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盛顿邮报》：新闻主播是怎么样炼成的

网易财经3月3日讯 美国很多新闻人都极富传奇色彩，从当今最红的脱口秀名嘴奥普拉，到去年辞世的“美国公众最信任的”CBS的新闻主持沃尔特·克朗凯，他们在公众眼中是真正智慧的代表。 《华盛顿邮报》本期文章向我们介绍了美国首府华盛顿地区的新闻电台WJLA第7频道的王牌主播列昂·哈里斯（Leon Harris）——他的成功历程。

阅读全文如下，原标题：WJLA第7频道将未来押宝于列昂·哈里斯后初见成效（News Man: WJLA Channel 7 bet its future on Leon Harris. Signs are, it's beginning to pay off.） 

列昂·哈里斯站在讲台上，松开了领带，挽起了袖子，面对台下300名安静不下来的高中生。这位第7频道的主播此刻正在乔治王子县的埃莉诺·罗斯福高中里面向青少年谈论安全驾驶问题。

哈里斯对全场的听众说，“不超速行驶”，说起来容易，做起来也一样容易。他声音响亮，并且一如主播时悦耳，“不酒后驾车，也不上醉驾人的车。”

这些孩子尚未反应过来，哈里斯继续说道：“只要多花一秒钟时间想想自己在做什么。你的每一个决定都会带来一连串的后果。”

哈里斯向他的助手使了个眼色。大屏幕上播放了几段视频，每个视频都是关于交通事故的悲惨故事，幸存者追悔莫及，遇难者家属痛哭流涕。最后，这群高中生就给镇住了。

最后，哈里斯：“上车系好安全带，说定了？”

“定了！”这些少年热情地回应道。

“酒后不驾车，也不上醉驾人的车，说定了？”

“定了！”学生们大喊。哈里斯朝他们挥挥手走下讲台，伴随着他们的欢呼呐喊声和掌声，他那长着八字须的嘴角掠过一丝微笑。

这是哈里斯所在的电视台在区域学校中开展的一系列活动之一，很有意义，也办得很好。有人不禁要问：曾经在世界各地报道新闻，前几年被从CNN挖角以帮助WJLA（第7频道）提高收视率的列昂·哈里斯，在这儿干什么呢？

随着活动的开展，这个问题的一个答案一直就“站”在这项活动的幕后。一名WJLA的摄像师录制了讲座全程。等到哈里斯下午5点播报新闻时，电视台会播放一小段他在罗斯福高中演说的实况。实际上青少年并不怎么看当地新闻，但是电视台认为他们的父母可能会看，哪怕是捕捉到孩子们或者这个学校的一个镜头也好。这些家长可能还会打开电视收看电视台的节目，没准儿这些家庭中有一户就是尼尔森公司跟踪的560户之一呢，这看似微不足道，但对电视台有重要的推动作用。

“谁知道呢，”哈里斯随后在停车场里说道。

就这样，列昂·哈里斯都会开着他那部炫目的黑色宝马奔走，要么参加车友会，要么为慈善事业筹款，要么是对“问题”少年循循善诱，一周至少五次。从某种程度上，本地电视新闻台已经沦落到需要挨家挨户进行宣传活动的地步。现如今，电视台无法承受任何的可能观众的流失。

多少年来，曾经给WJLA这样的电视台带来滚滚财源的本地新闻节目如今已是伤痕累累。由于受到观众日渐向网络和其他新闻来源分流这一全国性趋势加强等因素的影响，导致在过去的五年中，华盛顿四大广播电视台的晚间新闻收视率持续下滑。赞助商，尤其是占电视台营业收入三分之一的汽车经销商又因为此次经济萧条受到重创。华盛顿每家电视台都或多或少存在着裁员和削减薪酬的情况。

值此多事之秋，WJLA正指望哈里斯的面孔成为台里新闻节目的“金字招牌”。俗话说的好：看的不是新闻，看的是播新闻的那张脸。2003年，当WJLA从CNN聘请哈里斯担任该台晚间5档和11点档的新闻主播时，电视台的管理层看中的是哈里斯兼具庄重感、亲和力和较好的镜头感。而且哈里斯经验丰富，经过1992年洛杉矶大骚乱和比尔·克林顿总统性丑闻炼就的适合于播报网络新闻的口才。

WJLA属民营的奥尔布里顿传播公司所有，该公司旗下还有第8有线新闻频道以及政客报。奥尔布里顿传播公司总裁弗雷德·雷恩表示：“有些市场的新闻播报选美皇后就能担当。但是在华盛顿这儿，客户对新闻播报有更高的期望。我们需要压的住阵势的主播，所以我们请了列昂。”

综合各方面因素来看，奥尔布里顿公司对哈里斯的信任开始取得回报。他就职之后，WJLA的新闻节目收视率就从第三上升到第二名，仅次于常年收视冠军、华盛顿广播公司（WRC）第4频道的吉姆·万斯，牢牢占据亚军的位置。雷恩和公司其他领导层成员还指出，时间在也哈里斯这一边。哈里斯现年48岁，比其他竞争对手都要年轻好几十岁。万斯已经68岁，WJLA的戈登·皮特森也已经73岁，华盛顿的老招牌莫琳·班扬现年65岁。

因此WJLA打算内定哈里斯为下一代主播接班人。在这家电视台的纸质广告上，哈里斯直视摄像机，表情真挚。他的头像旁边是一个单词：“信任”。弗雷德·雷恩说，用不了几年，哈里斯在本地主播中将无人能及。

问题在于，本地新闻能撑的了那么久吗？

***

关于列昂·哈里斯的，每个认识他的人都会说法类似这样的话：台上怎么播，台下怎么活。他的朋友是这么说的，连他的老板、同事以及前任同事也这么评价。

作出这一评价的当然还包括他的发妻道恩·哈里斯。他们虽然结婚23年，但是在一起的时间却已经有30年。她说：“他是那种表里如一的人。有些人在镜头前面的表现给人感觉可以和大家同吃一桌饭、共饮一杯酒。其实他们现实生活中做不到。但是哈里斯却能。”

这或许是哈里斯成为主持人最佳人选的原因。当主持人绝不是朗读新闻稿那么简单。班扬说，观众倾向于把本地新闻主持人看成邻居和朋友。她从1973年起几乎一直在华盛顿担当主播，自称是哈里斯的“老大姐”。她说：“坐在摄像机前就忘了自己是谁的人会心跳过快猝死。如果主持人私下里不可一世，在屏幕上却还不得不装出一副样子，那他或她得注意自己的血压。观众希望看到主持人跟去加油和逛超市的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以前哈里斯从来没想过要干电视这一行，甚至连当记者的念头都没有。从许多方面来看，他当主持人纯粹是误打误撞。

他从小生长在阿克龙，位于俄亥俄州的西部荒野，在家中五个孩子当中排行老二，妈妈洛琳是户主。哈里斯五岁的时候父母离婚了，哈里斯童年的大部分时光是又当哥又当爸，把他的两个弟弟，马库斯和杰里拉扯大。马库斯和杰里分别比哈里斯小将近一岁和2岁。他的母亲在一家保险公司当出纳，家庭生活困苦。哈里斯回忆当年的情景说，许多时候，他们的晚餐仅有脆玉米片和桃子。杰里·哈里斯记得他哥哥从很早的时候就表现的严肃且公事公办。他说：“我觉得他就是我爸的替身。”

哈里斯的父亲，老列昂·哈里斯时不时地在其童年生活中现身，但从来没啥好事。老列昂街坊上的私交好友都称他为“牛魔王”，意思是说他横行霸道。他还会威胁家人说，自己交了见钱眼开、气量狭小的作奸犯科之辈，正打算去会会。牛魔王哈里斯也是阿克龙派出所的常客，他曾经因为动手打人、家庭暴力和携带毒品被捕过十几次。

哈里斯记得有一次他父亲出手太重，把他母亲的锁骨都打断了。不过他记不太清了。等一下，他说，表现的像一位专业的新闻主持人，然后打电话给他的妈妈以验证此事。

在电话的另一头，洛琳把伤势说了出来：她说自己被打断了一根锁骨还有三根肋骨。那个时候她刚好怀上了杰里，完全没有办法带孩子。哈里斯的姑姑和奶奶照看了他们兄弟好几个月。半年过后，洛琳和丈夫又打了起来，连睡衣也来不及换就逃出了家。孩子们不得不继续暂住在爷爷奶奶家，直到三年后他们的母亲离婚。

牛魔王哈里斯在孩子们的童年中仍然阴魂不散。列昂记得有一回，老列昂显然是喝醉了酒，扬言要把大儿子杀掉。杰里回忆道，他父亲甚至还打算将自己的孩子招募到贩毒集团中去。然而由于这些孩子成了和母亲一样坚定的五旬节派信徒，他没有得逞。

哈里斯从来不和他父亲说话。从1986年以来他也只和父亲见了四次面，其中一次还是偶然遇上的。道恩和列昂的两个孩子，18岁的达人和16岁的劳人，也几乎不认识自己的爷爷，他只在15年前见过他们一面。

列昂深信自己从父亲那里受到了某种负面影响。他说：“如果说我有什么愿望的话，我希望他变成一个完全相反的人。每当我走到人生的十字路口，我就会对自己说：他会怎么做呢？然后我就作出完全相反的抉择。”

哈里斯停顿了一下，继续回忆说：“在那样的环境中成长，你有两种选择：要么成为真正的男人，要么成为像他一样。我倾尽全力不要像他那样。”

对哈里斯影响最大的男人——“我的楷模”——是詹姆斯·纳什，他的外公。纳什曾经是传统的全黑人学校西弗吉尼亚大学的四项运动明星，毕业后成为一名化学家和阿克龙的民权运动领袖。纳什和他的妻子玛格里特帮助抚养哈里斯兄弟；在列昂童年的时候，收留了他们两年时间。他于列昂12那年去世。

哈里斯和弟弟们同住在纳什夫妇家里的卧室小阁楼上，每天晚上他都会考虑自己未来。他会想像自己将来长大以后住在砖瓦房子里，车行道上停着自己的车，家里后院有一个游泳池，还种着树等等。他想像将来自己会拎着个手提包去上班，脸上留着小胡子。他幻想能像《家有仙妻》里的男主角达林·史蒂芬斯一样，将来有一天娶到像萨曼莎这样的“神仙老婆”。达林拎着个手提包，“人人都称赞他的学识渊博”。

哈里斯在男孩时代的幻想最令人称奇的是现在已经非常接近实现。他和道恩现住在宽敞明亮的砖瓦大宅里，离波多马克河的艾文奈尔县俱乐部不远；他家的后院有一个游泳池和半场篮球场。道恩当然没有什么法力，不过他们确实照那部情景喜剧的人物设定给儿子起名叫达人。

哈里斯还有一项童年梦想是成为运动明星，为的是有朝一日能洗刷父亲的名字所带来的屈辱。因为他父亲的名字有时候会出现在报纸的拘捕记录上。哈里斯身强力壮（他16岁开始练习举重，至今从未间断过）。虽然只有5英尺9英寸高，但是他却可以灌篮。可惜他高二和高三的时候膝盖接连受伤，使他失去了在篮球或足球场上续写辉煌的机会。不过后来他全身心地投入到对知识和艺术追求当中。他吹长号、博览群书并且率队参加高中知识竞赛。

最终他领取全国绩优奖学金考入俄亥俄大学。在大学时代，哈里斯参加了学校的演讲与辩论队。他的朋友十分不解。其中一位朋友告诉他：“黑人不发表演讲。”但是他发表了。哈里斯所在的队最后取得全国演讲辩论赛第四名。

1982年5月，哈里斯职业生涯的转折点到了。当时巧舌如簧的企业家泰德·特纳刚刚成立了一家有线电视网，即今天的CNN。当时哈里斯参加了特纳的一次演讲。在演讲中特纳谈到通讯卫星对电视产生的变革。哈里斯震惊了。他渴望加入到这一趋势中来。

一名学校官员安排他到CNN总部亚特兰大实习。随后哈里斯成了一名初级研究人员和新潮编辑学徒。那年秋天和他在一个隔间办公的还有一个年轻的记者，名叫凯蒂·考里克（后来的CBS主播——译者注）。几个月之后他毕业了，CNN给他安排了一份摄像师的工作，每小时报酬4.15美元。

这位雄心勃勃的年轻人很快就更换了岗位，成了卫星信号操作员。最后，哈里斯升到团队第二号人物的位置，接手的是诸如选举日报道这样的重大新闻。海湾战争打响之前，他为支付砍伐树木的费用竟然和沙特皇室的成员讨价还价起来，因为这些树阻碍了CNN从宰赫兰反馈信号。他又从中学到了销售、会计和管理。这时哈里斯能够看出，自己已经进入特纳媒体帝国的高层。

然而，1991年，当华盛顿的通讯公司—— 通讯卫星公司尝试从CNN挖走哈里斯时，他的职业生涯突然来了个急转弯。当时的CNN总裁汤姆·约翰逊考虑再三。哈里斯回忆，当时约翰逊是这么说的：“我们要给你安排一份新工作。”

这份工作就是直播节目，担任新主持人。经过几个月的准备，哈里斯于1992年上镜。那一天他记的很清楚，是2月8日，当时是播报一分钟的 “插播新闻”，用于报道海湾战争的实时战况。他上手很快。到五月，他被提拔担任早间新闻主持人。

在随后的十二年时间中，哈里斯成了CNN的台柱子。这一段时间几乎所有重大突发新闻的头条都由他主播：对世界贸易中心大楼的第一次和第二次攻击、俄克拉荷马市政大楼爆炸、 O·J·辛普森审判和洛杉矶暴动、校园枪击案、气象灾难、莫尼卡·莱温斯基丑闻以及随后的总统弹劾案。

哈里斯在压力面前表现很好——冷静、镇定、专业。他以前在大学演讲队里的经历成了救急法宝，不过他也不是无备而来。他说：“新闻本身就是一种表演。但你也要了解前因后果。你不能一上镜头就说‘伊查克·罗布－宾’（指以色列前总理拉宾，曾致力于中东和平，后被极端分子暗杀——译者注）。不必解释就应该知道穆斯林游击队员是些什么人。”

正如新闻本身令人不能自拔，随着2002年美国的战争阴云开始在中东上空密布，哈里斯也开始日理万机。哈里斯现在成了名声在外的主持人，全国各地的电视台纷纷邀请他加盟，其中就包括WJLA。他拒绝了，希望CNN能够给他安排采访伊拉克战争的机会。“哈里斯回忆说： “当时人手普遍紧张，我希望帮大家一把。我希望大家明白我不仅仅会插播新闻。”

但是CNN并没有这么考虑。战争爆发后，哈里斯成了插播王，连续数小时不间断地插播一分钟战况新闻。他开始计数，他一共连续不断地插播了34天。

哈里斯给他的代理打电话。

他说：“显然，他们并不认为我的水平已经达到我认为能够的标准。我很沮丧，我只想被当作大人看待。可能是我职业生涯的缘故，他们并不觉得我真的能胜任记者的工作。我觉得他们当我是好人，团队合作者，但是我并没有成长为新闻方面的人才……我要是还不走，我就感觉长不大。”

***

这是一个周三的午后，还有几个小时哈里斯就要作为共同主持人在他当天的首档电视节目里亮相了。他正坐在自己那间朴实无华的玻璃办公室里，他的办公室紧挨WJLA电视台的新闻编辑室，编辑室蜿蜒排布着一些桌子和小房间，编辑室位于Rosslyn区的一幢写字楼里，离波托马克河只隔着几条街区。时间临近下午5点，编辑室一派忙碌的景象。

哈里斯的语气如往常一样和蔼可亲：“要是哪天我中了乐透大奖，我能从Allbrittons手中买下第七频道，我会设四个新闻调查部门。我们将不断挖掘！干一番前无古人的事业！”

这个新闻企业愿景令哈里斯热血沸腾，他捶着桌子说：“人们会说‘离了第七频道可怎么活啊！’。能看到这一幕该多棒啊！”

不过哈里斯很清楚这只是个白日梦。

WJLA以前也有一个新闻调查部门，不过在2009年早些时候为减少开支，新闻编辑室解聘了26名员工，新闻调查部门也随之被一并撤销了。WJLA的竞争对手（第四、第五和第九频道）在当时采取的措施也并无二致，他们不仅解聘新闻员工还联合组建了新闻采访队伍以报道常规新闻事件，如新闻发布会和听证会。

第四和第九频道还协商制定了新的联合合同，新合同打破了此前僵硬死板的新闻工作规则。在老体制里，各部门之间互不干涉，摄影师专管摄影，而编辑则只管编辑。不过时至今日，一些员工已变成了“多面手”，他们能够独揽以前需要一群人才能处理的工作。比如第四频道主持人温蒂·瑞格现在能够用一台手持摄像机来拍摄自己的专题节目。她说：“我们正处在新闻行业大调整之中，做着事半功倍的新闻报道……作为一个风雨飘摇行业中的一名老兵，我愈发变得屈服于现实：要么适应，要么被淘汰。”

“事半功倍”是指在如今的新闻广播时段日益缺乏深度新闻报道，却大量充斥着犯罪、天气、健康和花边新闻——所有这些花钱最少却能牢牢吸引观众眼球的新闻节目。Allbritton总裁弗瑞德·奈安说，在互联网和500家电视台出现之前，电视新闻业风光无限还没进入衰退期的日子里，一家电视台即使在三家电视台里排名垫底也能赚到大把的银子。不过当时代不允许三家或第四家电视台同时存在的时候，整个行业将变成两强相争。“未来会出现一家具有统治地位的电视台，然后会有一家具替代性电视台对其进行制约。而其他电视台则会发现与其自己费工夫制作新闻，还不如重播那两家电视台的新闻盈利高。”

据美国赫福斯特拉大学教授罗伯特·帕勃对电视新闻编辑室的调查显示，全美有222家电视台 不再执着于自己制作新闻。这些工作都被外包给所在城市的其他电视台，其为各电视台供应了大部分或是全部的夜间时段新闻。

华盛顿特区的电视台还不在此列——至少现在还不是。

Allbritton公司已计划通过合并旗下两家新闻台（WJLA和新闻8频道）的网站来扩充其当地新闻报道的覆盖范围并共享某些新闻内容。Allbritton公司还雇佣了前华盛顿邮报网站的编辑吉姆·布拉蒂来主导合并后网站的运营，并极力拉拢当地网民。

镜头转向Rosslyn，夜色渐浓，哈里斯正在准备当天晚上11点的最后一档新闻节目。新闻编辑室几乎空无一人，像一间图书馆一样安静。看起来整个电视台只剩下哈里斯、他的搭档卡洛琳·莱德丝，以及制片人麦克·弗里德里奇和布里·霍尔。

尽管哈里斯偶尔会被外派出去做特别报道，不过通常主播是不会参与到新闻报道、编辑和制作这些日常工作中去的。作为新闻广播的中心人物，哈里斯一天中大部分时间都花在演播即将播出的新闻节目，录制将在新闻播出之前播放的短广告。

而剩下的时间则用作准备工作。哈里斯会阅读报纸，并在互联网上浏览可能成为新闻报道一部分的传闻轶事。他还会与电视台经理和新闻导播比尔·罗德，以及弗里德里奇和霍尔这些制片人会面以使自己尽快熟悉电视台的“新闻节目单”。哈里斯有时得在镜头前做即兴演说，不过他说的大部分台词都是已经准备好的。

今晚的节目单再典型不过了，节目开场将是一张有关天气的新闻素材——强风刮断了几根电线——然后道格·希尔会上场做一段简短的天气预报（天气方面的新闻历来是抓收视率的重头戏，这也是为什么今晚希尔将在不到30分钟里两次出场的原因）。

剩下的节目则有起有伏。在天气播报之后，哈里斯会让莱德丝上台做阿富汗战事八周年纪念的相关报道。其间会略带提及国会的医改辩论，以及一份民众对甲流疫苗态度的最新民意调查。然后哈里斯将转入对一起父亲溺死孩子案最新进展的报道，接着是一则在一起12岁谋杀犯案件中找到监控录像的报道。

跟天气一样，犯罪事件也是电视台新闻节目中的重要组成部分。哈里斯有时会对这些平淡无奇的新闻感到恼火，他说他有时会质疑电视台为什么要播这些鸡毛蒜皮的新闻。“我会说，‘你们这些家伙可别让我念什么当红明星的约会习惯’，观众会因此而厌恶我的。”

有时哈里斯会问自己如果有选择的机会，自己是否还会加入这个行业，答案是不会。

他预言：“在这个行业里将会出现很多庸才。工作越来越多，干事的人却越来越少。做好一件事变得越来越困难，而回报却没有变化。能让你长期投身于这一行业的动因在哪儿？我真看不到。”

他认为与新闻行业的经济情况一并发生改变的是新闻的定义：“满眼皆是娱乐新闻。CNN的头牌主持人是谁？是主持‘The Mole’节目（游戏真人秀）的那个家伙。所有主持人都在翻来覆去地播着同种类型的节目。一段新闻播六分钟？省省吧。就算现在在发生一次卢旺达事件，我们也不会去报道。新闻播报不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了。你不再是那个为了满足人们对信息的渴望而冲在第一线的新闻尖兵，你不再是人们关注的焦点。关注我们的是什么人 呢？五角大楼的人！白宫的人！我们在做一些让你感觉很重要的事情。我觉得我在这方面越来越得心应手了，因为这很重要。我觉得我有幸能搭上这般车是得到了老天的眷顾。不过在很多方面看来，我正代表着一个时代的终结。”

回到演播厅，在蒂姆·布兰特做体育报道和道格·希尔做天气预报之前，卡洛琳·莱德丝正在读最后一条新闻。这条新闻是当地新闻的收官菜，是人们上床睡觉之前的小插曲。新闻的主人公是一条经过坐便训练的猫，在哈里斯的注视下和莱德丝的播报中，第七频道开始播出一段画面粗糙的家庭录像剪辑，画面上是一只蹲坐在马桶上的猫。

当华盛顿特区电视台11月份排名在感恩节前夕发布后，能笑得出的电视台寥寥无几。第四频道一如既往地占据头名，哈里斯和WJLA排名第二，第五和第九频道紧随其后。

然后从大环境看，整个行业则一片萧条。电视总收视率再次下降，这次下降的更为剧烈。与一年前相比，有五分之一的观众已停止收看电视节目。电视观众总数则是自尼尔森四年前开始采用更新、更准确的电子监测手段统计收视人数以来的最低点。

这些数据表明一幅两台对垒的局面正不可遏止地逐渐成为现实。

如果人们看的不是新闻，而是播新闻的那张脸——这句话是真的，那么从今天算起，列昂·哈里斯可能还能在主持人的位子上再坐个20年。不过哈里斯明白在一个每月都得与麻烦打交道的行业里，他不仅需要变得更好，还需要足够的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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