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锦荣:AI会取代部分岗位 但对整个社会是平衡的

网易财经6月30日讯  2017年夏季经济学家年会于6月27日至6月29日在大连举行，万宝盛华集团大中华区副总裁张锦荣在接受网易财经专访时表示，今年中国大陆地区的就业前景比较缓和，劳动力的供需状况与前几年的情况差不多。张锦荣称，一个比较好的现象是，在今年第二季度，劳动力需求微微上升，虽然在数字上没有太明显的表现，但是从实际来看，这种改变是种很积极的趋势。“目前，和新兴产业、新型技术、互联网经济相关的领域，就业都很旺盛，”张锦荣表示。

谈到人工智能对就业的影响，张锦荣表示，机器人是人类智能的一种延伸，是人类的工具和附属，人类利用机器人提高效率。在某些行业，因为机器人取代了一些岗位，会出现一些下岗、转移和分流的现象，但对整个社会来说是平衡的，因为产业升级以后，旧的产能、技术被淘汰，和这些岗位相关的工人被转移，通过培训进入到新的岗位。

对于企业来说，如何才能将经营战略与人才战略结合起来？张锦荣认为，目前，我们进入了人力资本的价值管理阶段，人的发展先于企业经营业务的发展，这是企业要考虑的。“比如企业内部的合伙人制，”张锦荣表示，“以前，员工是被雇佣的劳动者，接受指挥命令进行生产，领取报酬，完成考核，这是在刚性的层级组织体系下的管理方式。但现在企业鼓励员工参加企业的内部经营，赋予其人事上和运营上的权利，让员工成为企业内部的小微组织，这种合伙人制度是一种很好的发展。”

以下为采访实录：

网易财经：根据万宝盛华2017年第二季度的雇佣前景调查结果，在亚太区的范围内，中国大陆连续四个季度成为该区域内最谨慎保守的招聘预期，你觉得背后的原因是什么？

张锦荣：这可能是由于中国的劳动力市场和亚洲地区其他国家有所不同造成的。因为中国的劳动力市场，总的来说现在还是进入一个经济的下行期，在逐渐的恢复。在这个时候，劳动力供需市场供需进一步缓解，需求会减少。我们在中国每年新增的劳动力是巨量的，比如说今年会有800多万的年轻人考大学，去年有765万的大学生毕业了。2017年预期大学生毕业总量可能会达到创记录的795万，接近800万。

我们还有相当数量的中专生也进入劳动力市场，所以我们的供应量会很大，这对劳动力市场来说其实是就业的压力，从供应方面我们有巨大的数量，当然这是一部分的原因，主要的原因。

还有一部分原因，比如说现在我们人的健康水准上升了，我们退休年龄延迟了，这样有些人原来应该退休了，但是他还是在劳动力的大军里面还继续工作，还有一个我们这两年有一个现象“零工经济”。就是大量的人是一种碎片化的工作，不为某一家企业，可能为N家企业服务。他可能稳定工作在一家公司，业余时间为其他的一些网络性的企业提供服务，这对劳动市场也是一个很大的补充。

因此总的来说，好像我们就业的一个前景的预期，比周围的亚洲国家、亚太地区好像还减少了一点，预期还弱化了一点，这是由我们自己的原因造成的。

网易财经：您对今年中国大陆的就业前景怎么看？

张锦荣：今年我们在中国大陆的就业前景，我们说的是中国大陆的就业前景，总体上来说，我们从数字上来看感觉还是比较缓和，劳动力的供需状况还跟前几年保持的差不多。但是我们也看到一个比较好的一个现象，就是劳动力的需求有点微微的上升的感觉，虽然在数字上没有太明显的表现，但是在实际的状况，这种改变是一种很积极的一种趋势，这个已经开始出现了，尤其实在今年的第二季度。

网易财经：需求会有一些上升。

张锦荣：需求在一点一点的，很缓慢的改善，朝好的趋势在走。

网易财经：现在来看哪些领域的就业需求比较强劲？

张锦荣：这是一个很宽泛的话题。其实现在有些凡是和新兴产业，或者是和新型技术，互联网经济相关的领域，就业都很旺盛。但是有一些传统的产业，在转型中可能会出现一些人员要萎缩，就业量下降的情况。

网易财经：现在中国的劳动力市场也发生了变化，包括人口老龄化，劳动力成本上升，优势减少。对于制造业来说，未来该怎么应对这种变化？

张锦荣：劳动力成本上升是一个不争的事实。其实从我们人力资源的从业人员来看，它也是一个好事，表明我们劳动所创造的财富多的归于它了，社会会富裕的程度，富裕的面会进一步扩大，这是一个好事。

当然对制造业来说，一个国家的制造业，要留在这里，成本上升，会对它产生压力。因为会出现一些成本上升，有企业进行产业转移这种现象。甚至在没有办法找到劳动力成本更低的地区时，他就跑到国外去了，这是我们不希望看到的。

这里面如果是从站在企业的角度来说，我觉得劳动力上升是一个不争的事实，这可能是每个新兴国家都会有这种情况。关键是企业的技术结构，产业的水准能不能同时的改变。如果改变的话，可能会在产品的技术上，市场的竞争力方面有所提升，可能价格也会提升，这时就会减缓一些因为劳动力价格上升的压力。

也就是说，总的来说我们叫转型升级创新，或者对企业家来说，有一个再创业的过程。

网易财经：对制造业来说，其实有一个比较明显的变化就是自动化的体现。

张锦荣：对。

网易财经：本次达沃斯论坛的主题与第四次工业革命相关，工业4.0时代来临，人工智能等新技术会大大的改变人们的工作的方式，您觉得人工智能会在多大程度上取代人工？哪些行业可能会面临失业的现象？

张锦荣：这也是比较多的，比如说机器人的现象现在很普遍，尤其是今年的机器人，中国现在可能也变成全球第一大机器人消费国，将来也可能会成为第一大机器人制造国，机器人取代的，一般来说是重复性的，劳动强度比较大的，技术难度不太高的，或者劳动力占有率量很大的那些工作，这些行业都可能会出现机器人取代人。

你像在国外现在甚至出现了机器人砌墙，那是一个很简单的活儿，就是瓦工砌墙，都用机器人取代，效率会提高好几倍。所以将来随着我们技术的上升，各行各业的技术上升，机器人取代人的现象会越来越多，当然这是一个技术进步，是整个社会一个技术进步以后，带来了整个社会一个价值创造能力的一个提升的一个好的现象，也就是我们追求的。

网易财经：您怎么看人工智能会取代人类的这种说法？

张锦荣：我倒不这么认为，我觉得将来人机大战，机器人代替人，机器人统治人，这种现象可能还是不会出现，因为毕竟它还是个机器人，是人类智能的一种延伸，是我们的工具，和我们的附属部分。我们用机器人只不过是提高效率。

刚才你还问到一个问题，可能机器人会取代一部分人，在某一个行业、某一个企业，劳动力会因为机器人取代了劳动力的一些岗位，会出现一些人下岗、转移、分流，这也是个现象。但是对整个社会来说它是平衡的，因为产业升级了，总是有一部分旧的产能被淘汰，旧的技术被淘汰，这样的和这些技术有关的那些岗位上的工人，他就会被转移掉，通过培训进入到新的岗位。

其实整个社会升级变化的过程就是这样的过程，这是个循环往复的过程，这不可怕。

网易财经：这是一个更新换代的过程。

张锦荣：对，因为会出现新的产业、新的技术，新的产品，人现在消费的产品和以前消费的产品不一样了。我们将来会有很多新的，更加贴近人的体验的，为人提供更多福利的新的产品。而这些产品都需要我们用新的劳动力，大量的劳动力进入那些领域（来生产）。

网易财经：对您来看，未来雇佣市场会有哪些变化？人们需要具备哪种能力才会在未来的竞争中胜出？

张锦荣：有一句话说，这个世界，尤其是在中国，变是唯一的不变。也就是说这样的话对一个劳动者来说，尤其是对一个年轻人来说，他可能也要善于应变。这个应变就是说，可能通过你在和岗位匹配的过程当中，你发现你会有些不足，经验的不足、技能的不足，那么你就要再继续的修炼、培训自己。这个在一些发达国家都很普遍，我们都知道有些发达国家，像德国这些国家，大学生出来不能马上工作，他可能还要进入几年的技校，经过很长时间的技术方面的训练，他才能成为一个合格的劳动者，中国也会出现这种现象。

对整个社会来说，我们就会感觉到，这些劳动者提升技能，转换岗位，已经变成了很大的需求了。我们从社会来说，应该怎么有很好的政府这方面的一个管理和领导，社会的各种机构要怎么很好的把这个市场做得更好，让劳动力在整个社会转型当中获得一个有效的培训，社会大培训体系，要靠政府、社会各界加上劳动者的配合一起来完成，这也是一个很好的过程。

网易财经：企业如何将经营战略和人才战略很好的结合在一起？您有什么建议？

张锦荣：我们是人力资源的从业人员，这也是我们所关心的，也是我们所能够给社会各界，企业和劳动者能够提供的很多项服务。其实今天我们的企业是一个转型的时期，转型时期企业的经营者一定要发生变化。今天我们有一句话叫做工业化时代结束了，后工业化时代开始了。工业化时代结束了就是在原来的工业生产技术的产业结构，以及社会结构发生变化，新的后工业化时代，我们可能一般会说是智能时代，它又需要新的产业结构和社会结构，这当中会有很大的不匹配。企业在这个当中会出现一些迷茫，他会出现一些转型上的困难。

我们可能以前比较重视技术，重视物的本身，物的生产，物的流转，重视产品的技术，不太重视人，因为以前这叫工业化时代。现在后工业化，智能时代，我们可能更进一步的，更加多的依赖人的智能，依赖人的创造力，才能完成企业的生产过程。所以现在企业的企业家应该更加重视人在企业当中的作用。

从人力资源的发展阶段来看，其实短短的三十几年内，我们已经经历了人事行政阶段，把企业的人力资源管理看成是一个人事管理，然后进入到人力资源管理阶段，然后就是我们现在已经进入到战略的，人力资源的发展，叫战略人力资源管理阶段。现在我们又有一种新的提法，叫人力资本阶段，或者叫人力资本的价值管理阶段。

这些提法，以及随着理论上的变化，都是我们由工业化时代向智能时代转型当中，在理论上的一种突破，这也就是企业家要遵守的（规则），企业家要重视的人在企业当中的地位、作用、技能变化，对企业未来的发展，明天的发展越来越重要。前天不重要，昨天显得重要一点了，今天显得更重要一点了，明天可能我们人是非常重要。人才的发展先于企业战略的发展，人的发展先于我们企业的经营业务的发展，这是我们企业要考虑的。

在实践当中我们中国的企业很多很多非常好的建树，比如说海尔、华为、联想，我们有很多好的、优秀的企业，在人力资源管理方面有很多的很好的一些经验、一些创新，因此这些企业就一步一步走得更好一点。这也是值得我们企业家共同考虑的一个话题。

网易财经：具体的实践上有什么可以借鉴的？

张锦荣：比如说我们在实践上注意到，我们最近企业都很关心一个内部的创客，我们叫合伙人。就是员工原来就是一个被雇佣的劳动者，他可能就是接受你的指挥命令进行生产的，你给他报酬，然后进行考核，我们叫在刚性的层级组织管理的这种体系下人的管理方式。而今天有些企业不这样做了，它让员工一起来参加企业的内部的经营，给他很高的权力，给他人事上的权力、分配上的权力、运营上的权力，让他成为企业内部一个小微组织，我们叫合伙人制，这就是一个很好的发展。

而这样一个发展，其实在我们的企业现在是越来越多了。凡是用到这些合伙人制的一些企业，我们注意到它都发展的挺好，都很有活力，改变了原来的一种状态。比如说海尔它就是一个非常典型的一个大型的制造业，它就发展的挺好。再比如说现在我们的企业在人力资源管理，我们现在已经有了一些共享服务中心等等这样的一种管理模式，甚至我们企业的人力资源的部门，从原来一个职能管理的部门，现在变成一个经营的部门这种做法，实践当中有很多。比如说更多的什么阿米巴模式、企业小微化、员工创客化了等等，这些在我们企业界里面都非常活跃。

这些东西都是从物的管理，物的经营转移到人的经营，人的管理的一种变化，一种思维的变化和行为的变化，这就是我们企业从旧的工业化时代向智能时代转型当中必然出现的一些变化。如果企业家不重视人，未来不重视人，今天不重视人，明天不重视人，这个企业一定是会衰落下去的。

（网易财经 郭瑞超 guoruichao@corp.neteas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