和交易量吃饭的。而当他们赖以生存的经济活动陷入低迷时，他们中的很多人也只好走人。

银行一夜之间关闭某个部门的做法毕竟是比较少见的。他们更常用的策略是“新陈代谢”。欧洲知名咨询猎头公司Veni Partners近日发布报告称，为了降低成本，在并购、咨询等其他领域，预计多数银行将趋向雇用薪资较低、资历更年轻的员工。这种业务模式将导致银行业人才流失，但却能产生积极的经济效用。事实上，对于那些刚刚被裁的银行员工来说，如果愿意屈就，或许不难在他处找到一个酬劳较少的岗位。

普华永道伦敦的一位合伙人对此有非常精辟的评论。他说：“投资银行有两种办法来削减他们高昂的人工成本：裁员，或者用低薪的初级员工取代高薪的老员工。”

伦敦金融中心地位受威胁

2008年金融危机以来，伦敦金融业的从业人员规模就在不断下降，但是随着行业环境的持续低迷，恐怕裁员的浪潮还远没有到平息的时候。

CEBR在11月6日发布的一份报告中悲观地预测，伦敦金融城将在2013年继续裁员13000人，2014年虽会有所好转，也只不过是少裁点人而已。届时，金融城员工总数将跌至236494人，为1993年以来的最低点。

这是很可怕的数字。要知道，在金融危机之前的2007年，金融城员工总数达到了354134人的历史最高点，而这个数字到今年只剩下249512人。也就是说，短短五年时间，金融城员工人数减少了近30%。仅此一项，英国政府每年就少收数亿英镑的个人所得税。因此，裁员不仅仅是金融城的坏消息，也是整个英国经济的坏消息。

当前的伦敦，其金融服务公司面临着严格监管，而欧债危机更使得这个老牌金融城雪上加霜。更令人头疼的是，今年英国银行业丑闻频发，严重影响到了伦敦金融城的声誉和当地金融机构的业绩：包括巴克莱在内的多家银行卷入操纵伦敦银行同业拆借利率（LIBOR）丑闻，与此同时汇丰和渣打则面临着洗钱指控。可以说伦敦作为世界金融中心的地位正受到前所未有的威胁。

CEBR最新发布报告指出，一连串的裁员、奖金锐减将使得伦敦把全球金融之都的头衔让位于纽约，而紧随其后的香港将在2015年前把伦敦挤到第三位。美国媒体对此评论认为，这是CEBR自1998年开始做此类调查以来，首次出现伦敦金融地位下降的情况，这反映了经济“向东转移”的趋势。另外，与当前华尔街薪酬反弹形成对比的是，今年伦敦金融行业的年终奖总规模预计将下降到16亿英镑，人均为6400英镑，仅为2008年时的五分之一。

我们不得不承认，银行业——这个英国最大的输出产业以及英国政府12%的税收来源正面临着危险的局面。（来源：陆家嘴杂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