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四龙：钱归根结底是什么？是一份心情

网易财经12月14日讯  2017年网易经济学家年会12月13日-14日在北京举行，在今日举行的“商业的禅意”论坛上北京大学宗教文化研究院副院长李四龙认为钱归根结底是一份心情，如果大家对你不放心，你再怎么努力钱也不会到你身上去。

以下为文字实录：

主持人王超：有请北京大学宗教文化研究院副院长、佛学教育研究中心主任李四龙教授做演讲，李教授的演讲题目是《商业禅意》。

李四龙：尊敬的陈老师，各位朋友前面两位老师讲了《周易》,讲了家训，我回到第一位讲演佛家上来。我的题目是《商业的禅意》，后来我想索性就用这个题目讲。

这些年，社会对佛教的批评主要是针对佛教场所的商业化色彩，形成这个现象的原因很多。其中非常重要的方面是社会上很多人想在自己的产品里注入佛教的元素谋取超额利润。请大家记住，这种做法并不代表商业的禅意，这种做法会引起大家的普遍反感。据我观察是难以为继的，一杯很普通的茶因为加了“禅”字变得很贵，这不是商业的禅意。

今天我想讲商业的禅意是想让商业回归本意，所谓禅意并没有特别的心意，只是想告诉大家，现在应该回归商业的本来面目。禅是一份平常心，找回真我。我们先咬文嚼字一下，商是啥意思？我后来查了查，这个字形里面是一个会意字，字形里面有如何论罪私刑的意思，是你犯了什么罪该判什么刑法，现代汉语里商这层意思没有了，讨论的意思还有。这个事情要很谨慎，说文解字“商”是从外知内，根据表面的情况推断内在的事实，这是一个由表及里的认真讨论的一个过程。所以现在“商”在现代汉语有商讨、讨论、商量这些意思。

所以我在想商业可能就是没完没了地不断地谈事。是不是？所以我们现在常把英文的Business翻译成商业我觉得挺合适，Business忙碌的名词形式，翻译成没完没了地谈事。

佛教把思想语言活动称为业，这两个词在一块，没完没了地谈买卖，倒手时给自己留一大把。为什么老在谈事呢？乐此不疲呢？因为有好处。我认为推动商业发展的力量就是私欲，所谓无利不起早。我今天要谈商业的禅意要说什么？

首先第一条劝大家不要那么忙。那么多的私欲让你很辛苦，很可能到头来人财两空。今天有机会来听讲的朋友，都该想想你为什么那么忙？商业要回归本意，卖东西的本意是因为有人用不着。现在的商业很多人想尽办法卖大家用不着的东西，关键心思花在包装上，编故事，现在发展为编故事的人跟听故事的人都很陶醉。商业的禅意让大家少编故事，面对消费者真诚一些。找回商业的良心，如果商业有良性，帮助商业社会重建自己的诚信体系，面对无处不在的欺诈，我们的信心在崩溃，我们的禅意、商业的禅意是什么？就要找回商业社会的信心。

这个时代的特点，是让我们变得越来越虚幻，有话不好好讲，非要到网上换个假名才说，那样说话才痛快。网上买东西时确实很方便，但有用没用都进了家门，到年底收拾时，发现好多书连包装纸都没有拆掉，这么痛快地说话、这么痛快地购物，最后想来一个深呼吸，发现这段事情都是雾霾，而且是重度雾霾。最后想来想去这个时代消耗太多，我们需要慢下来、静下来，商业的禅意是什么？我们要在高铁的时代重新学会慢节奏。

现在我们这个时代，好像在提倡“工匠精神”。我说得再具体一些，我们就是要谈做事要用心。“心”是什么？在我们生活里面最虚幻，又是在我们生命里最真实。讲到这个地方，商业的禅意是什么？让我们做事用心，你有没有用心？恐怕没多少人用心？所以用禅宗自己的话来讲，明心见性，持平常心，安心处世。为什么我们生活里需要这么多东西，要吃、要喝、要房、要车，这些东西本身并没有意义，最终是让我们能够安心。吃不饱饭做事不会安心，没房子住做事不会安心，我们的理想一向是让百姓安居乐业。但现在实际的情况是，谁都不想做事，活着只为吃喝、只为买房、只为挣钱，这样做的结果是什么？水不干净了，大家喝矿泉水；饭菜不够吃，大家吃转基因的。所以现在西红柿放到一个礼拜还是硬梆梆的；现在空气也不干净了，大家怎么办？我看是没有办法。

所以我建议大家要回归到古老东方的生活方式。现在的中国人那一颗心，早已经不是中国心了是西方的心，确切来讲是媒体上渲染的纸醉金迷的西方心。实际如果你到美国看一看，大多数美国人的生活他们生活很简谱，每天食物基本一样，周末去教堂或看书。反观我们中国，到黄金周有多少人想用静静读书的方式度假，黄金周之后大多数人更累，满脸倦容地上班。这些人是被设计好要去消费。说到这个地方大家不要太埋怨雾霾，是大家一起消费，为努力工作而造成的。现在很多人一定在骂我，西方人为什么可以拼命消费。把特点之一概括为消费主义，他们很少移民，把人口疏散到美洲、澳洲，处境非常艰难。海外华人有经验，想到欧洲找工作不容易，所以拼命到北美澳洲去。

但我们这个国家有14亿人口，边上还有一个大国印度，人口比我们少不了多少，所以一个沉重的亚洲，我们不靠简朴，我们能靠什么？我们请大家记住，简朴并不等同于贫穷。有钱了但做事不用心那是真的贫穷，事实上，他们的富裕通常也不能长久。没有太多钱但做事勤恳，独具匠心，能在工作里找到快乐，这是真正的富足。

我们这个社会要去尊敬那些勤勤恳恳做事的人，不管他们最后有没有挣到钱，如果大家都不肯勤勤恳恳做事，都想资本运作，这个社会基本上就死掉了，今后也不会有太多的希望。雾霾恐怕也很难治好，有钱的想移民安空气净化器，没钱的为了吃口饭，没想是不是破坏环境。

讲到这个地方好像我在埋怨环境，其实不是，什么是商业的禅意？劝大家有恭敬心，让全社会恭敬那些勤勤恳恳的工作者。马路上清洁工很勤恳要尊敬他们，教室里教师很勤恳要尊敬他们，医院里的医生很勤恳要尊敬他们，保家卫国的士兵他们很勤恳要尊敬他们。大家现在期待能有突出性贡献的创新人才，我也很期待。但以我在高校的经验，所谓的创新或突破，都是长年累月不为名利勤恳工作的结果，为创新找项目，钱花完以后接着找项目，他们永远在创新的路上。

光有恭敬心是不够的，商业的禅意是什么？用更有佛教色彩的话来讲是慈悲心。我们事业之所以能发扬光大是因为慈悲心，做事要有无我的精神。这个“无我”可以说是佛教的专业术语，某种程度上也代表佛教的处世方式。平常人芸芸众生总是以自我为中心，是人之常情埋怨不得他。但这样的人之常情未必能带来太多的好处，往往最后是一番痛楚。

所以佛教给我们分析，这个“我”到底是什么？大家都想自我实现，实现什么？靠谁去实现？你是谁？在佛教看来这个“你”这个“我”是虚幻的，是各种各样因素促成的，我们称为缘起，有很多因缘。拿个体来讲有生理的因素也有心理的因素，这是两个因缘，佛教分得更细致一些。再放大一些，这个人是什么样？更多在于你的头衔、财富、地位，这些在佛教看来都是每一个自我因缘，人靠这些东西拼起来。如果这些东西都没有了你还靠什么呢？那就是空，没有意识，佛教就是让你做这件事。

你是什么？你是依赖于因缘。我们从小到大有很多因缘，有父母的因缘，有老师、同学的因缘，长大以后有单位同事领导的因缘，没有领导的提携不会有今天，没有同事的帮衬不会做到现在。所有都是仰仗这些因缘，佛教反复提醒大家，不要以自我为中心。我们要以众生为根本。这就是佛教的无我的思想。反反复复强调以众生为根本。无我的终极表现是什么？最高的体现是什么？无缘大慈，同体大悲，能真心实意地体会众生之苦，用平等心了解他们、尊敬他们、帮助他们，这就是我们讲的永远的菩萨道。商业做好了就是菩萨道，商业的本意是什么？永远的菩萨道。给众生提供众生所需要的东西，如果众生不需要的东西应要塞给他，那就是作恶多端，就违背了商业的本性。

商业该怎么办？商业的禅意是什么？就是慈悲心。能不能真正为众生设身处地地去考虑他们需要什么，他们需要的我们提供。我们想尽一切办法去提供众生实际所需要的东西。如果你真的是能够做到这样一种商业，这样的商业就已经超越了私欲，它是一种布施。虽然人家要用钱买你的商品，这样的商业成了布施，满足了众生的需要。无我的商业，回归商业本意的商业，按照《金刚经》的说法，福报无穷无尽，钱不是你挣出来的，是天上掉下来的。为什么会掉到你头上呢？因为你对众生有慈悲心、有恭敬心，大家觉得钱到你这边我们可以放心。

钱归根结底是什么？是一份心情。如果大家对你不放心，你再怎么努力钱也不会到你身上去。商业的本质是什么？就是以众生为根本的慈悲心。什么是禅？禅是让我们改变一种思维方式，不要习惯于以自我为中心，而是要以众生为根本，能够随缘应对，“缘”是众生的缘。

时间关系，讲说到这，最后用普贤菩萨的慈悲大愿，来说商业的本质，普贤菩萨有十大愿“恒顺众生”，商业社会永远要满足消费者真实的需要。如果能够回到这一点，我想我们就有了禅意。谢谢各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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