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晓南谈混合所有制改革：控股权之争是关键

网易财经12月17日讯　2015网易经济学家年会16日在北京举行，美国前财政部部长萨默斯和中国财政部副部长朱光耀以及厉以宁、刘世锦、李毅中、贾康等90名中外经商界人士出席，国有重点大型企业监事会主席季晓南就国企改革相关内容发表主题演讲。

演讲实录

季晓南：尊敬的李毅中部长、茅于轼理事长，各位嘉宾，很高兴参加2015第六届网易经济学家年会。这届年会专门安排一个论坛，讨论国有企业改革方法论问题，我认为这是很有针对性、也很有现实意义的。为什么说讨论国企改革的方法论问题很有现实意义和有针对性，也很有必要？

季晓南：大家知道十八届三中全会明确了国企改革总得要求和改革重点，按照三中全会的要求和部署，中央深化改革办确立了深化国企改革出台的顶层设计文件，包括发展混合所有制经济的意见，包括国有资产管理改革意见，以及国有企业功能界定与分类的意见等等。根据原来的计划和要求，其顶层设计和总体方案在今年年底应该做出来，现在看可能很难预期完成，所以我个人乐观地估计怎么要到明年一季度，这些文件没有出台，所以地方就不能等，22、23个省已经出台了国企改革指导意见。央企有的改革也不能等，像中石化要进行混合经济的试点。经过30多年我们还需要摸着石头过河，可以说这些总体文件由于迟迟不能出台，已经成为深化国企改革的软肋，影响到国企改革总的进程，这个现象我认为它反映了至少三个方面的问题：

季晓南：第一，反映出我国国有企业改革的复杂性和艰巨性前所未有。

第二，反映出对国企改革一些基本问题的认识。

第三，反映出对国企改革的思路和逻辑路径还不太清楚，所以有必要来讨论方法论的问题，我们现在可能一些基本的重大问题以及推进的路径没有搞清楚，讨论具体问题就比较困难。

季晓南：所以，我认为还是很有必要的、很有现实意义的。如何来进一步厘清深化国企改革的思路和方法呢？确实要讨论这个问题。这次刚刚结束的中央经济工作会议上，习近平总书记就国企改革讲了很长一段话，包括深化改革也提了新的要求。他其中专门讲了一个观点，就是以问题为导向来推进全面深化改革。我觉得这个思路对我们深化国企改革也是很有针对性的，也很实用的。就中国的情况来讲，我认为要厘清思路和方法，既要以问题为导向，也要以市场为取向，还要以国情为准则，要同时考虑这三个方面才能确定我们总得改革，在一些重大问题上的关联统一和推进路径。现在的问题来讲，就国企改革的问题来讲，至少包括三个方面，既有国有企业自身改革要存在的主要问题，也有国有企业作为国民经济的重要支柱，它怎么更好地服务、服从于经济社会发展面临的突出问题，例如经济下行、转型升级、金融环保、战略性新兴产业。国有经济和国有企业怎么来鼓舞他？现在宏观经济也面临着很多的挑战。

季晓南：第三，十六大以来围绕国企改革我们取得了一些进展，但也面临一些新的问题，或者说暴露出不少问题我觉得这些问题都是我们讲的以问题为导向需要认真考虑的。我们通常讲的国企改革是一个广义的概念，涉及到多方面的改革，既包括建立健全现代企业制度，还包括国有经济布局调整，还包括一些基础性的分类和国有经济的界定，下面还包括了职业经理人、企业家、薪酬等等，它是一个涉及多维度的改革，这些改革出台的顺序，内部的逻辑也是需要很好研究和思考的。所以总体改革文件迟迟没有出台，我想跟这些问题都是有关的。

季晓南：有三个问题是深化国企改革总体设计顶层方案的几个难点问题，我来谈谈我的思想和思路。

季晓南：第一是关于国有经济的定位，这是一个长期有争论的问题，甚至有时候上纲上线都可以了。三中全会一个重要的论断就是发挥市场的决定性作用，所以我前面专门讲以问题为导向，以市场为取向，展开讲是以市场化改革为取向。毫无疑问，要更多地让市场来起配置资源的决定性作用，进一步明确政府和市场的边界以及各自的资质和运行的规则。这里面需要进一步研究的，国有企业作为政府的投资的实体，或者一定意义上讲作为政府只能的延伸，到底怎么看国有经济的地位和作用，按照一般市场经济国家和一般的西方经济学理论，政府是规则的制定者、监督者、维护者，企业是在这个平台上公开竞争的，所以国有企业大量的竞争性国企，所以很多国内经济学家主张，国有企业从一般竞争性领域中退出来，而且这不仅仅是一般经济学家，你们看十六届三中全会的解读里面，我们有一些执笔人也提出了这个观点。你说对不对？你办国企的目的是弥补市场的缺陷，还有必要把那些列为竞争性国企吗？所以现在的难点不是一般地讨论市场经济国家，我们讲以市场为导向是以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过程为导向。

季晓南： 所以我讲讲两种截然相反的观点，一种讲国有经济退出，就是中国特色关系国民经济明白的。另外一种主张国有经济是社会主义的重要力量，共产党执政基础还要做大做强，两种观点截然相反。后来我讲，我们能不能换个思路，换个角度来思考，为什么说要厘清国企改革思路，这样讨论多有道理，这点中央文件反复地领导，国企改革十分地重要，大量的经济学家包括媒体主张要退出去，到底怎么看？这个涉及到改革的思路、路径选择。我提了一个什么观点？除了一般市场经济国家，国有企业要承担的责任发挥的作用，从中国的实际问题出发，我们国企到底还在发挥哪些一般市场经济国家国企不承担的，我们国家承担的。而成大的职能和发挥的作用是跟国企有关的，目前能不能取消，为什么承担这些作用。这些作用变了没有，没有变之前能不能取消。我那次跟他们讲了以后，他们很感兴趣，我将从中国的实际情况看，特别是中央情况来看，我们承担了八个方面一般市场经济国家国有企业没有承担的。

季晓南：1、承担了国家对经济运行进行宏观调控的部分职能。曾培炎副总理曾经代管过国资委，说你们中央企业既是宏观调控的对象也是宏观调控的工具。2008年成品油电价的管制抑制通货膨胀。西方国家调控的对象都是企业。

季晓南： 2、承担了国家应对和处理突发事件的部分职能，当时的SARS病毒，后来的汶川地震以及后来的2008年西藏拉萨3·14，2009年新疆乌鲁木齐7·5打砸抢的事件，中央企业都参与了。

季晓南：3、承担了维护地区和社会稳定的职责。员工能进能推是一般企业的要求。2008年金融危机全国职工下岗2500万，很不稳定的因素。但是，当时主管国资委的国务院领导和国资委领导在中央企业要求减薪不减员，李毅中部长都是这么要求我们的，经济景气就招工，经济不景气就裁员。

季晓南： 4、承担了确保国家大型活动成功举办的职能。2008年奥运会，2009年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60周年，10年世博会，11年广交会，包括这次的APEC蓝，中央企业都承担了大量的特殊性，后面都是经费支出。包括明年的世界天井锦标赛，中石化也做了特殊的贡献，本来是北京市申办，北京市掏钱，但要不要干，有人说搞形象工程干什么，但有人说提升了国威。奥运会主场馆9万多张椅子就是中石化无偿提供的，世博会投入4亿，三大石油公担了。要不要办世博会？

季晓南：5、承担了支援新疆青海西藏等地区经济社会建设的职能，我这边有大量的数据，多少经费和项目，涉及到国家的统一，地区的稳定，涉及到民族的和谐，谁来承担的？

季晓南：6、承担了参与国际竞争和合作的部分职能。我们国家原油对外依靠度58%，铁矿石73%，需要企业走出去更多的投资能源资源，但走出去的风险很多，民营企业的实力也有限，你到外面找翻译都是美元，三大石油中央给他们的第一任务确保国家油气战略供应安全，到海外去拿，如果国内满足不了的话。海外的话当时有风险。

季晓南：7、承担了国家对外交往和维护国家安全的部分职能。现在经济全球化，但是很多地方不太平，叙利亚问题、利比亚问题，我国军事的远程投放能力远远不够，远程飞机、大飞机、船，这些国家发生严重动乱，我们的员工、侨民和外交人员撤出谁来承担？大多是央企来承担，无偿的，最后中共中央国务院、中央军委表彰，表彰完了以后你们说他效益下降。民企有没有能力？第二有没有志愿？

季晓南：8、承担了很重要的部分政治职能，包括香港占中目前的一国两制，包括我们怎么样在国有企业、国有经济中体现中央的重大决策，包括政治上的要求。所以从中央企业承担的职能你们可以看，国有经济在我国市场经济下具有特殊的地位和作用，这既是一种历史现象也是一种现实需要，既是经济发展的要求也是政治治理的需要。所以，你改一个思路不从中国国情出发，不从发展阶段出发，就说西方怎么做，市场经济怎么做，我们没法儿理解也没法儿解释国有经济在我国的地位和作用，也没法儿理解和认识中央关于国有经济还要发挥主导作用、增强国内控制力和影响力的要求。

季晓南：这个问题不解决，怎么改革国企，达到什么目标很多问题解决不了，认识很矛盾。

季晓南：第二，关于混合经济，因为这是一个专题，刚才李毅中部长作了一个很好的报告。十八届三中全会后，混合经济成为了整个国企改革的重头戏，刚才里部长也讲了，是个老话题、新热度。现在混合经济的文件迟迟不出来，发改委牵头，先出台一个规范规定，因为地方不能等、企业不能等，你不出来我得改，混合经济中涉及到原公司、新投资、干部管理制度，前段时间中央政治局研究还是要加强两个政治性，加强顶层设计，同时还要基层群众解放思想。先不讨论能不能解放思想的问题，我认为我江苏省的国企拿出来混合了，我给他股权期权，要不要中央批？上面讲的没有错，具体执行要认真从实际出发。我讲的主要是两个问题：

季晓南：第一，到底什么是混合所有制经济，我们讲了多年的股份制改革不就等于换了一个说法吗？你还搞股份制改革好了。

第二，如何来加快经济转变方式。

季晓南：第一，到底什么是混合经济，现在有一种观点也比较普遍，很多专家学者认为混合所有制经济就是股份制，我个人认为可能这个观点还是值得讨论的，为什么说以问题为导向，十五大提出国有企业也可以搞股份制，所以掀起了股份制改革热潮，十六大以来特别是国资委成立以来，加快了股份制改革，包括整体上市。到2012年底国有企业这些子公司、控股的上市公司达到1059家，A股市场大体2500家，占40%左右。其中中央企业子公司上市的378家，地方国企控股的上市公司681家，中央企业80%的资产已经进入上市公司。讲了半天不是说股份制改革很有成效，从比例上看不小了。但很多专家学者认为十六大以来的国企改革是停滞不前的。如果就是股份制改革，就是产权制度改革，这显然是进步。如果混合所有制经济就是股份制，你推行了半天还是上市，公众公司很多人认为国有企业的体制机制没有发生根本性的变化。行政化色彩很弄，政企不分、政治部分还是很浓。股份制是混合所有制的一种形式，但混合所有制经济不等于股份制。

季晓南：理由是什么？

1、既然是混合，是两种不同属性资本的融合，我们现在就是两种大的，公有制的非公资本，包括国有集体，非公资本包括个人资本、社会资本、外部资本、民营资本，所以国有对国有，外资对外资，它的混合和它的股份制多不是我们讲的混合所有制。

季晓南：2、三中全会是从坚持基本经济制度、坚持共有经济为主，多种经济共同发展来强调发展混合经济的。第六条专门讲这个，第七条才是讲深化国企改革的。它的逻辑混合经济不仅仅是针对国企改革，有一个调动民营资本，增强民营经济活力和创造力的问题。民营经济这么多年不混不是也发展很快吗？大家一致公认的，35年来中国经济取得了巨大的成就，已经是世界老大了。民营经济确实发挥了巨大的作用，不混不是也在发展吗？只有共有资本非公资本的结合才是混合，第二，公司制跟股份制是两种企业，公司制也可以搞混合所有制。都是国有，要么就是非国有的。我们经常讲的公司包括了公司制企业和股份制企业，股份制企业包括了上市和非上市。所以为什么三中全会讲到了这个，我们过去一直强调股份制是公有制的主要实现形式，为什么讲到它？不等于一回事。所以你们注意三中全会讲的很清楚，混合所有制是基本经济制度的重要实现形式，股份制是公有制的主要实现形式。它不是说两者完全交叉的，是针对不同的主体来讲的。所以我个人认为，这两者有联系但是有区别，真是从这个意义来讲，要调动两个积极性，打造中国经济新的竞争力，那必须把两个积极性更好地发挥，把两种资本的优势结合起来。也是结合深化垄断行业。

季晓南：二、混合所有制面临的难点，控股权之争是关键

季晓南：民营企业说你给我钱我不投资，国企也不愿意放弃控股权，他要进入世界500强排名做大做强，他也不愿意放弃。另外一个问题，中央企业中石化仅仅拿出的是一个成品油销售板块，他们集团公司，所以这就回到了为什么多年股份制改革包括这么多整体上市，我们39家中央企业整体上市，体制机制发生了什么变化。所以还是要搞混合，还有国企经营层员工，对丢掉岗位和职位的担心，他改革积极性，你把我岗位职位丢了叫我改，我看没有几个国企领导人有积极性。还有国企民企的经营手法太差。9月25日我在云南参加上市公司百强论坛，我说人家告诉我，我说国企必须一本账，朱镕基总理让我监事会的任务第一是查企业账、查会计报表，民营企业人家说普遍两本账，有的人问我是三本账。这是一个经营的手段，我讲什么意思？要加快混合经济的发展，这毫无疑问，两种资本特别是国有资本和民营资本的混合，对中国所有制结构，对企业结构、产权治理会产生根本性的影响，但问题你面临这么多难点怎么办？所以有一个思路的问题，一方面怎么来加快混合经济。还有不要因为混合所有制经济就忽视和放弃了股份制改革。对我们大型央企来讲，集团公司来讲可能在集团一级层面真正国有资本和民营资本真正混合，而且民营资本的代表进入了公司治理，所以我强调要有联系，你说股份制是不是混合？我认为呼和经济要按照国有资本、民营资本、重点是国有和民营，中外合资企业肯定是。股份制因为民营划拨我们个人，那也是混合的，但问题是，你股权比例结构不行，还有班子基本上不行，体制机制也没有变化。所以还是要抓股份制改革，同时有可能的尽量推进混合所有制改革。但股份制改革回过头这十年，80%的资产上了上市公司，问题是怎么体现出股份制的产权制度和产权结构的有效性、优越性，那相应的国有资产管理体制改革、股权结构调整，干部人事制度改革，包括到底怎么打造新的以管资本为主的监管体制，所以需要这种思路来做。

季晓南：因为时间关系还有一个国有资产两三层架构我们有机会再探讨。谢谢大家！