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风车司机犯罪史:杀人、强奸、强制猥亵都曾发生

（原标题：顺风车司机犯罪史：杀人、强奸、强制猥亵都曾发生）

21岁空姐在郑州乘坐滴滴顺风车遇害后，私人小汽车合乘出行（即顺风车、拼车）的安全问题受到社会强烈关注。

顺风车是受到政策鼓励的绿色共享出行方式，尤其是，在出行平台提供此种服务不以营利为目的的情况下，或许会出现平台对顺风车主审核不严、管理不到位的情况发生。

然而，陌生人之间的出行场景、封闭的出行环境、富有性暗示甚至性挑逗意味的互联网社交产品属性，都意味着合乘小汽车出行的安全风险并不应受到轻视，有关部门和出行平台亦应注重合乘出行的安全监管。

21世纪经济报道在中国裁判文书网搜索发现，空姐遇害事件并非首起顺风车恶性犯罪事件。仅2017年至今，顺风车主就犯下了有记录可查的10起刑事案件，甚至包括杀人命案、迷奸女性等恶性犯罪。其中，抢劫罪2起、强制猥亵罪3起、敲诈勒索罪1起、强奸罪1起、故意杀人罪1起、故意伤害罪1起、危险驾驶罪1起。

因口角纠纷而杀人

据澎湃新闻5月11日晚报道，在郑州警方通报的杀空姐疑犯刘某华落水地点，警方组织的打捞人员已发现了一具尸体，疑似嫌犯，但还在打捞。

21岁空姐李某并不是第一个被顺风车主杀害的乘客。

重庆市高级人民法院今年2月5日作出的（2018）渝刑核40831965号刑事裁定书显示，“95后”滴滴顺风车主周航杀害了一名30岁的女性乘客。

裁定书显示，2017年5月14日11时27分许，周航通过“滴滴出行”软件接到被害人甘某发出的从重庆市永川区“皇驰足浴店”前往重庆市巴南区“莲花小学”的顺风车订单。途中，因周航迟到及对行驶路线不熟悉等琐事，周航与甘某引发口角纠纷。

当日下午，周航再次与甘某发生口角纠纷。周航心生怨气，停车与甘某发生抓扯，甘某抓住周航的下身，周航遂使用车内放置的红布和风筝线对甘某的颈部通过缠绕的方式进行紧勒，并使用麻绳对甘某的手脚进行捆绑。其间，周航为报复甘某在反抗中抓其下身，将一红酒开瓶器的圆柱状部分插入甘某阴道内。周航当晚将甘某抛弃至公路边涵洞下。经法医鉴定，甘某系机械性窒息死亡。

法院最终判处周航死缓。

下药强奸女性乘客

年轻女性是这10起刑事案件中最大的受害人群。

北京市朝阳区人民法院2017年12月22日作出的（2017）京0105刑初932号判决书显示，滴滴顺风车主徐学才迷奸了一名女性乘客。

判决书显示，徐学才供称，受害乘客侯某坐过一次他的滴滴顺风车，双方加了微信。第二次，被害人又微信约他去潘家园眼镜城配眼镜。

法院审理查明，2016年12月10日下午，徐学才开车带被害人侯某到北京市朝阳区潘家园眼镜城，趁侯某在眼镜城配眼镜之机，向侯某放在车里的饮料中投放含有氯硝西泮的液体，致使侯某饮用后意识不清。当日21时许，徐学才将侯某送至她的住处，趁侯某不知反抗之机，与侯某发生性关系。

2017年2月10日，徐学才被抓获归案，民警从其驾驶的汽车内起获“弥漫之夜”液体（检出氯硝西泮）1瓶。

氯硝西泮是基本药品，主要用于治疗癫痫和惊厥，可用于治疗焦虑状态和失眠，几乎无臭、无味；不良反应常见嗜睡、头晕、头痛、兴奋、不安、乏力、言语不清、行为障碍等。

“我车上的药是滴滴客人给的，客人说有兴奋作用，女孩喝完有兴奋点”，徐学才供称。

但徐学才坚持表示侯某是自愿与他发生性关系，他也没有给侯某下药。不过，判决书显示，法院认为证据“得出的唯一结论就是被告人徐学才向被害人侯某的饮料中投入了含有氯硝西泮的液体，致侯某意识不清”，因此未采纳徐学才的辩解。徐学才被以强奸罪判刑四年六个月。

女性乘客是最大受害群体

判决书搜索结果还显示，2017年，2名女性分别遭到两名滴滴顺风车主的强制猥亵，1名女性遭到了嘀嗒拼车车主的强制猥亵。

2017年4月21日20时许，南京市顺风车主庄皓在送搭乘其顺风车的被害人李某途中，停下车，将李某按压在后排座位上欲实施猥亵行为，后因李某激烈反抗而未得逞。李某在反抗过程中被致颈部多处软组织损伤，构成轻微伤。

案发时，被害人李某未满18周岁。据她陈述，车主将车子左拐进了一条小路，一个急刹车停下来，她就拿出手机准备打电话给同学，车主没有说话就抢其手机，将其脖子卡住，并将其按倒。她拼命喊救命，车主说，“你不要喊，我不上你，也不捅你，就是抱抱你。”李某称，实在脱不了身，就说出去给他抱，趁车主停顿时顺势逃出，并在路上帮助下报警。

判决书显示，被告人庄皓在18岁时曾因寻衅滋事被行政拘留，23岁时又因犯强奸罪被判刑五年六个月，案发时刚刚结束假释考验期不久。

庄皓被判刑的前一天，重庆市的法院也判决了一起顺风车主强制猥亵案。

判决书显示，滴滴顺风车主黎高伟趁乘客黎某某酒醉之机，用手摸被害人的胸部和阴部，当他脱掉被害人的内裤时，黎某某惊醒并反抗，下车打电话报警。第二天，黎高伟到公安机关投案自首。

在黎高伟犯案的2017年7月，上海市也发生了一起顺风车主强制猥亵案。判决书显示，“嘀嗒拼车”车主王海军看到乘客睡着后，趁机用嘴吸吮被害人的胸部及乳头，后被害人醒来，被告人王海军又强行按住被害人身体，继续用嘴舔吸被害人胸部及用手摸其胸部，并欲用手强行摸被害人下体被被害人制止。

上述三人分别被判刑十个月、六个月、八个月。

除了这些对女性受害者的性侵案件，检索结果还显示，顺风车主还发生过因与乘客发生争吵对其敲诈勒索、因价格原因故意伤害乘客，以及醉驾等案件。

当然，顺风车主也以被害人角色出现在刑事案件中。检索发现，顺风车主是多起抢劫、盗窃、敲诈勒索、诈骗、故意伤害案件中的被害人。

犯罪车主画像

这10起案件中，作为被告人的顺风车主具有怎样的身份特征？

21世纪经济报道梳理发现，10名被告人均为男性，年龄从22岁至40岁不等，其中25岁以下3人，25至30岁2人，30岁至35岁3人，35岁以上2人。

他们的学历普遍较低，只有1人为大学文化，其余2人为小学文化、2人为初中文化、3人为高中文化，各有1人为中专、大专文化。

10人中只有1人有具体职业，为兼职顺风车主。其余9人中，2人无业、2人无固定职业、3人务工、1人为个体工商户、1人不详。10人中7人为外来人口。

值得注意的是，其中1人身背前科。滴滴平台5月11日发布消息称，自5月12日零点起，顺风车业务在全国范围内下线，停业自查整改一周；其他平台业务对全量司机全面审查，用一切手段清理平台上可能的人车不符情况；运营及客服体系全面整改。

在网约车业务中，滴滴平台曾在全国清理了大批有犯罪前科、醉驾和酒驾人员，但未见公开报道称对顺风车主进行严格审核和清理。

21岁空姐遇害事件中，滴滴通过自查发现，该接单账号归属于嫌疑人父亲，且正常通过了滴滴顺风车注册时的三证验真、犯罪背景筛查和首单前人脸识别等安全措施。嫌疑人系违规使用其父账号接单。

同时，滴滴称原有夜间安全保障机制不合理，导致该订单中原有夜间人脸识别机制未触发。

此外，案发前嫌疑人曾拥有言语性骚扰投诉记录，客服五次通话无法联系到嫌疑人，由于判责规则不合理，后续未对嫌疑人进行处理。

出行平台是否担责？

在恶性事件中，作为合乘出行平台，是否应该承担相应责任？

滴滴出行用户端的顺风车服务协议中写到，“对于因使用（或无法使用）信息平台导致的任何损害，顺风车平台不承担责任（除非此类损害是由顺风车平台的故意或重大疏忽造成的）。”

中国政法大学传播法研究中心副主任朱巍提出，滴滴出行在内的网约车平台属于信息服务，接近于居间服务，如果滴滴在验证司机资质、身份等方面尽到了审慎的审查义务，则不需要为司机的行为担责。

特别是如果司机是临时起意，作出了各类违法犯罪行为，包括偷换车牌、侵害乘客等，滴滴作为平台，无法做到时时的监控司机行为。那么，滴滴出行平台无需担责。

但朱巍建议，平台方在审查司机资质过程中，对于有暴力犯罪和性犯罪记录者，应该终身禁止从事这个职业。公安机关应该配合这一审查，至于具体的配合措施，还有待于研究。

今年3月，交通运输部、公安部发布通知，要求切实做好出租汽车驾驶员、包括网约车驾驶员的背景核查与监管。公安机关每季度核查持证驾驶员背景信息变化情况，包括交通肇事犯罪、危险驾驶犯罪记录，吸毒记录，饮酒后驾驶记录，暴力犯罪记录，最近连续3个记分周期内记满12分记录等情况。

但按照相关规定，私人小客车合乘（即顺风车）并不按照网约车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