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视帝国的崩塌

乐视的海水与火焰:是被巨浪吞没还是把海洋煮沸?

撰文:陈姿羊、胡崇源 编辑:赵妍

这是2016年11月乐视债务危机爆发之际,贾跃亭首个公开内部信的主题。现在这个问题也许有了答案。

乐视网是贾跃亭乐视帝国的起点,它脱胎于贾跃亭创立的北京西伯尔通信科技有限公司(下称“西伯尔通信”)的一个流媒体部门。2010年乐视网在A股上市,被誉为“A股网络视频第一股”,曾在二级市场备受追捧。有了乐视网的加持,贾跃亭主导的乐视版图规模迅速膨胀,并在2015年正式形成了七大生态的庞大规模。

但一切都在2016年11月戛然而止。因拖欠供应商欠款而引发的系列财务问题,如云霄飞车般速度到达顶峰的乐视帝国迅速分崩离析。

而由危机爆发前回溯至乐视网的首个高峰——登陆A股市场,短短6年时间中,处于辉煌之中乐视曾蒙眼狂奔。

根据网易「清流」工作室不完全统计,6年间,乐视七大生态已发生、正在发生或宣称将要发生的投资总额超过700亿元。但这其中,除了已经上市的乐视网,其他大部分生态都未实现盈利。

乐视帝国是如何从巅峰滑落谷底,七大生态的泡沫又为何破灭? 这要回到最初来寻找答案。

乐视网的黄金时代

2004年是整个故事的起点。

这一年,在北京建国门外大街的中环世贸中心的写字楼内,贾跃亭成立了乐视网的前身“乐视移动传媒科技(北京)有限公司”(注:以下均统称为“乐视网”)。这家公司由西伯尔通信的流媒体部门演变而来。西伯尔通信由贾跃亭成立于2003年,是一家通讯及无线互联网行业公司。2007年由西伯尔通信而来的Sinotel Technologies在新加坡主办上市,并于2015年宣布退市。

视网从事的是当时风头正旺的视频服务。设立之初,乐视网以“无线流媒体平台与管理系统V1.0”为基础开发出视频运营平台,主要应用于手机电视领域。由于当时国内3G通信正式商用未在预期时间内顺利推出,2006年底,乐视网进行了业务发展方向的调整,开发并引入P2P技术完成了 “流媒体平台及管理系统V2.0” ,将其应用于互联网视频和手机电视领域。

2007年,互联网视频服务业务成为乐视网发展的重点

此后,乐视网低价购买了大量的电影电视剧版权,这些版权为乐视网未来的发展作下了铺垫。在招股书中乐视网这样说:“内容资源是网络视频服务行业向用户提供服务的重要前提。经过多年积累,公司在内容数量、质量和采购渠道等方面均具有突出优势。

2010年6月,乐视网IPO申请通过审核。根据招股书数据显示,2007年至2009年,乐视网分别实现营收3691.63万元、7360.71万元和1.46亿元,获得净利润1468.35万元、3025.47万元和4447.82万元。在当时视频网站普遍尚未盈利的情况下,乐视网至少在财务报表上实现了盈利。

两个月后,乐视网成功上市,成为“A股网络视频第一股”。此后,乐视股价一路高企。在2014年10月到2015年6月的那场牛市中,乐视网股价从2014年12月23日低谷时的28.2元,攀升至2015年5月12日的最高点179.03元,上涨幅度高达535%。

“乐视网刚上市的时候被看作创业板标兵来扶持,股价表现非常强劲,一度成为创业板市值之王。所以当时在二级市场上,乐视网对于投资者很有吸引力的。”中南财经政法大学产业升级与区域金融研究员李虹含对网易「清流」工作室表示。

李虹含认为,乐视网当时股价的走高可以归结于两个方面:第一,贾跃亭擅长营销,能精准追踪当时市场热点。“可以看到乐视网当时不少对外投资都跟时下热点相结合”。第二,在上市后乐视网亦推出了包括乐视超级电视等在内在当时口碑较好的产品。

不过,让乐视网走向巅峰这场IPO,在7年之后却陷入了造假迷雾。2017年10月31日,《财经》杂志报道称“因乐视网IPO财务造假发审委多人被抓,最终名单超10人”。在该篇报道称,乐视网“是中国视频行业第一股,上市交易价格超过发行定价60%,接近47元。当时,乐视网在国内网站流量排名远远落后于其他公司,随后迅速反超,并成为创业板龙头股票。”

蒙眼狂奔的七大生态

有着传统晋商基因又带着理想主义色彩的贾跃亭,没有安于现状。他有着更大的野心:乐视七大生态。

根据贾跃亭的构想,乐视七大生态包括:互联网及乐视云、内容、大屏(超级电视)、手机、体育、汽车、和乐视金融。其中上市体系“乐视网”包含了互联网及云、内容、大屏三大子生态;手机、体育、汽车和乐视金融这四大生态则构成了乐视非上市体系(LeEco)。

从时间上看,2013年之前的乐视还是个纯粹的视频网站,主要包括互联网和内容(自制剧等)两大板块。2013年7月,乐视推出超级电视,并自此开始了各个生态版图开辟。

2014年1月,乐视云成立,成为提供视频云计算服务的公司;

2014年3月,乐视体育在乐视网体育频道的基础上正式成立,由单一的视频媒体网站的业务形态,发展为基于“IP运营+内容平台+智能化+互联网服务”的全产业链体育生态型公司;

2014年7月,乐视与北汽集团共同投资美国电动汽车公司Atieva,并公开表示已在硅谷组建了研发团队,全面筹划汽车业务;

2015年4月,在立项一年后,乐视手机乐1系列三块产品面世;

2015年8月,乐视金融成立。

在2015年12月的一次的论坛中,乐视网副董事长刘弘如是介绍了乐视生态:乐视生态是通过产业链垂直整合和跨产业价值链重构所打造的“平台+内容+终端+应用”的开放闭环的完整生态系统。

不过,直到现在,乐视生态所谓的开放闭环的完整生态系统,也鲜少有人可以清晰解读。外界更多地把这个“完整的生态系统”看成一个通过关联交易把上市公司和非上市公司业务捆绑一起的发展模式。

但跟乐视网一样,被贾跃亭不厌其烦多次提及的乐视生态,也曾一度受到外界追捧。

根据乐视网2013年年报显示,乐视超级电视推出当年,销量超过了30万台。2015年,乐视方面就宣称超级电视年内销量完成了300万台、乐视超级手机年内销量完成400万台。

乐视体育则被称为乐视生态中发展最好的板块之一,2015年5月13日,乐视体育完成8亿元的A及A+轮融资,公司估值为28亿元。2016年4月12日,乐视体育宣布获80亿元B轮融资,公司估值约215亿元。

至于最受贾跃亭重视的乐视汽车生态,成立之初不仅投资了美国电动汽车公司Atieva(后更名为“Lucid Motors”)、还宣布在浙江德清、天津等地建设乐视汽车产业园。

七大生态短暂的繁华景象可能得益于乐视这些年的慷慨投资。

根据网易「清流」工作室统计,自乐视网上市至乐视体系债务危机爆发时,乐视体系当时已发生、正在发生或宣称将要发生的投资总额超过700亿元。

其中,乐视网自上市以来的多笔收购,总计134.51亿元;而乐视汽车在两年内先后投资控股易到用车、宣布筹建浙江省德清县乐视超级汽车生态体验园等,共计约250亿元;除此之外,还有乐视体育的版权购买、乐视金融的新沃财险投资等。

在那段美好时光中,擅长营销的贾跃亭偏爱通过频繁的发布会向外宣传乐视的生态概念。因为月均一到两场的发布会频率,乐视一度被戏称为“PPT”公司。一乐视影业员工曾回忆,2015年到2016年上半年几乎都在加班,为一场场发布会作准备。甚至有过在发布会前整个部门在酒店封闭式加班的景象。

“当时真的财大气粗”。一曾2016年上半年参加过多场乐视发布会的行业人士对网易「清流」工作室感慨,“一个月至少一次发布会,甚至连‘乐视商城’改版都能开一场发布会,去了才知道其实就是乐视商城换了一个名字”。

这位行业人士指出,中小型发布会活动加后期传播一般花费在七十到八十万之间,而乐视常在大型体育场举办的发布会活动经费可能会在几百万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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