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计划生育全面放开在望 如何走出人口困局?)
从二孩放开的效果来看,生育率的上升并不如人意。事实上,目前中国各行各业似乎普遍忽略了对母亲的条件改善;对于80后、90后的年轻妈妈们来说,就业歧视、医护水平都是隐形的“生育成本”。
8月27日的人大常委会上,民法典各分编草案提请审议,其中计划生育的有关内容不再保留,意味着如果2020年3月十三届全国人大三次会议顺利通过这一草案,届时计划生育将全面放开。
但全面放开计划生育仅仅是一个起点。从二孩放开的效果来看,生育率的上升并不如人意。2015年全面二孩开放后,2016年的出生人口攀至2000年以来最高,但2017年即回落63万人至1723万人,当年人口出生率、自然增长率均回落。二孩放开更像是一次性兑现的人口利好。
想要鼓励生育,政策的努力方向,应该在于尽可能降低生育成本,减少因经济或医疗困难而被迫放弃生子的情况。对“母亲”的关注,是其中关键而又被广泛忽视的一部分。
2015年全面二孩开放后,婴幼儿产品的蓬勃程度远超母亲市场。但事实上,想要生育率得到有效提高,仅仅发展新生儿市场还不够。分娩女性的对应产品、福利、政策也应该跟随到位,才能让有意生育的家庭不至于却步现实压力。
从目前的市场聚焦来看,“母婴市场”重心仍然在“婴”不在“母”。但事实上,目前“母亲”群体的主流已经是80后甚至90后,年轻的妈妈们拥有更高的教育水平,更强的自我意识,她们的角色也不再局限于家庭,相比于上一辈人有了更多的事业追求和自我提升需要。
就业成本也是女性不愿生育的重要原因之一。子女出生后,相当一部分女性在回归工作后无法回到原有的职位高度。
“年轻妈妈”还是更加独立自主的女性
对女性消费市场通常的理解是,女性在开始养育子女,尤其是二孩之后,她们会更多地将精力和金钱倾注于子女,同时减少自身的关注。
但这在千禧一代身上出现了变化。将近六成的年轻妈妈表示,为人母并没有让她们放弃自己的爱好。年轻妈妈比她们的上一辈,更多地关注自我提升与价值。28-38岁的妈妈在时尚服饰方面的开支,远高出其他年龄段。
年轻妈妈不但是电商主要的使用群体,更是中国女性消费绝对的主力,她们的消费支出比女性平均消费水平高出了40%。
而且,中国今天的职场妈妈在家庭中的经济地位已经有了明显上升。智联招聘、宝宝树、中国与全球化智库(CCG)今年5月发布的报告显示,家庭收入占比在30%-50%区间内的职场妈妈,明显多于职场女性平均水平;很大一部分职场妈妈的家庭收入贡献超过了50%,是家庭收入的主要来源。
来源:2018年职场妈妈生存状况调查报告
新一代“妈妈”对自身的关注明显上升,从孕期内的合理营养补充,健身课程,到产后的体形恢复、产后抑郁症的预防,乃至更长远的再就业教育,都给中国女性的医疗个护市场提供了显著的发展空间。
舒适度更高的个护产品也有更广阔的发展空间。卫生棉条在中国的使用率仅有2%,而美国的使用率高达60%。
中国女性的就业环境仍然有提升空间
以典型的“人口危机大本营”日本为例,与媒体普遍渲染的出生率危机不同的是,2006年以来,该国的总和生育率一直在缓慢复苏。
来源:世界银行
出生率反映新生人口不同的是,而总和生育率则衡量育龄妇女一生中的平均生育数量。“晚婚晚育”可能是这种复苏的原因之一:即使实际生育被推迟,夫妇最终生育的子女依然会被纳入生育率统计中。
不过,政府创造的适合“晚育”的环境同样不容忽视。自1989年生育率创下“1.57危机”、意识到生育危机以来,日本近30年的鼓励生育史,明显地体现出从集中幼儿养育、青少年成长,逐渐过渡到创造更加“生育友好”的工作环境,并保护妇女的就业。
日本政府在2015年设立了一系列更具体的目标,希望能有效消除用工环境中的性别歧视。其中包括,到2020年,男性休产假的比例提高到80%,休最长产假(一年)的比例提高到13%(2013年仅有2%);女性在首次生育后能保有原有岗位的比例提升至55%,2010年这一比例仅有38%。
对于中国来说,女性就业的难题仍然是有待解决的问题。企业用工的性别歧视普遍存在,而全面放开二孩以后,对于性别歧视上升的担忧不绝于耳。更长的产假,使得女性在企业雇佣员工时竞争力更加不如同等条件下的男性;而婚育阶段被迫失去晋升机会,也是女性巨大的生育成本之一。
来源:2018年职场妈妈生存状况调查报告
智联招聘、宝宝树、CCG今年5月的报告还显示,在升职阻碍方面,职场妈妈对“处在婚育阶段,被动失去晋升”和“照顾家庭分散精力”的感受更为强烈,高于整体职场女性。
相比其他亚洲国家,中国妇女的劳动参与率要更高一些,但近年来下降趋势明显,女性正在逐渐离开就业市场。
数据来源:世界银行
更广泛的政策空间
鼓励生育,为有意生育的人群创造一个合适的环境,“母亲”方面的发力除去上述经济领域以外,政府在女性医护方面的宣传和扶持都有待提高。如果计划生育全面放开,这不但为已婚夫妇对更多子女提供了医疗保障,也能提振育龄未婚公民的生育信心。
以人类乳头瘤病毒(HPV)疫苗为例,中国适龄接种该疫苗的年轻人对其了解,有科普宣传的作用,也与宫颈癌年轻化、发达经济体相关技术的成熟有关。而“去香港打疫苗”现象化相当一段时间后,中国才开始加紧四价HPV疫苗的审批,并将九价疫苗也提上日程。
除去食药监局已经启动的药品审查加速以外,卫生健康机构的宣传依然大有可为。同样以HPV疫苗为例,接触相关信息的年轻人,消息渠道多数需要通过非官方的科普网站,或是社交媒体上来自三甲医院的意见领袖,
更不必提广泛被忽视的妇科检查。21岁起至少每年进行一次的宫颈脱落细胞图片检查,完全可以自查而预防乳腺癌的乳房检查,在中国女性中的普及程度远没有想象的那样高。进一步推开来说,长期缺位的性别教育也不能只依赖父母。这些社会贡献并不一定直接影响生育水平,但这些都是生育的“隐性成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