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泰君安:美国内不满情绪发酵 但贸易政策未转向

（原标题：美国内不满情绪发酵，但贸易政策并未转向）

导读

参议院提案、特朗普反对率上升，折射出美国国内对特朗普贸易政策不满情绪正在发酵，但美国贸易政策尚未转向。短期内，中美贸易摩擦还存在一系列不确定因素，“反复”仍会是主题，或对市场情绪、风险偏好的修复，构成一定障碍。

摘要

一个事件：美国贸易代表办公室（USTR）7月11日公布拟对中国2000亿美元输美商品加征关税清单。随着美国以加速升级的方式公布征税清单，不可避免的涉及塑料橡胶、纺织、化工、贱金属及其制品等商品种类，这将对美国消费者和物价，乃至经济产生更大的冲击。USTR因此也趋于谨慎，将拟定税率从此前25%，下调至10%。

两个信号：尽管USTR加税行动趋于谨慎，但美国国内针对特朗普贸易政策的不满情绪正在发酵。一是美国参议院7月11日通过限制特朗普关税权力提案。二是6月下旬以来，主要机构民调显示：特朗普及其外交政策反对率显著上升。

但上述信号还难以证明：美国贸易政策会发生或将要发生转向。

首先，参议院提案具有三大特征：非约束、232、象征性。

（1）提案是非约束性的，参议院只是建议在一项法案中，加入“国会可以限制特朗普关税权利”的表述。在随后的参众两院协调中，该表述可以加入，也可以不加入。

（2）该建议主要针对欧美分歧较大的232钢铝问题，而非当下中美贸易摩擦三轮加税清单的缘起——301知识产权问题。换言之，建议主要反映了美国国会针对此前特朗普对盟友加征钢铝关税表示不满。

（3）该建议更多是象征性的举措。共和党不会自缚手脚、让渡话语权，由两党共同而非共和党总统，设计贸易条款、参与磋商。

其次，反对率的边际变化，尚不足以表明：共和党将输掉中期选举。因此不足以表明：特朗普和共和党人，需要迅速调整贸易政策，与贸易伙伴妥协，宣示谈判成果，以争取更多民意。未来应密切关注“民调”这一重要变量，或对美贸易政策走向产生直接影响。

两个提示：短期内，中美贸易摩擦还存在一系列不确定因素。

首先，我们对未来中美贸易摩擦的重要节点作以梳理。其中，针对7月6日已生效的340亿美元商品清单：USTR给予美国企业申请豁免的机会，意见截止时间为10月30日。该豁免程序开了“后门”，从历史经验看，或意味着实际落地的清单规模会显著低于340亿美元。

其次，我们就（1）美国会针对外国企业投资限制的立法；（2）美商务部针对输美汽车、卡车和汽车零部件对国家安全影响的调查；（3）美商务部与中兴公司达成协议，三项未尽事宜作以提示。

综合一个事件、两个信号和两个提示，短期内“反复”仍将是中美贸易摩擦的主题，或对市场情绪、风险偏好的修复，构成一定障碍。

正文

斗争是团结的手段，团结是斗争的目的。以斗争求团结则团结存。

—— 毛泽东《目前抗日统一战线中的策略问题》

1. 一个事件

一个事件：美国贸易代表办公室（USTR）7月11日公布拟对中国2000亿美元输美商品加征关税清单，计划加税10%。对照三轮加税清单及税率差异，折射出美国在对华产品加征关税问题上的轻重缓急：（1）机电先征多征。在三轮加税清单中，机电产品均占据了较大份额。（2）其次征光学、钟表、医疗设备，运输设备。前两轮加税清单，均有较多体现。（3）塑料橡胶后征。主要集中在第二轮加税清单。（4）化工、贱金属及制品、纺织品、动植物产品等后征轻征，主要集中于第三轮加税清单，并且拟定税率从此前的25%，下调至10%（详见表1）。

背后的逻辑在于：随着美国以加速升级的方式公布征税清单，不可避免的将对美国经济产生更大冲击。USTR针对美国消费者和物价影响较大的——化工、贱金属及制品、纺织品、动植物产品，加税行动更加谨慎。同时，USTR进一步强化了对国家安全的考量。例如，第三轮清单涉及稀土。据美国地质调查局统计：2013-16年，美稀土材料进口有78%来自中国，被广泛应用于iPhone、风力涡轮机以及军事等各领域。提高中国输美稀土关税，或逐渐减弱美国对中国稀土的依赖。

2. 两个信号

尽管USTR加税行动更加谨慎，但美国与主要贸易伙伴加速升级的贸易摩擦，越来越多地触及到国内企业、民众和阶层的利益。美国国内存在较大分歧，不满情绪开始发酵。信号有二：

一是美国参议院7月11日通过限制特朗普关税权力提案。88：11的表决结果，反映了参议院（包括共和党议员）对特朗普贸易政策的担忧在上升。超过2/3多数通过，主要意义在于：参议院可以否决特朗普的否决权（Veto）。如果众议院也能获得超过2/3多数支持，未来必要时，国会可直接通过相关贸易法案，而不必受特朗普掣肘。

二是6月下旬以来，综合民调显示：特朗普的反对率逐渐上升（图1）。即使剔除掉近期其力推移民政策的干扰，从外交政策看，反对率也呈上升迹象。例如，Reuters/Ipsos7月6日-10日民调显示，特朗普外交政策反对率上升至54%，6月28日-7月2日为50%。

然而，上述信号还难以证明：美国贸易政策会发生或将要发生转向。

首先，参议院提案具有三大特征：非约束、232、象征性。

第一，提案是非约束性的，参议院只是建议在有关能源和水利拨款的一项法案（H.R.5895）当中，附加“国会可限制特朗普关税权利”的表述。但随后参众两院将对该法案进行协调，这一表述可以加入，也可以不加入。

第二，该建议主要针对欧美分歧较大的232钢铝问题（美1962年《贸易促进法》第232条款，授权总统基于国家安全的考量提高关税），并非当下中美贸易摩擦三轮加税清单的缘起——301知识产权问题（美1974年《贸易法》第301条款，授权总统基于不公平贸易的考虑提高关税）。换言之，该建议主要反映了美国会针对特朗普此前对欧洲、加拿大、墨西哥、韩日等盟友加征钢铝关税表示不满。

第三，该建议更多是象征性的举措。共和党不会自缚手脚，让渡话语权，由两党共同而非共和党总统，设计贸易条款、参与磋商。例如，7月11日众议院共和党领袖Paul Ryan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尽管他反对加征关税，但不会在总统与其他国家进行磋商时去拖后腿。

其次，反对率的边际上升，尚不足以表明：共和党将输掉中期选举。从民调看：（1）众议院竞争激烈。民主党有望控制199个席位，共和党有望控制202个席位，剩余34个席位仍难分胜负。（2）参议院共和党占优。民主党有望控制44个席位，共和党有望控制48个席位，剩余8个席位待定，共和党只需再取3席，即可超过半数。因此，反对率边际上升，不足以表明：特朗普和共和党人，需要迅速调整贸易政策，与贸易伙伴妥协，宣示谈判成果，以争取更多民意。

但随着美国国内不满情绪的发酵，仍要密切关注“民调”这一重要变量，未来或对美贸易政策走向产生直接影响。

3. 两个提示

两个提示：短期内，中美贸易摩擦还存在一系列不确定因素。

首先，我们对未来中美贸易摩擦的重要节点，作以提示（参见图2）。

（一）针对7月6日已生效的340亿美元商品清单：

USTR给予美国企业申请豁免的机会，意见反馈截止时间为10月30日。USTR公布豁免清单的时间待定。需要指出：该豁免程序开了“后门”，值得高度关注。原因有二：（1）因为一旦豁免，根据USTR：有效期追溯至2018年7月6日，并延长到豁免清单公布后一年。这意味着豁免清单内的商品，将可以免受7月6日美加征关税的影响。（2）此外，参考2002年美欧贸易摩擦：小布什总统在2002年3月提高钢铁关税，根据《华尔街日报》，加税政策实施6个月后，实际大约有25%即1300万吨钢铁进口被豁免。

（二）针对正在征求意见的第二轮160亿美元拟定商品清单：

7月24日301委员会将举行听证。7月31日征求意见截止。正式清单公布和具体实施时间待定。（第一轮340亿美元清单：从征求意见截止到正式清单公布，约两周。从正式清单公布到落地，约三周。总计五周）

（三）针对7月11日第三轮2000亿美元拟定商品清单：

8月20-23日301委员会将举行听证。8月30日征求意见截止。正式清单公布和具体实施时间待定。

必须指出，考虑中美两国经贸磋商进程，上述时间节点可能发生变化。

其次，除三轮加税清单外，还有三项未尽事宜需要关注，作以提示：

一是美国国会针对外国企业对美投资限制的立法。美财政部原拟6月30日出台针对中国企业对美投资的限制措施。但特朗普6月下旬将该事项的主导权移交给国会。目前，众议院已通过针对外国企业对美投资限制的法案（H.R.5841），参议院仍在二读、讨论和辩论阶段。

二是美商务部5月23日开始针对输美汽车、卡车和汽车零部件对美国国家安全的影响展开调查，并将于7月19日举行听证。该调查引起欧盟强烈不满。美国是欧盟最大的汽车出口目的地。2017年，按数量计，美国占欧盟汽车出口份额的20.4%；按金额计，美国占欧盟汽车出口份额的29.3%

三是美商务部与中兴公司达成协议。美国商务部表示：美国与中兴公司签署协议，计划取消近三个月来禁止美国供应商与中兴进行商业往来的行政令，在中兴向美国支付4亿美元保证金后，中兴公司将可以有条件恢复运营。中兴一事还留有一个“小尾巴”。部分美国国会议员仍然认为中兴威胁美国国家安全，希望对中兴实施更严厉的惩罚。目前，国会仍在就此事进行磋商，尚未有定论，仍需关注。

综上，从一个事件、两个信号、两个提示看：短期内“反复”仍会是中美贸易摩擦的主题，或对市场情绪、风险偏好修复，构成一定障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