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三代吴强(化名)今年大学刚毕业,热衷于动漫事业。4日晚上,爷爷又和他“谈话”,劝他早点放弃外面的工作,回来继承家业。爷爷的话引起吴强极大反感,居然冲到厨房拿起菜刀,砍下自己左手的四节手指。
吴强断指的消息叠加了数重热点新闻的因素:断指足够血腥,又与孙中界断指揭露“钓钩”黑幕相似,富三代的身份惹人艳羡,拒绝继承家业特立独行,所以成为热点新闻毫不奇怪。不过在我看来,吴强的个体困境在中国当前的环境下,一点也不稀奇。
几乎所有的传统国家,都不是直接面对个体,而是面对部落、家庭。中国特别明显,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许多在今天看来政府理所当然应该干预的家庭内部事务,例如家庭暴力、虐杀婴儿,在古代官府一般是不干预的。即便到了今天,仍然是夫妻共同持有家庭财产,不作特别声明的话,一般不明确到个人。换句话说,传统政府相对于现代国家对个人权利保护不够。由于这个原因,传统社会中的个人对家庭或家族的依赖性比较大。
个人对家庭的依赖性有个好处是能够持续激励个人积累财富。对于富豪们来说,其所掌握的财富也许一辈子消耗不完,但是将事业传子传孙的使命感,让他们停不下创富的步伐。孙子不愿继承家业,吴强爷爷的创富努力变得没有意义。我相信这对他的刺激是非常大的,等于孙子否定了他的人生观。
但是个人对家庭的依赖有个很大的弊病,使人的选择范围变狭窄了。财富并不能让人幸福和快乐,乞丐可能比富豪更幸福,但是没有人羡慕乞丐多过羡慕富豪,因为富豪只要捐完财富就可以变成乞丐,乞丐变成富豪的却机会渺茫。所以说财富可以等效于选择能力的多寡。当吴强爷爷的成就需要得到孙子认可,当吴强需要从父辈那里继承家业,这其实是一种富贵中的贫困——他们在财富传承方面没有选择。
富不过三代,似乎只是富人的责任,其实主要是制度局限所造成。克服富贵中的贫困现象,是社会发展到一定程度都要面临的问题。跨过这个门槛就进入现代社会,没有跨过这个门槛就仍然是个传统社会。保障个人权利,尤其是保障个人财产权,是必由之路。具体到富豪家庭财富传承的问题上来,其实就是金融市场开放问题。如果吴强爷爷的企业是家公众上市公司的话,爷爷的继承人焦虑应该不会那么强。上市公司不难持续经营,股权今后很容易变现交给孙子投资他自己热爱的事业。光苏州就有十多万富豪,可惜中国只有证监会一条上市的独木桥。
限制金融业发展,等于限制财富积累。放纵金融欺诈,等于放纵打家劫舍。孙中界断指捅破上海“钓钩”黑幕,吴强断指能打破金融垄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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