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毅中：新兴产业和传统产业要互为促进

全国政协常委、经济委员会副主任，工业和信息化部原部长 李毅中

网易财经12月14日讯 2016年网易经济学家年会今日在北京举行，论坛主题为“大国图新 重启增长”，经济界精英齐聚一堂，共同探讨中国经济改革，网易财经全程直播。

在《2025科技展望》的分论坛中，全国政协常委、经济委员会副主任，工业和信息化部原部长李毅中在主题演讲中表示，新兴产业传统产业要互为促进，智能制造催生了生产经营的新模式。我国已经建立了完整的现代工业体系，具有先进的技术装备、雄厚的实力和坚实的基础。由于各种原因，淘汰落后、化解过剩、转型升级，确实传统产业面临着很大的困难。但说到底传统产业仍然是国民经济的基石和支柱，为发展新兴产业提供了技术、人才、品牌和市场。

以下为文字实录：

李毅中：各位专家、各位企业家，各位朋友，参加这次年会要我做个发言，让我讲讲新兴产业。我想就依靠科技创新培育发展新兴产业先进制造业，推动转型升级，讲几点体会。

首先我回顾一下新兴产业先进制造业的概念和它的形成。然后对如何加快发展新兴产业战略性新兴产业和先进制造业讲四点意见，供大家参考。

首先我们回顾一下。培育和发展战略性新兴产业的理念和策略，是对应对国际金融危机中形成的。大家回忆，08年下半年金融风暴袭来，针对国民经济的重点行业，国务院陆续提出了包括九个工业行业和一个物流业“9+1”三年的调整振兴规划，这十个规划的编制我还是参与了。

十个行业这个规划一共合计提出了80多项政策措施。共同点就是通过技术进步、技术改造来实现转型升级。当然看法不一致，我还是认为发挥了重要的作用。起到了比较好的效果。

发达国家在金融危机中痛定思痛，他们推出了再工业化、本土回归的新战略，和物联网智慧地球的新理念，重新重视实体经济。他们的特点也是用新一代新兴技术提升经济实力，控制世界经济的制高点。

所以当时国务院总结我们自己的经验，借鉴发达国家的这些经验教训，在2010年下半年，国务院发出了培育发展战略性新兴产业的指导意见。接着是党的十七届五中全会，明确了17个战略性新兴产业，大家耳熟能详我不展开说了。

加快形成先导性、资助性的产业，中央决策得到了各界和地方的积极响应，接着第二年两会推出了十二五的规划纲要。在纲要中把7个战略性新兴产业分解成20几个行业，并且确定十二五末就是今年的年末现在，战略性新兴产业的增加值，在GDP里边的比重要达到8%。现在实际上是多少呢？还没这个数字，我估计可能会接近这个数字。

金融危机以后，世界各国都在寻求经济变革，特点之一就是发达国家高端制造业回流重振，占领制高点。发展中国家低成本进入制造业抢占制造业的低端市场。我们是受到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的双重挤压。在这种形势下，中国制造2025应运而生。

它的这个内容大家已经很熟悉了。中心是提出用三个十年到2045年，我们建国100周年的时候，能够进入世界制造强国的前列。所谓前列那就是美国、德国，恐怕这就是制造强国的前列。

那么这样一个号召很鼓舞人心。在中国制造2025里，又提出了十个先进制造业。这十个大家可能注意的不是太够，我可以重复一下。新一代信息技术，高涨数字机床和机器人，航空航天设备，海洋工程及高新技术船舶，先进轨道交通，节能与新能源汽车，电力设备与农机装备新材料、生物医药、高性能医疗器械十个重点领域。

这十个领域和刚才讲的新兴产业七个领域是什么关系呢？它是深度交叉的。也体现了新兴产业与传统产业的融合。刚才我说这十个行业，你仔细看一看，其中多数是传统产业提升以后，进入了先进制造业的行列。

所以我觉得可以用先进制造业来概括中国制造2025提出的十个领域。

我之所以做以上的回顾，有助于我们在复杂纷繁的产业划分中，找准哪些是应该积极培育加快发展的新兴产业和先进制造业？哪些是应该大力提质增效转型升级的先进制造业。新兴产业和先进制造业概念不是特别清晰，有时搞得人比较糊涂，我再回顾一下，大家把脉络搞清楚，这样以便旧力渐弱、新力将生的交替中找准定位。

近几年经济下行压力比较大，高技术增加值增幅始终比工业增加值增幅高出2个百分点。高技术投资增幅始终比工业增加值增幅高4个百分点。今年一直到现在规模以上工业企业的利润是-1.7，整个工业利润是在下降的。但是其中高技术制造业的利润增长14.6%，这个反差很大。说明新兴产业高技术制造业，它的生命力、它的活力。

但是问题是高技术制造业，它的比例很小，它的增加值在工业增加值里面占多少呢？说出来大家可能不相信。11.7%，12%都不到。也就是说现在我们的工业九成还是传统行业，11.7%是所谓高技术制造业。因此，这个高技术制造业要加快再加快，它的不是十而是二十、三十、四十、五十，我们的经济下行的压力就可以克服掉了，现在正处在这样一个交替期。

那么我讲引言这段铺垫让大家有这么一个概念。大家问加快发展新兴产业和高技术制造业，应该怎么做呢？我提这么几点建议。

一，要尽快掌握发展新兴产业必须的核心技术、关键技术。新技术是新产业的灵魂，没有新技术你说我搞新产业，那基本上是忽悠人。

而我们现在必须掌握的核心技术、关键技术，我们掌握了多少呢？掌握了一半。另外一半受制于人。一大批关键的零部件、元器件，关键的新材料要依赖进口。我们自己的自给率多少？说出来大家可能不相信。20%。关键零部件、核心元器件、关键材料80%要进口。所以关键技术、核心技术花钱买不来，你花钱只能买二流技术，让市场也换不来，实践证明换不来，怎么办？只有靠自主创新。

科技成果要加快转化变为实际的生产力。数据显示我们国家科技成果转化率多少呢？我调查了一下有不同的版本，大概最多也就30%，成果不少，但是转化为生产力的不多。

科技贡献率也有不同的版本，大概50%。而先进国家这两个指标都在60%-70%，所以要改进、改革科技创新体制和机制，建立产学研用相结合的科技创新体系，加大研发投入。下功夫我们要抓三个层次的科技攻关。

哪三个层次呢？一个是国家层面，重大科技专项。现在是16+1，17项。加了一项什么呢？航海航空发动机。航母我们有了，发动机是乌克兰的。潜十、潜十五有了发动机是俄罗斯的，D919下线了发动机是GE的。航海航空发动机国务院决策十分正确，现在已经变成第17项重大科技攻关。

这17项重大科技攻关，前16项十一五、十二五已经有了明显的进展，还要进一步完善，十三五都要取得重大突破，这样我们核心技术关键技术才能基本掌握。

第二次行业的共性技术公关。通过行业技术攻关，通过共性技术这本来是我们的优势，因为涉及商业机密，同行的企业各自为战，低水平重复、浪费资源又耽误了时机。科研设计院所企业化改革方向是对的，要把创新放在首位。

我在公司里工作过一段时间了解，全国240多所行业的排头兵，行业的企业化。企业化它就得创收，不创收日子怎么过？无可非议。但创新要放在首位不能吃老本。

发挥行业科技创新中心作用。应该由骨干企业牵头组成产业联盟，大家协同攻关成果共享。

第三个层面是企业层面。多年来我们大型企业都建立了技术中心和专业团队，中小企业或者是专精特新，或者是依靠社会服务平台取得了明显的成效。我们企业尽可能增加研发投入，全国规模以上研发投入占主营业务收入0.9%。和发达国家同行比，行业不一样，同行比差得比较远。

那么我们在追赶国际同行技术创新中，要发挥员工的作用。尤其是高科技型的中小企业，他们具有活力往往取得突破性的进展。

第二个建议，既要发挥企业主体作用，也要发挥政府的主领导作用。这两个不矛盾，两者是相辅相成的。这里我重点说一说政府和政府的部门，如何找准定位，发挥好引导、组织、协调作用。

一个是做好规划，国家的创新驱动战略，区域发展战略，主体攻击战略。你要落实到规划，规划有国家规划、地区规划、行业规划，总结历史经验要做好空间布局、时间布局，防止新一轮的重复建设。

我们国家的特点，资源和市场是远离的。资源在西部市场在东部，必须全国一盘棋，优势互补、优化配置各种资源。尤其是要差异化发展，给差别化的政策。

各地要根据你的资源禀赋、环境容量、市场条件、产业基础，选准你的优势产业、确定你的主导产业，不要什么都搞、什么都上。国家已经陆续批准了各具特色的经济圈、城市带等区域发展规划，考虑了相互之间的合作和交汇，都要严格遵守，在实践中去完善。

政府要做的第二个事就是从实际出发，制定科学合理的财税、经营、土地等政策、产业政策，节能环保、绿色发展市场法则，并且履行好监督管理的职责。

第三个是要做标准规范，这个不是政府制定，你来组织制定，组织科研设计单位，组织中介机构制定，有些兼顾实践组织上升。尽可能采取国际标准，只要走出去你的产品人家才认可。

政府要做的第四件事，改革不合理的发展体制和旧机制。这几年三网融合成效明显，三网融合大家比较熟悉，三屏合一，手机屏幕、计算机屏幕、电视机屏幕三屏合一，功能要一致。这几年取得的成效我认为关键它是电信业、广播影视业体制机制的改革，有效推进。再如光伏产业，大家知道走过一段弯路，现在开始走上了健康发展之路，它的经验教训更加深刻。

我谈的第三个建议，新兴产业传统产业要互为促进，智能制造催生了生产经营的新模式。我国已经建立了完整的现代工业体系，具有先进的技术装备、雄厚的实力和坚实的基础。由于各种原因，淘汰落后、化解过剩、转型升级，确实传统产业面临着很大的困难。但说到底传统产业仍然是国民经济的基石和支柱，为发展新兴产业提供了技术、人才、品牌和市场。

一般的讲发展新兴产业，不要另起炉灶，不要铺新摊子。已有的产业是新兴产业的沃土，这里我们可以举出许多成功的范例。

比如新材料离不开钢铁、有色、锡土、化工。离开这些行业搞新材料搞什么？搞高端装备制造离不开现有制造业，现代生物要依托现有的医药业等等。

同时新兴产业的新技术和新产品，植入到传统产业里，推动传统产业的更新换代。比如纺织工业是老的传统产业，但现在用了好多新材料、新的工艺，使纺织工业推陈出新。

搞新品种、新材料是我们的钢铁、建材获得了新的市场。刚才我说的中国制造2025列举了十大重点领域，你仔细看一下，其中有7个是传统产业改造优化提升和衍生而成长为先进制造业的。

新一代新兴技术，集成应用和互联网平台的互联互通，不仅把制造业的物理单元机器机床，和智能控制联系起来，实现了智能制造。而且，人和人、人和机器、机器和机器、制造和服务之间互联互动，从而构成了一个高度灵活的数字化、柔性化、网络化、社会化的生产方式，用户全过程参加，产生了个性化定制、众包研发设计、协同制造、众创、众筹等等，这些时髦的语言及新的经营模式。

改造提升传统产业，要注重实现互联网+。发展新兴产业从开始确定技术路线总体设计和运营模式时，就要注重信息化深度融合，不要建成以后再去融合。发展新兴产业要借着高的起点上。

最后一点建议，发展新兴产业要注重生产性服务业配套服务支撑的功能。当今发展新兴产业离不开现代生产型服务业的支撑，两者是一个孪生兄弟。前面我讲了，掌握核心技术、关键技术是发展新兴产业的前提。但是科技攻关的成果，如何才能植入新兴产业？变为这个产业的专有技术、基础工艺、企业专利？是需要转化、需要固化，这里就需要科技服务、咨询服务。要有各种创业中心、设计中心、孵化中心等等，尤其对中小企业更为迫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