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玉民：从宝马到雷诺 通过国际合作实现企业升级

网易财经12月17日讯 12月17日，第十九届北大光华新年论坛在北京大学百周年纪念讲堂举行。本次论坛的主题是“新时代 新思想——致敬改革开放40年，庆祝北大建校120周年”。华晨汽车集团控股有限公司党委书记、董事长祁玉民出席论坛并讲话，他以实践者的身份，用华晨为例，探讨了汽车企业国际化的实践心得。

“改革开放40年来一直伴随三个字：国际化，但十九大后国际化发生了深刻变化。”祁玉民认为，“对企业来讲，一是‘引进来’的内涵发生变化，现在引进来的东西和过去引进来的东西完全不一样；二是‘走出去’发生变化，过去所谓走出去就是搞贸易，现在提倡‘走进去’，就是说既要搞贸易，又要搞投资。”

对于行业关注的华晨和宝马、雷诺的合作模式，祁玉民坦言，自主品牌的发展非常困难，需要一个大平台。跟雷诺合作最难谈的一点是合资公司必须共同开发华晨自主品牌和雷诺品牌。“我们过去跟宝马合作做宝马的品牌，但现在我们要做模式创新，既做你的品牌，也要做我的品牌。”

以下是现场实录：

我是匆忙地结束和法国雷诺的一个谈判，昨天晚上赶到的北京，今天到北大参加光华新年论坛，非常高兴。

听了很多东西对我启发很大，我最欣赏的还是这句话：时代是思想之母，实践是理论之源。我想从一个企业家、一个践行者的角度来谈一谈我的一些想法，和大家共同探讨。

改革开放将近40年，国际化发生了深刻的变化

我觉得一个伟大的时代既需要伟大的思想，伟大的理论，也需要伟大的实践。在这个论坛的有关材料上看到，刘院长倡导了一个光华思想力的平台，这个非常重要。今天之所以汇聚了这么多人来参加论坛，我想是由于这个论坛是一个平台，没有这个平台大家就不会在这个地方来探讨这么深刻的问题。

我又想，我们既需要思想力的平台，也更需要实践力的平台。多年前，我在大连一个重工型企业工作，当时我做了一个蛇吞象，有一个搬迁改造重组，是一个实践。之后我去政府工作了不到两年，因为大连是一个开放城市，拥有国际化的实践，之后很快我又被调到华晨来，也一直在做国际化实践。所以我认为我们国家改革开放40年来，一直伴随着的就是三个字：国际化。关于国际化的事情我想跟大家谈谈我的想法。

中国走到今天离不开世界，世界更离不开中国。所以国际化虽然走过了将近40年的历程，但今天十九大以后，国际化发生了深刻的变化，这个大家都感受到了。作为我们企业来讲，感受到了两个东西，第一个是引进来，内涵发生变化。我们今天引进来的东西和过去引进来的东西完全不一样。第二个是走出去发生变化。我们过去之所以强调走出去，所谓走出去对企业来讲就是搞贸易，我们企业主要是搞贸易，汽车企业在外投资的很少。那现在提倡我们要走进去。走进去是什么概念？就是要从走出去向走出去和走进去并行，就是既要搞贸易，又要搞投资。这一深刻变化对企业来说是非常巨大的。所以站在这么一个时代的变化中，怎么样把引进来的深化和走出去的深化这两篇文章做好，其实是国际化面对的一个重要考验。

从宝马到雷诺，通过国际合作实现企业升级

在这里，大家对华晨也比较了解，这个企业“绯闻”很多，我去了之后才发现“绯闻”缠身，一开始是国企，又后来变成民企，又变成国企，一直对产权争论不休。我们创造了四个奇迹，也是四个实践。第一个是轻型客车，我们现在是中国轻客市场的第一品牌，有百万的客户，连续19年占据市场第一。第二个是和宝马有一个高级乘用车的合资公司。这个合资公司在中国创造了三个奇迹，第一个是互为唯一的合作伙伴，俗称一夫一妻制。2014年在总书记和默克尔总理的见证下签订了一个延期合同，到2028年。可怜的是30多年市场开放了，我们没换到什么技术。可喜的是小小的华晨从宝马身上拿到了四款双涡轮增压欧6的排放机。我们国家汽车行业有两个法规，第一个是排放，在2020年百公里耗油必须过五升关，2025年过四升关，到那个时候现在自主品牌的发动机都可能被淘汰，很可能就剩下我们这么一个引进消化吸收再创新的国6排放的双涡轮增压的发动机。

另外还有一个新能源的国家双积分政策。如果不搞新能源，汽车企业将拿不到牌照，所有车也不会让你上路。这两个法规让我们压力非常大，再加上现在的人工智能，互联网技术，所以我们现在面临的压力非常大。但是我还是清醒的是我们早就布局了这个事情。

我在华晨待了11年，网上把我骂了11年，总是说我和宝马没有话语权，说卖车的时候不带你玩，自己卖。我说他卖车我去干什么，我主要是要我需要的东西，什么东西？就是现在的2025。我们中国有一个2025的升级规划，我要宝马的工业4.0来提升我的2025。在宝马支持下中国沈阳率先搞了一个智能化工厂，第一款智能化产品是中华V6已经上市，明年4月份会出第二款。这都是通过合作的升级。

前天，我们和雷诺又搞了一个轻型商务车的合资。好了，一片质疑声，怎么和宝马合作了又和雷诺合作了？我说和宝马做的是豪华乘用车，和雷诺做的是中高级的轻型商用车，不一样。到今天是自主，为什么还搞合资？我跟大家说，自主品牌的发展非常困难，我们要面对这个国际潮流这种变化，要顺势而为，我们现在需要平台，汽车产业需要一个大平台，我过去的平台太小，雷诺是欧洲第一商用车的厂商，同时又与三菱、日产搞了一个世界级的联盟，就是一个大平台，我要的就是一个大平台。通过艰苦的一年半的谈判，终于尘埃落定成立了华晨雷诺金杯商用车的公司。这个公司成立创造了一个模式，过去合资企业都在做外国品牌，帮着中方赚一些利润，中方拿这个利润再发展自主品牌，发展也不尽如人意。我这个模式是在合资平台上把中方的自主品牌和雷诺的外国品牌搁在一个平台上共同开发，共同经营，共同管理，一定会改变中国的合资模式，改变中国商用车的格局。

同时，我们还响应“一带一路”倡议。伊朗这么一个广阔的市场上需要我们的中华轿车，同时9月份的时候就和伊朗谈判，到现在为止，取得了中国汽车界在一带一路这个战略上最成功的一个典范，我们布局了30万辆中华轿车，2条生产线，现在已经累计生产了8万辆，今年是6万辆，明年会达到10万辆。从过去我们贸易的走出去实现了走进去，到目前为止我们在全球6个工厂，其中最成熟的是后来的这个大规模的伊朗德黑兰的工厂。

通过这些实践以后，我介绍一下和雷诺，因为这个事情我有质疑，我和雷诺非常艰难，谈完之后我晚上兴奋得睡不着，在朋友圈发了一个东西。2016年5月23日与雷诺初次达成协议，经双方强强联合组建合资公司，仅用了短短一年半的时间，华晨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和这么一个跨国公司非常强势的戈恩先生，取得如此巨大的成功，实在是“三惊”：效率惊人、效果惊喜、步步惊心。谈判中华晨坚持五个必须的核心内容。第一是合资公司必须共同开发华晨自主品牌和雷诺品牌。第二是必须共享雷诺日产联盟技术和供应商的大品牌。第三是必须要用新能源技术。第四是必须成为中国轻型商务车的引领者而不是跟随者。第五是法人治理结构必须体现中法共同治理共同经营共同管理。这么几个都得到了有效的解决，但是确实是步步惊心。我们是15号搞全球庆典，谈判的人在14日凌晨到沈阳敲定，一直谈到15日早上的8点半。8点半拿到合同，用了三个半小时的时间拿到了工商注册，下午搞的庆典，真是步步惊心，确确实实惊人。

在这么一个合作里面因为质疑声很多，我介绍得多一些。在这么一个大事件里面人们问我要解决什么问题。我说要解答三大问题，我们这个工厂在沈阳，关于东北的体制机制问题，结构调整问题，历史债务问题压得我喘过不来气。通过这次合资合作解决了三大问题，第一是寻求了世界级的发展平台，第二是实现了体制机制创新和转变，第三解决了几十个亿的十几年前的历史遗留问题。

我们还有一个巧妙的做法这次合资公司是一个香港上市公司和雷诺巴黎上市公司组合的一个合资公司，我们实现了合资合作与产融结合的有机结合和良性互动，我说到这儿大家明白了，只要我们把实体做好了，在资本市场一定会有好的表现，因为汽车企业是一个烧钱的企业，没有人给我钱，我只能在资本市场上寻找发展资金。

多年国际化实践，有五个体会

经过这么多年的实践，我有这么五个体会跟大家分享一下。

第一个体会是国际化是一个国家也是一个企业的长期战略，而不是一个战术或权益基金。

第二个体会是国际化在讲台上、论坛中是一个华丽词语，但是在会议室、谈判桌上是一个枯燥无味，斗智斗勇，饱受艰难的工作。尤其是产业链中相对弱势的中方，和处在产业链高端的外方的谈判中是非常艰难的，而且由于文化民族的差异，在谈判中你想要的它往往不给，你想给的它往往不要。

第三是国际化中既要有方针又要有方略，多年来坚持的方针就是十二字：优势互补、互惠互利、共同发展。我们的方略也是十二字：坚持原则、坚守底线、灵活应对，并且取得了很好的效果。

第四是国际化战略无论是理论还是践行，一直存在着两个声音，一种是赞同的声音，一种是质疑甚至反对的声音。华晨一直以来坚定、坚强、坚韧的来做国际化的大文章，企业家们在践行国际化时一定要做好两个思想准备：一是在质疑中进步，在骂声中前进。二是要想做别人不敢想的事，做别人不敢做的事，成别人成不了的事。席卷全球的革命以后到来，人工智能、黑科技已经铺面而来，企业不可能单打独斗，独自解决，必须要通过国际化优势互补互惠互利，共同发展来解决，以实现国际国内两个市场竞争的需要，以上只是我自己的一些体会，也不知道错和对，欢迎大家批评。

我今天来特别高兴，我在学校就特别怕考试，但是参加工作注重学习，在大连理工读了一个MBA，正在北大光华读博，我是北大现在的在校学生，李其老师也是我的老师。为什么学习？怕落后。借此机会感谢大家对我和华晨的关注关心和关爱，希望大家到沈阳去，到华晨去，到宝马去。你们在华晨宝马会看到一个最先进的工业4.0的工厂，自动化率达到95%，会看到一个自动化程度智能化程度最高的自主品牌工厂，我们的自动化率达到了75%，在宝马指导下做的，欢迎大家去。

同时做一个小广告，大家兜里的钱富裕一点买宝马，钱紧张点，买中华，如果想赚钱，买金杯，如果想租车，就租我们的华颂，这将是最大的商务车的租赁公司，总部在上海，今年可以投放2万辆，在上海的大街小巷跑了4000多辆，谢谢大家。

合资公司要做自己的品牌

李其（北京大学光华管理学院副院长、教授）：感谢祁总，您说您来很高兴，我看在场的朋友也很高兴，您透露在光华上学，后果很严重，会有很多人找您。您说您的宝马签的合同属于一夫一妻制续约到2028，刚签完续约的合同，两年多又和雷诺签，这是什么关系？

祁玉民：我们国家的汽车产业政策，大家不熟悉，老师可能这个不如学生，每一个外方可以再找两个中方，每一个中方可以找两个外方，但是两个概念，一个是乘用车一个是商用车。我和宝马是限定在高级的乘用车上，而雷诺是中高级的商用车，两个不搭边。

李其：中华乘用车是咱们的原配。

祁玉民：对。

李其：您和雷诺谈的时候有五个坚持，哪个坚持他们最不愿意答应？

祁玉民：第一个坚持最不愿意答应。雷诺他们上中国来都是为了市场，都是为了赚钱，一定要把雷诺的品牌有大中小三个拿进来，我说不行，我们改革开放现在已经是到了新时代了，我先跟他讲十九大，十九大前和十九大后不一样了，华晨宝马做宝马的品牌，这个是过去的模式了，现在跟我做要用新的模式，搞一个模式创新，这个平台上既做你的品牌，也做我的品牌。我有两个品牌一个是金杯，一个是华颂。他说不可能，我说怎么不可能，我给他讲了一段话，我是陕西人，陕西有一个渭河，中国有一个词是泾渭分明，渭河有泾水和渭水，泾水是清的，渭水是浑的，互相不渗透。自然界就这么怪，人类比自然还聪明，怎么不能在一个平台上搞两个品牌三个品牌呢，完全可以，说服他了。

这是我第三次见戈恩，我跟他谈妥以后，26日我就兴奋得睡不着觉了，我写了一段东西，因为我谈妥了很开心。很有意思的，9月26日晚上，曾经我说过得发动机者得天下，今天我会说，得平台者得天下，华晨牵手雷诺搭建了一个世界级商用车发展平台，必将改变中国乃至世界商用车市场的格局，促进企业快速发展。自然界有神功，人类也一定会有，自然界在我的家乡，泾水和渭水在同一河床滚滚奔流，川流不息，在人类雷诺和华晨在统一平台上携手共进，勇往直前，12月25日华晨汽车会有业界一个惊喜，一定会。我们如期签约，实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