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瑞沃能身陷债务危机 挥泪“甩卖”沃特玛

经济观察报 记者 黄一帆 王方 身陷债务危机的坚瑞沃能（300116.SZ）被迫正在通过变卖资产的方式来渡过难关。

7月12日，坚瑞沃能公告称，由于公司目前已经出现债务逾期的情况，面临债权人的权利主张，公司自筹资金解决困难较大。目前，各中介机构正在进行日常性相关工作，进展缓慢。此外，公司尚未与潜在战略投资者签署正式的合作协议。记者了解到，公司与东风和中车都曾有过接触。

记者独家获悉，在两个月前，坚瑞沃能方面曾愿意以130亿整体估值价格出售公司控股权，而目前坚瑞沃能内主要资产就是其全资子公司沃特玛电池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沃特玛”）。根据坚瑞沃能内部预计，所回笼的现金中，需35亿左右，可以使得公司渡过难关，使公司恢复正常。

值得注意的是，“两月前说是130亿整体估值，然后现在已经跌到只有50多亿了，说明公司融资不顺利，没人愿意接盘。”一位新能源动力电池PE投资人士告诉记者。

作为坚瑞沃能的全资子公司，曾跻身于动力电池行业前三之列的沃特玛自2018年以来，业绩大幅下滑，处境略显窘迫。

不过，虽然有诸多新能源企业看中沃特玛内的电芯资产，但显然前述售卖结果管理层未能如愿，公司情况也更显危急。7月5日公告称，公司全资子公司沃特玛拟通过存货销售的方式，将沃特玛的部分资产进行变现，所涉及资产的账面价值约7-8亿元，按照账面价值的2-3折进行处置，变现金额预计不超过1.5亿。其中包括沃特玛电芯与电池组、以及部分库存物料。

根据坚瑞沃能内部团队分析，导致目前情况部分原因在于沃特玛应对国家对电动汽车补贴政策调整的决策判断失误，以及长期采用的短贷长投方式等原因，导致沃特玛当下深陷订单不足、现金流紧张等泥潭之中。

记者多次致电并邮件至坚瑞沃能董秘办，均未能成功接通，截止发稿记者未获回复。

沃特玛困局

2002年，沃特玛在深圳市坪山新区成立，是国内最早成功研发磷酸铁锂新能源汽车动力电池、汽车启动电源、储能系统解决方案并率先实现规模化生产和批量应用的电池企业之一。沃特玛公司的核心产品为磷酸铁锂电池，沃特玛磷酸铁锂电池产能全球排名第一，出货量全球排名第二。2015年，沃特玛净利润达到2.76亿元。

2016年9月，坚瑞沃能以52亿元全资收购沃特玛，溢价约6倍。收购后，坚瑞沃能主营业务从原有的消防设备和消防工程转向了新能源汽车和动力电池。

随后，沃特玛董事长李瑶成为坚瑞沃能的法定代表人，原坚瑞沃能董事长郭鸿宝仍为公司实际控制人。

而沃特玛也成为了坚瑞沃能最大的现金牛。2016年坚瑞沃能营收38.2亿元，同比增长557.03%；净利润为4.25亿元，同比增长1102.98%。2017年上半年，公司实现营业收入60.66亿元，同比增长2618.5%，实现净利润5.58亿元，同比增长43772.27%。曾在较长的一段时间内，沃特玛跻身动力电池行业前三，仅在比亚迪和宁德时代之后。

不过，随着今年年初财务危机曝光，沃特玛几乎一度处于停滞状态，不仅堆积大量存货，更面对着诸多债务和资金问题。据坚瑞沃能5月24日公告，自春节后，因为公司订单减少且存货较大，公司开工率仅20%左右，部分工厂处于停工状态。春节前所有工厂加起来每天可生产300万支电芯，春节后只有60万支电芯/天。

5月19日，多位自称沃特玛员工的网友在深圳政府领导留言板上发帖，称沃特玛拖欠员工3月、4月工资。对此，深圳市政府回复意见称，深圳市坪山区人力资源局已于4月23日下发整改指令书。之后，该局依法对沃特玛进行处罚，并于5月23日再次下发整改指令书。

6月28日，沃特玛张贴在深圳办公室的红头文件通知显示：“为弥补订单不足、资金困难给职工带来的职业发展影响，经公司高层战略研究决定：自2018年7月1日起全体职工放假六个月，期间工资按规定支付、五险一金按规定购买。”

6月29日，坚瑞沃能发布公告回应，证实了该内部文件的存在，并披露此次放假仅限于沃特玛深圳地区的员工，放假人数约500人，主要为后勤行政类及部分一线员工等工厂富余人员。另外，在放假期间，仍有少量一线员工留守，以完成目前现有的订单生产。“沃特玛遇到的困境，主要其实是技术路线决定的。”一位关注动力电池行业PE投资人士告诉记者，“用比较长的趋势来看，磷酸铁锂在动力电池领域会越来越少，顶多会把锰酸锂换成磷酸铁锂。”

财务承压

而沃特玛危机爆发，短贷长投和对政策调整预估不足是两大主要因素。

今年4月，时任沃特玛副总裁、坚瑞沃能董事长秘书钟孟光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造成现金流紧张的具体原因有三，“其一是低估了2017年国家对电动汽车产业政策调整对我们销售市场造成的影响；其二，公司对于行业的乐观心态，加大了扩张速度，在各地建厂和全面技改，希望借助规模扩张，弥补利润损失；其三，公司长期采用短债长投的方式扩大经营规模，遭遇银根紧缩，资金上就遇到困难。”

事实上，由于新能源汽车价格优势不大，加之充电不便，新能源汽车的销量远不及传统汽车。有业内人士透露，尽管2017年新能源汽车销售量达到70万，但实际上，其中绝大部分的市场出口是租赁运营商，而非私人消费者。整车厂不计成本地出租新能源汽车，导致整车企业资金回笼难，供应商回款周期更是被拉长。

2017年，国家出台的“3万公里政策”加剧了这一情形。该政策规定非个人用户购买的新能源汽车累计行驶里程须达到3万公里才能申请补贴，这无疑增加了整车企业获取补贴的时间，并进而延缓了零部件企业的货款到账，造成零部件企业回款困难。

针对这一政策对行业的影响，沃特玛对市场出现了误判，反而加大了扩张速度，试图以规模上的扩张换取利润，以量换取成本的下降。

沃特玛的困境直接影响到了坚瑞沃能。

坚瑞沃能2017年年度报告显示，全年公司营收96.60亿元，较上年同期增长152.88%，但净利润为-36.84亿元，较上年同期降低966.82%。另外，坚瑞沃能2018年一季度报告显示，由于销售订单减少，业务量下降，一季度实现营收11.17亿元，同比下降59.88%；净利润为-3.19亿元，下滑272.12%。

债务规模攀升是坚瑞沃能面临的风险之一。

2017年，国内动力电池前三名企业债务均出现明显增长。年报显示，比亚迪2017年负债合计1181.42亿元，同比增长31.8%。宁德时代2017年末债务总计231.92亿元，增长超过80%。但沃特玛增幅明显高于两家竞争对手，2017年负债增长近95%。

4月1日，坚瑞沃能公告显示，截至2018年3月，公司主要债务221.38亿元，其中应付票据100.09亿元，应付账款22.21亿元，银行借款54.74亿元，融资租赁形成长期应付款25.93亿元，非金融机构借款3.32亿元，股东借款15.09亿元。

2-3折处置部分资产

目前，坚瑞沃能已出现债务逾期的情况。6月29日公告，坚瑞沃能应付票据逾期25.95亿元，银行借款逾期11.73亿元，融资租赁长期应付款2.18亿元，其他非金融机构借款3.29亿元。

这意味着如果公司无法筹集资金按时偿还欠款，一旦面临债权人权利主张，就可能会对公司日常经营造成较大影响。同时，公司控股股东及实际控制人郭鸿宝及其控制企业质押的坚瑞沃能股票有被平仓的风险。公司董事李瑶所持股份已被司法冻结。

日益严重的债务危机无疑会对公司运营造成较大影响。坚瑞沃能曾于6月20日公告，称因债务危机，原拟出资1亿-5亿元与新华丝路基金共同发起设立新能源产业投资基金的计划终止。

受债务危机的影响，多数银行账号被冻结等让沃特玛处境更加艰难。

4月2日晚，坚瑞沃能公告称，因债务到期无法偿还借款而产生民事纠纷，公司及子公司沃特玛名下共13个银行账户被法院冻结，涉及金额6254.22万元。

此后，沃特玛不断传出资产被冻结的消息。

4月13日公司公告称，沃特玛名下新增8个银行账户被冻结，涉及金额为78.27万元。另外，沃特玛有少数固定资产被深圳市坪山区人民法院查封。

7月6日，坚瑞沃能公告，近日，公司通过银行及自我核查获悉公司名下新增3个银行账户被上海市浦东新区人民法院及网上冻结，本次涉及冻结金额为9.28万元。

公司表示，本次被查封的相关固定资产及存货会对沃特玛及其子公司的正常生产经营造成一定影响。目前公司正在全力筹措资金，尽快偿还公司债务，妥善处理该事项。

截止到7月6日，公司累计被冻结银行账户50个，涉及冻结金额共计8409.89万元，固定资产累计被查封的价值约3亿元。

为了应对债务危机，坚瑞沃能也作出多番努力。根据记者获得的消息，2个月前，公司曾意图以130亿元的整体作价向外部机构出售公司控股权。

据坚瑞沃能7月4日晚公告，变现所涉及资产的账面价值约7-8亿元，按照账面价值的2-3折进行处置，变现金额预计不超过1.5亿。此次变现预计将造成公司当期净利润净损失6亿元。目前已变现金额约9124.14万元，其中支付员工工资及社保共计7145.3万元。

经过此次折价处置存货后，沃特玛目前存货总金额约为24.6亿元，其中电池包金额约4.8亿，车辆金额约4.4亿，电芯金额约4.7亿，原材料金额约10.7亿。

值得注意的是，此次资产变现并未获得独立董事的支持。独立董事表示无法就有关存货变现价值的公允性及合理性做出判断，因此对该议案投反对票。同时表示理解公司面临的财务困境，也支持公司管理层为解决问题所做的工作。

据了解目前动力电池主流路线以三元锂电池为主。“传统市场里面，铅酸电池、锰酸电池其实比例还是非常大的，而且非常不环保，能量密度也低。所占比例较大，主要是因为成本较低。磷酸铁锂存在的上升空间主要是对传统能量密度低、不环保的电池存量市场进行替代。乘用车这块动力电池可能未来主要以三元锂电池为主，未来一点点提高安全性，把这块增量市场站住。”上述PE人士告诉记者。

虽然沃特玛也想迎合市场，但目前囿于资金困难无法改建生产线，这或让沃特玛处境更为艰难。6月4日，坚瑞沃能在公告中提到，公司三元锂电池研发已经完成，可进行批量生产，但公司目前资金债务状况导致三元锂电池投产进度暂停，需待公司资金债务妥善处理后重新启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